一直擰眉看向艾瑪和夏可愛這邊的容北瀾,應聲閃了閃黑瞳。


    那內斂得看不出一點表情的目光,直接將挺直背脊的夏可愛擊垮。三年來都不曾流下的淚,瞬間滾落下來,落在胸前,濕了衣襟。打濕了才買來裝歐洲女人的巴黎時裝……


    果然不是北瀾。她的北瀾不是這樣的。


    如果是北瀾,麵對她的唿喚怎麽可能如此無動於衷?如果是北瀾,怎麽可能看不出點點是他的親生女兒?


    如果她的北瀾還活著,哪裏會貓在艾瑪的房子裏養尊處優;如果她的北瀾在的話,看到她早就笑容滿麵;如果她的北瀾在的話,早就迴國替她打理京瀾,哪用她求爺爺靠告奶奶,艱難地維持著京瀾的穩定……


    “我送你出去。”心兒一直提在半空的艾瑪,終於鬆了口氣,“夏可愛,沒有那麽多奇跡。”


    輕輕歎息,夏可愛艱澀地朝容點點伸出手來:“寶貝,現在媽咪看到你的李叔叔了。我們可以走了。媽咪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


    “媽咪,你說過要鼓勵李叔叔站起來的。”容點點噘著小嘴,有些不服氣,“奶奶說,不論女子和小人,都要說話算話。”


    鼻子一澀,夏可愛竟無言以對,無法應付女兒。


    身邊還站著艾瑪,自己的情緒被艾瑪全收入眼底,夏可愛有些失控:“點點,再不走,媽咪就不管你了。”


    咬咬牙,夏可愛收迴手掌,轉身就走。


    這孩子到處認爸比,真讓她頭痛。在k城找爸比就算了,這個時候還讓她在艾瑪麵前無地自容……


    艾瑪揉了揉胸口——好險!不過,現在貌似她過了危險期了。


    “媽咪……”顯然沒料到媽咪也有一天朝自己發火,而且頭也不迴的走了,容點點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但天生的傲氣讓她僵持在原地不動,和夏可愛對峙著。


    走了幾步的夏可愛,沒見容點點追上來,不得不迴頭:“還不走?”


    夏可愛麵容有些冷,容點點頭一迴見,這下心裏真有點發怵了,不敢再任性。


    “媽咪,等等我。”暗暗妥協的容點點,小小委屈地轉過身,麵對輪椅中的容北瀾。


    凝著容點點委屈的小臉,依戀的神情,夏可愛心裏一震,不由再度看向容北瀾——據說血緣關係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難道……


    夏可愛忽然有點不確定起來。她緊緊盯著麵前的情景,沒有動。


    她看著容點點附身下來,有些大膽,又有些羞澀地親了親“李叔叔”的額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然後,“李叔叔”摸了摸容點點那張可愛的小臉,似乎說了句話。


    可惜隔得遠,夏可愛完全聽不到一個字。


    “快點。”艾瑪在旁邊催了。


    多停留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險。也許一個細節,就會穿幫,她就悲催了。


    她陪著容北瀾辛辛苦苦走了三年,絕不能到此結束。他們還要結婚生子,美滿幸福地過一輩子……


    戀戀不舍的容點點,終於撒開小短腿,向夏可愛奔來:“媽咪別生氣,我來了啦。”


    摟住跑過來的容點點,牽住小手,夏可愛緩緩轉身,再度看了眼輪椅裏的男人——那個“李叔叔”真是安靜淡漠得可以,那目光一直是漠然無溫度的。


    這是個沒有感情的男人!


    沒有恨,也沒有愛。


    不是容北瀾……


    艾瑪鬆了口氣,朝院子方向做了個擁抱的手勢,綻開迷人的笑容。而後,她轉過身來:“看在容點點的份上,夏可愛,我會讓你見一迴我奶奶。”


    艾瑪一邊說,走到夏可愛母女前麵:“跟我來。”


    這迴,艾瑪倒是說話算話,帶著兩人迴到艾家接待來客的正廳。


    正廳裏依然沒有艾家奶奶。


    “你們在這裏等著。”艾瑪一指另外一棟樓,“我去幫你們請奶奶過來。”


    “謝謝!”夏可愛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再說,她現在表麵平靜,那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剛剛見到的“李叔叔”,翻江倒海般攪亂了她的心。而且,心頭總有股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


    說不出來那感覺,但心裏的失落確確實實存在……


    艾瑪果然去了。


    好半天,夏可愛才感覺到大廳特別靜。她打起精神,看向身邊的容點點。


    此刻,那張美麗的小臉上,竟也寫著滿滿的失落,似乎失去她最愛的寵物一樣,打不起精神。


    心裏一澀,夏可愛緊緊握住容點點的小手:“對不起。”


    失落的容點點悄然抬頭,知心地摟住夏可愛的脖子:“媽咪,抱抱。”


    眸子一酸,夏可愛忽然想哭。


    孩子雖小,但已然懂得喜怒哀樂。想必她的情緒已然感染到點點那顆敏感的小心髒,所以才會明明自個兒失落,也會反過來安撫她。


    一仰脖子,將眼淚倒迴眼眶,夏可愛努力綻開個淺淺的笑容:“點點乖,媽咪一定會給點點找個最好的爸比。”


    “是江叔叔嗎?”容點點仰著可愛的小臉問。


    “嗯。”夏可愛緩緩點頭。


    “好吧,我就知道是江叔叔。”容點點懂事地點點頭,“我早就知道了嘛!”


    說是知道了,卻沒有平時的活躍,夏可愛微微一怔:“點點不喜歡江叔叔做爸比嗎?”


    托著腮,容點點深思地瞅著外麵:“喜歡啊……媽咪,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哦?”夏可愛一愕,“什麽事?”


    下意識的,她覺得容點點此刻腦海裏應該還是那個李叔叔的事。


    當然,她這個當媽咪的,又何嚐不是……


    果然,容點點說的是:“媽咪,我和李叔叔道別時,李叔叔說了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麽嗎?”


    “呃?”夏可愛淡淡一笑,“是什麽?”


    好吧,這小家夥會吊人胃口了。


    “媽咪,他說……”皺皺眉兒,容點點掙開夏可愛,站到夏可愛麵前,學著容北瀾當時說話的語氣,“那是你媽咪?她怎麽知道我叫北瀾……”


    “什麽?”夏可愛一呆,爾後倏地起身,雙手緊緊抓住女兒的小胳膊,聲音顫抖著,結結巴巴的,“點……點點,他……他真……真這樣說?”


    不等容點點迴答,夏可愛倏地一把拉著容點點,瘋也似地向院子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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