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郡公府之前是齊帝蕭衡的別院,如今賞賜給韋然,其中不乏有超規格的布局。


    工部目前正在負責拆除和重新布局,導致韋然目前仍暫居太子府。


    韋然從夜市迴來之後,剛好看見一隊人馬從太子府出來,不免心中詫異,急忙快步向前。但見眾人簇擁著一個女子,韋然見那女子姿容貌美,端莊嫻雅,舉手投資之間盡顯貴氣。


    觀其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上下,韋然心想:“太子兩個側妃都已見過,不知此女是何人。”


    駐足之間,隻見女子手略微一揮,侍衛盡皆暫避,女子輕移步伐緩緩行至韋然麵前,道:“蕭嫣然在這裏見過廣陵郡公。”


    韋然心中略微思量,蕭姓,想必是皇族中人,但是卻不知道此女是何身份,故而有些窘迫。


    蕭嫣然看見韋然並未答話,並無不悅,看出韋然窘迫,於是笑道:“太子哥哥未曾在郡公麵前提過我嗎?”


    韋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太子妹妹,當朝公主,隻聽太子偶爾提起過,自己並未在意,便施禮道:“見過公主殿下。”


    蕭嫣然注視著韋然,她對自己的美貌極為自信,不論是恆直之子恆玄,又或是其他江南世家子弟,無人不想一親芳澤,但見韋然神色如常,心中不禁又高看了韋然幾分。


    “廣陵郡公今日大顯神威,揚我大齊之氣,本公主可是全看到了。如今細見之下,郡公不但勇武非凡,而且豐神俊朗,有公如此,實乃我大齊之幸”蕭嫣然笑讚道。


    “公主殿下過譽,就算在下不出手,也自然會有人出手懲戒北人。”韋然搖頭說道。


    “郡公過謙了。”正當蕭嫣然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有女官迎上來輕聲說道:“公主,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甚為不妥。”蕭嫣然眉頭輕皺,隨後輕輕一歎:“那本公主就先迴宮了,還望郡公多多相助太子。”


    韋然微微點頭,但見公主走遠之後,隨後迴到太子府中。


    “韋弟你可迴來了,剛剛我胞妹來過,將你在夜市擂台之上與我細說了,當真是讓人感覺神清氣爽。”蕭炬看來韋然迴來,立馬迎上前去抓住韋然的手說道。


    韋然略微搖了搖頭:“北秦派一無名小卒,就將南方士子打的不敢上台。江南士族子弟盡皆舞文弄墨,自詡風流。年輕一輩中有膽識的也唯有恆玄,長此以往,如何抵擋北秦。”


    蕭炬聽罷,也是慚愧不已:“韋弟所言甚是,可如今朝野之上南方士族把持朝政,恆大將軍雖手握兵權,但是戍邊大將也多為世家豪族子弟,寒門士子雖有報國之心卻無報國之門,我雖為太子但是並無太多實權。”


    韋然略微思索片刻:‘如今陛下命我為太子衛率,我這兩日觀太子衛盡皆慵懶,我有意去往廣陵淮陰,征召南逃的北方流民為兵,名為擴充太子衛隊,實為訓練精銳之師。家父曾言,將士在精而不再多,殿下以為如何?蕭炬隨後應允,然後便道:“明日北秦使臣即將入朝,我聞。。”


    夜幕籠罩之中,韋然與蕭炬談至夜深,方才歇息。


    次日一早,建康台城武英殿上,齊帝蕭衡正襟危坐,正式接見北秦使臣。


    北秦正史趙有誌,副使蘇唯進入殿內,麵向齊帝,叩首道:“外臣趙有誌,參見大齊皇帝陛下。”


    “狂妄,見到陛下還不下跪。”


    “北人毫無禮數,竟不尊重當朝天子。”


    南齊眾臣見趙有誌僅是行躬身禮,並未下拜,盡皆憤怒不已,朝堂之上一片喧嘩,


    “外臣代表我朝皇帝前來南朝,並非南朝臣子,何跪之有?”趙有誌也不氣惱,而是淡然反問。


    這讓南朝百官群情更加激奮,蕭衡也是麵有慍色,暗想北方使臣竟傲慢如此。


    趙有誌確是不以為意,而是說道:“秦國齊國,南北之交。我大秦中原正統,譴我來此已是上恩,爾等南方群臣卻在此汙言穢語,著實可笑至極,依外臣看來,我朝陛下還為黎民百姓計,想與貴朝通婚,止兵戈,想來也是大可不必。”


    聞聽此言,丞相陸苛眼前一亮,立刻喝止眾人,隨後堆笑說道:“趙大人莫怒,朝中大臣隻是一時不忿。你我兩北兩朝已多年通訊全無,如今方才得見,故而失禮。不知趙大人通婚是指?”


