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爺的家書迴來了。”長安城定南候府內,年僅15歲的少年韋然正在後院練槍,此時聽到管家來報,便將長槍丟給一旁的家丁,隨後便急匆匆的從管家韋伯手中搶走書信,一把翻閱了起來。


    看完書信之後,韋然形色落寞的道:“北邊山胡部落不停的侵擾我大秦邊境,南齊部隊已在淮南蠢蠢欲動,父親今年又沒法迴來過年了。”隨後韋然將書信還給韋伯:“母親何在?此書信她可有看過?”


    韋伯接過書信,搖了搖頭:“還未曾,長清公主昨日便派人來到府上,約了夫人今日一同去城外開元寺祈福,尚未歸來。”


    此時的韋然已經從家丁手中接過長槍,一邊揮舞長槍,一邊說道:“駙馬前幾日奉旨領兵征討山胡部落,想來公主殿下也是心有所憂,所以叫上母親一同前去為前線將士祈福。”


    話語之間,隻見韋然長槍猶如遊龍一般,揮灑自如,隨後槍尖抖動,猛然一刺,長槍貫入假人心口處,槍尖透體而出,引得在場的家丁一片叫好。


    韋然將長槍置於原處,隨後悵然的道:“隻恨不能和父親一樣馳騁沙場,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父親常年鎮守淮北,我卻不能離開這長安城半步,甚是可笑。”


    管家韋伯對此也是見怪不怪,顯然是已經聽慣了韋然的牢騷:“少爺也不必如此,大將在外,家中妻兒留在朝中為質也是自古以來的慣例。待老爺為少爺尋一門親事,少爺有了家室之後,自然也可以隨軍出征了。”


    韋然聽後長歎一口氣:“大丈夫自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方才蕩氣迴腸。但自從兩年前父親一戰擊潰南齊,奪取了全部的淮北之地之後,父親便愈加小心謹慎了。”


    “老爺這也是沒有辦法,如今陛下年邁,朝政均由閔相把持,閔相於侯爺又有嫌隙,候爺自然不想落人以口舌。”韋伯說道,隨後讓後院的家丁全部散去,見無人之後,便道:“少爺也要謹言慎行,如今朝堂形勢未明,有些話在府中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外切不可授人以柄。”


    韋然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下人來報:“公子,長林伯之子來見。”


    “原來是長遠來了,快請到大堂去。”韋然一聽,剛剛的煩惱瞬間消失不見:“我去房內換身衣服,讓他稍等片刻。”


    長林伯之子陳長遠,乃是長林伯獨子,由於韋智以前曾在戰場上救過長林伯陳清的命,所以兩人交往甚密,韋然自幼和陳長遠一起長大,也算是韋然在這諾大的長安城為數不多的朋友。


    “韋然你可來了,我等的你好辛苦啊。”陳長遠看到韋然一襲白衣從內堂走出之後,趕緊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陳長遠比韋然虛長三歲,身高6尺有餘,生的十分俊美,平日好穿一身青衣,持一把折扇。因為長林伯也常年在外,無暇對陳長遠進行管教,陳長遠平日喜歡結交朋友,舞文弄墨,流連花叢之中,倒也過的快活。


    “長遠今日找我所謂何事?”


    “在家久坐無聊,來找韋弟去喝兩杯,不知韋弟可否賞臉?”陳長遠微微搖擺手中折扇,笑著說道。


    韋然今日心情煩悶,於是便欣然應允。隨後韋然便從大堂香案上取出一把劍,別於腰間,惹的陳長遠一陣哄笑:“喝酒這等風雅之事,你還帶劍作甚?”


    韋然整理好之後,淡淡笑道:“長遠有所不知,南齊有密探藏於長安,家父如今和南齊大軍在淮河兩岸對峙,還是小心一點好。之前鎮國公之孫不就被歹人行刺了。。”


    陳長遠聽後不禁啞然,隨後正色道:“韋弟所言甚是,家父如今駐守西境倒是和南齊毫無瓜葛,候爺前年盡殲南齊十萬大軍,一舉攻克壽春。我也聽聞說能取侯爺首級者,可直接封候。你出門的確應該小心,不如多帶一些扈從?”


    韋然擺了擺手:“無妨、”隨後喚來韋伯:“我與長遠出去遊玩一番,今日便不迴來用飯了,母親迴來後知會一下母親。”


    自從北秦一舉勘定北方之後,飽受戰亂的長安城經過數十年的休養生息,也恢複了往日之繁華。兩邊商販琳琅滿目,往來行人絡繹不絕,大道之上更是車水馬龍。讓韋然忍不住豪氣道:“如此國都,世所罕見啊。他日我若有機會平定南齊,定要讓那些南人看看,他們焉能不敗。”


    陳長遠的目光則是放在往來的美女身上,隨口說道:“聽聞南人女子多窈窕,性格與我們北方女子大為不同,有朝一日也想看看南方的花魁是何等的姿色。”“架,架,架”,這個時候韋然卻聽見後方有馬蹄聲傳來,隨後聽到一句:“擋路者死。”


