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長江


    北秦正使趙有誌站在船頭,身邊站著一個俏麗麗的小姑娘。


    趙有誌看著身邊的如明月般美麗的女子,不由的感到一陣頭大,苦不迭的說道:“明月公主,你可害苦我了啊。”


    元淑聽後迴頭,俏然一笑:“趙叔叔何苦之有,我不過是想趁機遊曆一下江南。”隨後元淑眺望遠方說道:“還有幾日可到建康?”


    “一日便可到建康。”趙有誌沒好氣的說道:“公主已經問了三遍了,這韋然已是南人,公主為何如此執念。”


    元淑聽後俏皮的臉上失去了光澤,一切都黯淡了下來。時間仿佛迴到了八年前的那個秋天。


    明月公主元淑,是秦武帝元見與宮女所生的孩子,元淑出生之後,她的生母才被封為婕妤。是當時北秦後宮中最為低下的妃子,從那之後她母親在也沒有見過秦帝。


    宮中所有人都當她們母女是小透明,就連太監也敢克扣她們的日常用度,元淑母親隻好自己做針線活,偷偷委托親信宮女托人送出宮外,換一點銀兩補貼一下自己宮中的用度。


    但是元淑並沒有被這種困難所擊倒,母親的寵愛,貼身女官的照顧,讓元淑在這深宮之中仍舊抱有一絲光明,可是唯獨就是見不到自己的父親。


    元淑就這樣在深宮的偏僻處慢慢長大,一直到了七歲那年,元淑已經長的和瓷娃娃一樣可愛,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上沒有一件華麗的衣裳,穿的和宮女差不多,連有些宮女都有一些首飾,而她卻什麽也沒有。


    念及此處,元淑突然開口說道:“趙叔叔,你相信有些人天生就是你心中的光嗎?”


    駙馬趙有誌聞言詫異不已:“公主何出此言?”


    思緒迴到元淑七歲那年。


    那天剛好是閔後的生日,元淑偷偷跑出了寢殿,她知道消息今天秦帝會在禦花園招待群臣,所以便想遠遠的看一下這個素未謀麵的父親。


    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往來的賓客,也有忙碌不停的宮女太監,還是個小孩子的元淑根本沒有辦法看到在遠處的秦帝元見,直到被一個太監發現,不知道元淑是何人,便想抓住元淑再問,元淑一路逃竄之下,恍然間和一個小孩撞到一起。


    元淑吃痛,跌倒在地,抬頭望向眼前的男孩。但見小孩衣著華麗,小小年紀還學大人腰間別了一把上朝用的木劍,不由好奇。


    這個被撞的男孩正是韋然,韋然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子。見她雖然生的可愛,但是衣著並不光鮮,還以為是哪個小宮女,不以為意正要離開。


    就在此時太監趕來,就要抓走這個女孩。元淑下意識的抓住韋然的衣角,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太監看到韋然,看其衣著不凡,於是便道:“敢問是哪家的少爺,這個小姑娘與少爺是什麽關係。”


    韋然略微施禮:“叨擾公公了,家父定南候韋智。”


    太監連忙跪倒在地:“原來是定南候世子,奴才死罪,驚擾了世子殿下。”隨後用眼神看向韋然身邊的元淑。


    韋然思索片刻,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將太監從地上扶起:“公公勿怪,這是家中小妹。從未入過宮,讓公公憂心了。”


    太監哪裏敢受韋然的銀子,連連擺手。韋然見遠處已經有人過來,於是便將銀子塞給了公公:“還望公公保密。”


    韋然拉著元淑到了禦花園一角,隨後說道:“你這小宮女怎的如此不懂事,禦花園往來賓客名單和侍奉名單均記錄在冊,被抓到你就是不死也得掉一層皮。”


    元淑剛欲道明緣由,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餓了?”


    元淑點了點頭。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韋然,便帶著元淑偷偷留進了禦膳房之中,趁沒人注意,偷偷從台上拿了一些吃食,隨後悄悄溜了出去,遞給了元淑。


    元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道:“你敢來這裏偷東西,被抓到了如何是好?”