    蕭炬心中暗道大妙,眼光不自覺的看向恆直,恆直會意,於是說道:“我聽聞北秦皇帝大行,敢問秦使,此事可為真。”


    趙有誌不卑不亢的說道:“我朝武帝陛下確已大行,現我大秦皇帝知道南朝也屬禮儀之邦,故而通曉禮不伐喪,但是為了避免意外,趙某臨行前陛下特調雍司並等州之兵於邊境,還望陛下切莫憂慮。”


    恆直聽後,冷哼一聲:“禮不伐喪,貴朝先帝趁燕國皇帝大行之時攻破燕都平城,如今卻稱自己禮儀之邦,豈不可笑。”說完之後略一拱手,看也不看趙有誌一眼。


    趙有誌正要說話,但見陸苛嗬道:“大司馬請慎言,昔日北方戰亂不堪,禮崩樂壞,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今我朝和秦朝長治久安,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齊帝蕭衡看著陸苛和陸苛身後的南方士族官員,隻好暗暗唏噓,但是明麵上也隻好道:“陸丞相所言甚是,我朝定然知曉禮不伐喪,還問秦使,所謂通婚,貴朝欲待何為。”


    趙有誌見南朝官員做派,心中不由的暗暗恥笑,聽到齊帝疑問後,略作躬身,作答道:“我朝陛下有一胞妹,號昭陽公主,前年及笄尚未婚配,欲將其許配給貴朝太子,雙方結為親家,往後南北兩朝和平共處,百姓安居樂業,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此話一出,無論是齊帝蕭衡,還是太子蕭炬,亦或是台下文武百官,盡皆麵露喜色,但是隨後蕭炬不知想起何事,又不悅起來。齊帝蕭衡緩緩看向蕭炬,蕭炬見齊帝用目光詢問自己,蕭炬並未作答,隻是低頭默然。


    陸苛聽後反而兩眼放光,沉思良久,拍了拍自己的衣冠,隨後說道:“貴朝好意,我朝已知曉,隻是此事茲事體大,我等還需商議,還勞煩趙大人先行休息,”


    蕭衡聽罷,微微點頭:“就依陸相所言。”


    隨後陸苛又說道:“廣陵郡公也是北人,不妨由廣陵郡公帶趙大人參觀一下我們建康城。臣聽聞廣陵郡公之父與趙大人乃是摯友,也可讓趙大人有賓至如歸之感。”


    此話一出,朝下出現不少的小聲議論之聲,此時一直未說話的韋然說道:“感謝陸相好意,隻是家父被北朝殺害,如今我既然身為南臣,便與北朝毫無瓜葛。趙大人是我父親故交,但是並非韋某故交,陸相好意韋某心領,但是陪同之人還請陸相另選他人。”


    趙有誌聞言向韋然看去,見韋然目光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恨意,趙有誌心中也是一驚,難道定南候真是被閔觀所害?


    趙有誌心中一動,一扶長須,隨後便道:“無妨,外臣也不便與貴朝臣子多有往來,以免迴朝之後落人口舌,陸相常年身居高位,想必也深通此理,無端落人以口舌,也是甚為不妥。”


    蕭衡聽後反而笑道:“趙大人言重了,廣陵郡公在北地十餘年,他鄉遇故知也是一樁佳話,朕特許,由廣陵郡公作陪,趙大人好好遊玩兩天。待朕和眾臣商議之後,婚約之事朕自會給貴朝一個交代。”隨後蕭衡手握龍椅,看著朝下眾人冷冷的說道:“廣陵郡公作陪北朝特使乃是朕親允,日後誰若以此事糾風彈奏,朕絕不輕饒。”


    趙有誌出宮之後,看見正在宮外等候的韋然。立馬迎上前去,韋然微微一避說道:“如今南北有別,還望趙大人注意影響。”


    趙有誌尷尬一笑,隨後說道:“令堂可好,家妻甚是想念。”


    “有勞長清公主掛念,家母身體雖有不適,但目前尚可。”


    “不知可否讓我前去探望一下令堂,家妻也有物品相贈。”趙有誌並未理會韋然話語中的寒意,隨後委婉的說道。


    但見韋然麵露糾結,趙有誌也不再多言,迴身對蘇唯道:“蘇大人可先迴驛館休息,我夫人長清長公主與韋夫人乃是故交好友,此次特讓我帶一些家鄉吃食給予韋夫人,想必蘇大人可以理解吧。”趙有誌將長清長公主五個字咬的極重,蘇唯也不好多語,於是悻悻離去。


    “不知令堂現居何處。”趙有誌問道。


    “府邸尚未全部完工,目前暫住太子府。”韋然知道事不可違,便隻好如實相告。


    “那就煩由廣陵郡公先迴去知會一聲,本使迴驛館一趟,稍後便來拜會。”言罷,趙有誌略一拱手,先行離開。


    韋然長歎一聲,隨後吩咐道:“迴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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