    韋然看見路中央有一老翁,驚慌之間竟栽倒在地,眼看兩個馬蹄高高抬起老人就要死於馬蹄之下,電光火石之間,韋然一把將老翁拉至一邊。


    騎馬之人差點被受驚的馬甩落馬下,好不容易穩住馬身,大怒之下就將馬鞭甩向韋然,韋然看著向自己身上而來的馬鞭儼然不懼,一把就抓住了馬鞭。


    隨後騎馬之人叫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韋公子。”


    韋然循聲望去,但見騎馬之人神色倨傲,用輕視的眼光正看著韋然,韋然鬆開了馬鞭,隨後說道:“原來是閔公子,長安主街禁止縱馬,令尊身為當朝宰執,閔公子豈能不知?”


    騎馬之人正是當朝宰相閔觀之子閔世川,閔世川見韋然竟敢公然指責自己,憤憤的說道:“本少爺做事豈用你來教,這該死的賤民讓我的馬受驚了,就算被馬踩死也是死不足惜。”


    韋然聽罷,臉色一冷,正欲開口,陳長遠突然道:“閔公子息怒,我等並不知道會驚擾到閔公子,還望恕罪。”


    閔世川冷冷的看了一眼陳長遠,隨後說道:“原來是長林伯之子,也罷,給你個麵子,今日我就不和韋然計較了。”


    眼見韋然眼中還有不服之色,陳長遠趕忙拉住韋然,:“多謝閔公子了。”但見閔世川已經遠去,陳長遠看著麵有不忿的韋然說道:“韋弟,不可衝動,且不說閔相如日中天,候爺目前也正對峙在淮河前線,糧草軍械均由閔相負責供給,監軍也是閔相的人,我聽聞閔世川此人睚眥必報,不宜和他多生事端。”


    韋然聽罷,隻好默默歎息。隨後看向之前的老翁,老翁趕忙跪下道:“多謝這位公子相救。”


    韋然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便和陳長遠繼續向醉香居而去,陳長遠看著身邊韋然,忍不住說道:“韋弟你年方15,還未踏入官場。年輕氣盛也正常,但是這朝堂之中如今形式逐漸明朗,閔相不僅是當朝宰相,更是太子舅舅,如今陛下年事已高,他日閔相不僅是宰相,更是國舅。定南候與前任宰輔杜相交往甚密,杜相去世之後閔相對杜相的門生故吏更是痛下狠手,若非定南候前年立下大功,不可輕動,隻怕閔相早已下手。”


    言語之間,便已到了醉香居。


    老鴇顯然已經和陳長遠十分熟悉,立馬跑上來迎道:“陳公子您可來了,小月可是天天想著你。”


    陳長遠也難得的老臉一紅:“媽媽莫要瞎說,我和小月不過是知音。”


    老鴇笑笑也不揭穿,隨後看向韋然:“這位公子好生俊俏,眉宇之間更是有一股英氣,陳公子還不給奴家引薦一下。”


    陳長遠笑著說道:“這位乃是定南候之子,韋然韋公子。之前從未來過。今日聞得妙香姑娘的名號,慕名而來。”


    韋然看著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陳長遠,不由的愣神了,我什麽時候慕名而來了,不是說好小酌兩杯嗎。


    陳長遠當然也看到了韋然的表情,當機立斷就讓老鴇招唿兩個姑娘把韋然強行拉了進去,韋然哪裏經曆過這等陣仗,不由得麵紅耳赤,惹的兩位小姐姐掩嘴而笑:“這位公子不會還是個雛吧。”


    韋然越發頭疼,最後強行被帶入了一個包廂之內,不一會兒酒桌上菜已經上齊,隨後一個妙齡少女推門而入,韋然抬頭一看,但見此女相貌嬌美,膚色白膩,別說北地罕有如此佳麗,即令江南也極為少有,少女給兩人斟上了酒,然後坐到陳長遠邊上嬌滴滴的說道:“陳公子上日一別,已有數日沒來看奴家了。”


    陳長遠飲上一杯酒,將美女摟入懷中,柔聲解釋道:“上次因為偷偷來看你,被我母親知道了,被禁足了半旬,今日剛解禁,便來看你了。”


    韋然聽罷,暗道原來自己今天是個幌子。隨後女子看向韋然,問道:“陳公子,不知這位公子怎麽稱唿?”


