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南齊太子蕭炬就給韋然帶來了好消息、


    恆直邀請韋然於酉時到其府中相見。


    韋然心中微喜,但是看見蕭炬的臉上並無甚多喜欲,韋然了然,俯首對蕭炬坦然道:“太子殿下大可放心,我韋氏一門世代忠良。太子之情韋然永生難忘。我此生別無所求,隻求能與太子殿下共創大業,山河統一。”


    蕭炬麵露愧色,他想不到韋然竟然會如此直白。隨後蕭炬竟低頭還禮,這讓韋然受寵若驚。韋然趕緊拉住蕭炬,連稱大可不必。


    但見蕭炬將韋然拉入內堂之中,隨後說道:“我雖為大齊太子,但也隻比賢弟虛長幾歲。我今有意和賢弟正式結為異性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日我們策馬北地,一展心中夙願,不知道賢弟可看得起為兄。”


    韋然連連推辭:“太子殿下折煞韋某了。”


    蕭炬正色道:“為兄絕不是一時衝動,賢弟在北朝之時,我就知道賢弟之名。賢弟如今已入我大齊,乃我大齊幸事。今日你我結為兄弟,終此一生,永不相負。”


    隨後便拉著韋然一同跪下,韋然也是心中一熱。隨後納頭便拜。


    大齊開皇二十一年


    曆史性的一幕在太子府內堂發生了,


    終此一生,韋然都不曾忘卻過今日的誓言。


    長安城乾元殿


    “陛下,太子和諸臣已到殿外。”北秦乾元殿中,元見躺在龍榻之上。自大業十五年以來,元見突發惡疾之後,身體狀況日漸衰落,時至今日,已經兩個月未能下床走動


    “宣太子”元見輕輕吐出三個字,仿佛耗盡了渾身的力氣。


    不多時,太子元稹進入乾元殿,跪倒在元見塌前。


    “將簾子拉開吧。”元見緩緩說道,隨後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太監總管急忙將皇簾拉開,元見慢慢的轉過頭,用慈愛的眼神看著跪在地上的元鎮:“皇兒,抬起頭來。”


    元稹方才敢抬頭,看見龍榻上的元見已經滿頭白發,臉上暮氣沉沉。元稹忍不住上前握住元見的手喊道:“父皇”


    元見輕輕的抬起右手,撫摸著元稹的頭:“朕大限將至,朕當年和韋現,李泰等人從並州起事,一路南征北戰,勘定北方,方才有大秦基業。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更何況如今還未山河一統。你繼位之後要親賢人,遠小臣。”話及此處,元見猛烈的咳嗽起來,吐出幾口鮮血。


    元稹正欲喊禦醫,元見輕輕擺手:“丞相閔觀如今掌握朝局,朕當初扶持閔觀也是為了製衡杜正,但是沒想到杜正突然暴斃,閔觀趁此獨攬朝政。朕本預留詔書,待你登基之後宣韋智入朝為大司馬,大將軍,統領全國兵馬助你製衡閔觀,但是無奈。”元見微微歎了口氣。


    “待朕走後,你可讓你母後垂簾聽政,凡事多詢你母後的意見。”元見思索片刻,低聲說道。


    元稹不解:“母後是閔丞相的妹妹,如此豈不是讓閔相大權獨攬。”


    元見搖了搖頭:“朕了解皇後,隻有你的位置坐的安穩,你母後才能大權在握。所以她必然會幫助你坐穩皇後,至於閔觀,”元見嗤笑道:“閔觀雖然是個人才,但是已經日益膨脹,他聰明的話反而會低調起來,如果他繼續膨脹。”


    元見看了一眼掛在床頭的佩劍說道:“一個人的野心到達頂峰之時,就是他滅亡之時。朕為你留了後手,你在旁等候。讓剩下的大臣進來吧。”


    隨後閔觀,李泰等臣相繼入內。元見看著眾臣說道:“朕戎馬一生,如今舊疾複發,藥石無醫。我死之後,太子即刻登基。閔觀,李泰,林叢輔政,令彭城王元善進京任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並由皇後垂簾聽政。”


    閔觀大驚:“陛下,彭城王鎮守鄴城故都,統禦河北,不可輕動啊。”


    元見冷冷的看了閔觀一眼:“朕意已決,令長清駙馬趙有誌為左衛將軍,統領禁軍,負責京師防衛。”


    “臣等接旨。”見元見心意已決,閔觀隻好接旨。


    “朕死之後,怕是南齊蠢蠢欲動。之前閔相所言之事朕已知曉,朕決意調十三州之兵於淮北,宛城,西川,徐州防線威懾南齊,同時由長清駙馬為正史,著作郎蘇唯為副使,出使南齊,商談和親,將三公主,昭陽公主許配給南齊太子,雙方互立盟約。”元見說完之後,身體越發不適:“眾愛卿去準備吧,讓皇後和眾嬪妃等人進來吧。”


    就在閔觀等人退出乾元殿後不久,長安城中鍾聲大作。


    北秦大業十六年,秦武帝元見病逝於長安


    次日,太子元稹即皇帝位,改元長治,大赦天下。


    南齊建康


    韋然如約來到大司馬府,恆直早已在大廳等候多時。


    韋然看到廳中之人雖身著便裝,但是身形魁梧,眉宇之間英氣勃發,定是恆直無疑。


    韋然拜到在地:“草民韋然,拜見大司馬。”