    韋然調皮的說道:“我乃定南候世子,皇帝陛下也對我寵愛有加,就算被發現也不會因為區區小事責罰於我,隻會當我年少貪玩。”


    突然韋然一拍腦門:“遭了,我父親肯定發現我不見了,我得趕快迴去。你個小宮女,以後千萬不要亂跑了。”說著便一路小跑的溜了。


    元淑看著韋然逃跑的背影,不由的輕笑一聲。隨後摸索著迴母親的寢宮中去了。


    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母親重病去世。十歲的元淑孤苦無依,隻能和貼身女官相依為命,直到有一天,路過寒山宮的閔後,看到了在宮裏發呆的元淑,仔細打量之後,便將元淑帶迴自己宮裏撫養,元淑才過上了真正的皇族生活。


    元淑時常會想起韋然,然後低語道:“不知道定南候世子如今長什麽樣了,想必認不出我了吧”


    十五歲及笄的元淑,知道自己要被賜婚的時候,心情異常低落,她曾夢想自己有朝一日會嫁給韋然,她想看到韋然知道她是當年那個小宮女時候的表情,雖然也有可能韋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但是峰迴路轉,知道自己賜婚對象是定南候世子的時候,她頓時笑容燦爛了起來,整個世界仿佛也為之照亮。


    可是沒過多久,就傳出韋智叛國,韋然出逃南齊,婚事就此作罷。夜深人靜的時候,元淑總是會一個人在房內呆呆的看著窗外:“明月明月,你雖然是明月公主,可是終究不過是黃粱一夢。”


    母親的貼身女官趙姨看出了不對,於是在一個夜晚,元淑痛哭著向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她感受的人敞開了心扉。


    “公主殿下,夫人待我不薄,陛下雖為殿下父親但是卻未有父女之情,皇後也不過將殿下當做聯姻的工具,我們逃吧。反正對大秦並沒有感情,不如我們去南朝吧。”趙女官對於當年夫人之死一直耿耿於懷,明月公主生母鬱鬱而終,她不想看到元淑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元淑抬起頭,對著趙女官,也對著自己說道:“在宮裏永遠隻能看到月亮一角,隻有出了宮才是真正的明月,那就逃吧。”


    使團剛出藍田,趙有誌就發現了藏在使團中穿著男裝的元淑和趙女官。


    趁著蘇唯並未發現,趕忙將元淑兩人藏到了自己的馬車之上。


    “公主你這是為何?”趙有誌看著元淑:“我差人送你迴去,”


    元淑搖了搖頭:“趙叔叔,你和定南候是故交。你也覺得定南候是叛國之人嗎?”


    趙有誌聽後,臉色肅然。隨後搖了搖頭:“這次出使南齊,我也想借此問一下韋然,為何要突然離京。”


    元淑昂首道:“我是定南候未過門的兒媳婦,是有婚約在身的,我要去南齊找韋然。”


    “公主何必呢,這婚約已然默認作廢了不是嗎?”趙有誌勸道。


    “沒有昭告天下,那便不算作廢。”元淑此刻臉上呈現出別樣的光:“此去南齊,若是韋然確實是投敵了,我便迴到長安,任憑父皇發落。”


    “若不是呢?”


    “那我便不再是元淑,從此之後我便是李晚晴,一個孤苦無依父母雙亡的兩淮女子。”元淑傲然道,李是她母親的姓,那麽從此之後,我便姓李吧。


    趙有誌看著元淑,不知怎的心中也有了一股熱血。便將元淑重新打扮了一番,扮做自己的書童,將趙女官扮做自己的家仆,帶進了南齊。


    使團順舟之下,不多時便到了京口。


    一行人在京口守軍的護衛下前進,不多時便到了看到了高大的建康城牆。


    “明月公主,建康到了。”趙有誌微微歎息,:“殿下可想好了,如果你心中不願知道真相,便在建康遊玩幾日便罷了。”


    元淑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建康城,對著趙有誌施禮道:“無論如何,元淑還是要在這裏謝謝趙叔叔擔著天大的幹係把我送到了建康。”


    餘暉之下,一行車隊緩緩的駛入了建康。


    北秦大業十六年,北秦長治元年


    大齊開皇二十一年


    南北兩國第一次有正使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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