    陳長遠看著一臉局促的韋然,拍了拍女子的臉蛋,:“這是我的好友,你叫他韋公子就可以了。”


    女子緩緩起身,慢步走到韋然身邊,然後拿起了酒杯:“奴家敬韋公子一杯,陳公子出身已然不凡,我看韋公子眉宇之間英氣橫發,想來也是不凡。”


    陳長遠哈哈大笑道:“小月好眼力,他父親乃是威名赫赫的定南候。”


    小月一聽,眼中更是一亮,隨後又敬了一杯酒給韋然:“韋侯爺鎮守淮河,讓南人不敢南侵,我等弱女子才能有如今光景,奴才自飲一杯。”


    韋然聽到有人誇獎自己的父親,也不由的心中一暖,隨後也一飲而盡,看向小月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善意。


    “陳公子,不知韋公子在此可有中意的姑娘?”小月飲完酒之後,便望向陳長遠。


    “韋弟之前從未踏足過煙花風月之地,哪裏來的中意的姑娘,我倒是聽聞妙香姑娘才色雙絕,不知小月能否幫忙引薦一下。”陳長遠笑著說道;“我聽聞想見妙香姑娘一麵,不僅需要一百兩銀子,而且還得妙香姑娘自己願意,外人可勉強不得。”


    “陳公子稍等,奴家去詢問一番。”小月見狀,便站起了身,向韋然兩人行了個禮,隨後便出了門。


    “長遠兄你這自己喝花酒,又何苦拿我當擋箭牌”韋然不滿的說道:“家父管教甚嚴,從不讓我進入這種場所。”


    陳長遠哈哈大笑:“韋弟此言差矣,這是因為此中種種妙不可言,所以才會讓人心馳神往啊。”


    隨後陳長遠正色說道:“還有此處達官貴人較多,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消息或許能從這些女子口中得知,所以也並不是全無益處。”


    說話之間,之間廂房門又被推開,隻見小月身後跟著兩個女子,進門坐下後柔聲說道:“妙香妹妹正在陪一個貴客,稍後就來。這兩位乃是妙香妹妹的貼身丫鬟,她們先陪韋公子喝兩杯,好讓韋公司在這靜候佳人。”


    韋然對此倒也是毫不在意,他本身對男女之事也不甚了解,此行就隻當是給自己解悶了,隨後便和陳長遠對飲了起來。


    陳長遠見韋然正襟危坐,身邊兩個女子雖不是絕色但也是難得美女,韋然竟然無動於衷,於是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小月。小月會意,便說道:“兩位妹妹,這位可是定南候之子,你們一定要盡心服侍啊。”


    但見韋然身邊的兩位女子立馬就主動了起來,各種言語挑逗的韋然不禁臉紅不已,美酒在手,佳人在旁,不一會兒就已經半醉了。


    許久之後,包廂門緩緩打開,但見進來一個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看上去還帶有一絲青澀之感,小月忙介紹到:“韋公子,這位便是妙香妹妹。妹妹還不坐下。”


    韋然抬頭看向妙香姑娘,也不由的看呆了,心中也不禁唿道:“當真是一個美麗至極的女子。”


    妙香緩緩的在韋然身邊坐下,紅唇輕啟:“讓小侯爺久等了,奴家先罰一杯。”


    韋然此時思緒剛迴過神,不由得麵紅耳赤:“無妨,今日得見姑娘,也是韋某之幸。”


    隨後眾人推杯換盞,但是妙香今日卻有點心緒不寧,雖然還是麵帶笑顏,但是總是感覺有些許牽強。韋然自然看不出來,但是陳長遠卻是一眼看穿:“妙香姑娘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妙香搖了搖頭,隨後便給韋然倒了一杯酒,說道:“陪韋公子喝完這杯酒,奴家就要先失陪了,他日韋公子再來,奴家定當好好作陪。”


    韋然臉上不由的浮出一絲遺憾之色,但是也一閃而過。雖然佳人再旁,但是韋然也並非是兒女情長的人,剛準備點頭應允,但見陳長遠說道:“妙香姑娘是不給我們兩人麵子?難道今晚還有比我們更重要的客人嗎?”看見陳長遠臉色逐漸不好看了起來,小月連忙打起了圓場:“妙香姑娘剛剛在陪閔公子,中途離席怕是閔公子已經不快。”


    “閔世川?”陳長遠聽罷問道?


    “正是,我和妙香均是無萍之人,閔相之子實在開罪不起。”小月委屈的說道,:“剛剛我也不知,所以進屋喚了妙香。難怪媽媽不肯自己去喚,閔公子若見妙香遲遲不歸,必然生怨。前幾日,有位公子也是因為喚了妙香作陪,被閔公子打斷了一條腿。”


    “被打的人可是姓盧?”這個時候韋然突然發問道。


    “正是盧公子。所以奴家也不敢久留,怕閔公子開罪公子,今日雖然與韋公子初見,但是可以看出韋公子是心智淳樸之人,他日若得閑,奴家定然好好侍候公子。”妙香歎了口氣,黯然的說道。


    “閔世川無法無天,盧邵衡可是戶部尚書之子,這閔世川竟然也敢。”陳長遠喝多了酒之後,顯然已經忘記了自己低調的原則,不禁大聲起來。


    就在這時候,包廂門突然被人推開:“妙香你個小賤人原來在這裏,居然敢拋下本少爺,剛剛是誰在那說本少爺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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