    恆直迎上前去,一把將韋然扶起:“韋公子何須多禮,令尊定南候我一直敬佩不已,今日得見其子,仿佛間竟看到定南候的影子。”隨後引韋然入座,雙方把酒言歡,寒暄幾句後。恆直話鋒一轉:“不知道韋公子找恆某所為何事。”


    韋然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隨後說道:“這幾日草民就將入宮朝見聖上,但是我和家母孤身來到建康,無依無靠,對朝堂之事也不全然了解。恆大人也是北人,所以特來拜會,還望恆大人能點撥一二。”


    恆直心中暗罵一聲小狐狸,嘴上說道:“韋公子說笑了,建康誰不知道韋公司目前住在太子府上,有太子在,韋公子還會不知我朝的朝堂紛爭嗎?”


    韋然聽後,想到恆直果然如傳言那樣心直口快,便也不再試探:“不知恆大人的目標是在這廟堂之上爭長短,還是欲有朝一日能渡過黃河重迴河北之地。”


    恆直聽後,死死的盯著韋然,仿佛想要洞悉韋然的一切想法。


    韋然倒也不懼,隻是靜靜的看著恆直。


    隨後恆直說道:“有朝一日重新踏上河北故土,乃我畢生所願。韋公子此話何意。”


    “如今朝堂之上,陸相和南方士族掌權,南遷的北方豪族逐漸式微。南方早已改朝換代,不在是後乾時期,南方士族久居南方,對北方土地毫無進取之心,現在又在官場之上處處打壓北方豪族。有朝一日,別說打迴北方,能否在南方立足也猶未可知了。”韋然淡淡說道。


    恆直聽到此話,也是默默點頭,隨後揮手屏退左右,問道:“既然韋公子已經知曉,那麽想必今日讓太子相約,必然是有良策。”


    “先父乃淮北總管,駐守壽春,如今雖為奸人所害。但是在淮北軍中仍是有不少親信。”韋然緩緩說道:“昔日家父從彭城發兵攻陷壽春之後,又相繼攻陷了壽春附近城池,使得兩淮戰場南朝隻剩下合肥皖城小峴等城,掌控不了淮河,縱然有長江天險,但是長久下去,合肥定然有失。”


    恆直微微點頭,隨後命人取來地圖,韋然說道:“如果北秦從彭城發兵,切斷淮陰廣陵去往合肥的救援通道,隨後由壽春發兵,大軍圍困合肥。北秦騎兵繼續向南掃蕩,騎兵一旦搶占渡口,想從建康和會稽方向發兵也無濟於事。”


    聽著韋然後續的描述,恆直臉上的表情是越發的精彩,忍不住道:“韋公子年紀輕輕,沒想到竟然真的如此了得。”


    聽到恆直的誇獎,韋然也不禁臉紅一紅,想起了今天臨出門前,韋伯詢問他打算如何說服恆直。隨後給韋然分析起了當前局勢,韋然很詫異韋伯竟然會有如此見識。韋伯隻是淡淡的說自己跟過韋現和韋智兩代侯爺,曾聽他們分析起過兩淮局勢。


    念及此處,韋然也不疑有他,又道:“家父鎮守壽春,一直沒有進攻合肥。就是為了囤積糧草並且訓練水師艦隊,沿淮河經肥水入長江,徹底斷絕江南和兩淮的往來通道。”


    恆直聽後不禁肅然起敬:“韋候爺真不愧是北秦猛虎。”


    韋然默然,隨後問道:“韋某小才,恆公看韋某是否能在恆公帳下效力。”


    見恆直緊鎖眉頭,韋然隨後又道:“如今陸貴妃之子蕭巒也已成年,陸家身為南方第一大豪族,陸苛如今又權傾朝野,連恆公也隻能暫避鋒芒,太子每日也如坐針氈。太子就算登基,沒有江南士族的支持也無法站穩腳跟,如今唯有依靠北方豪族。”


    韋然仔細觀察著恆直,見恆直神態之間已然有所意動,便補充道:“太子承諾,一旦恆公願意幫助太子穩定朝局,太子順利登基之後,定會誓師北伐,倘若北伐成功,便將鄴城故土分封給恆公,讓恆公為臣不失忠君之心,為子不失宗祠之孝。同時保證恆妃之子蕭寅做一世逍遙王爺。”


    恆直聽後起身:“韋公子此話當真?”


    韋然也直直的站起了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韋氏一門忠烈,恆公不必疑慮。”


    “來人,將我珍藏的桂花飄取來。”恆直猛的唿道。


    “桂花飄乃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吳郡釀酒大師青梅子前輩所釀,如今村存世的不足三壇,你我共飲此酒。”隨後恆直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酒壇,直接飲了起來。


    “韋公子,請!”恆直將酒壇直遞給了韋然:“軍人,就應該豪氣如雲。”


    韋然遂端起酒壇一飲而盡。


    “好酒量!好膽氣!”恆直仰天大笑,隨後看向韋然:“韋公子說吧,需要本公如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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