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原因,就是您的性格。臉皮薄耳根軟,誰勸聽誰的,比較被動。跟董卓打過仗,董卓來封信,就降董卓了;已經降了李傕,經劉焉父子一勸,就開始推翻李傕了;跟韓遂有殺妻滅子之恨,被鍾繇一勸就同意和解了。本已投靠曹操,袁尚來人一說,竟同意聯袁反曹,曹操再來人一勸,又反過來剿滅袁氏。曹操想對西涼動手,便派張既勸您到京城赴任衛尉,這明擺是要調虎離山,我們自己人反對,您就又不打算走了。但您是個紅臉漢子,說出去的話,又不好意思反悔。正在鼠首兩端之際,被那張既看出來了,經他口舌如簧的一勸,您又同意走了。張既怕您又變,於是用了一條奸計,以曹操名義向東行沿途的郡縣發出命令,凡馬家所到各縣,要準備好犒勞物資,二千石級別的官員,要出城迎接。”


    馬騰被說得臉色數變,但並沒有生氣發火,反而覺得十分欣慰,女兒終於長大了!他多麽希望馬超、馬休、馬鐵、馬岱也快快長大成熟,頂天立地。


    馬雲祿好像並沒有顧忌馬騰的感受,繼續道:“您想,大漢帝國三公、大將軍是萬石級。二千石級是九卿、中郎將、郡守、州牧等官職。二千石官員出城夾道迎接您,層次多高!場麵多麽熱鬧!衛尉的官階級是中二千石,在二千石級別裏最高,有資格接受下屬的隆重禮遇。曹賊這個安排這個排場是給足了馬騰的麵子,張既做得有理有麵兒,可謂是費煞苦心。讓您縱然有千言萬語口和千萬個不去的理由也難以開口。隻好舉家二百多口人,朝鄴城而去,這一去成了您人生和我們馬氏家族的終點。”


    “第三個原因就是沒有做人的原則。作為一方諸侯,在這個亂世之中,您沒有爭霸天下的雄心,隻想給自己和馬家爭取最大的利益。縱觀您這一生,不管以前是帝國的亂臣也好,還是後來幫助曹賊或者作為朝廷的忠臣也好。您始終都沒有自己做人的原則,隻是緊緊眼前的利益,可以作亂關中,也可以反叛朝廷,可以投靠欺君罔上的董卓、李傕,也可以接受罪惡滔天的曹操的招安。”馬雲祿繼續滔滔不絕道。


    馬休、馬鐵、馬岱三人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祿兒言之有理啊。”馬騰由衷歎道:“繼續說。”


    “劉皇叔與爹爹一樣出身貧苦,但其每每做事與爹爹相反,更與曹賊相反。第一、品德高尚,堪稱典範,置國家社稷為最高利益,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其弘毅寬厚,知人待士,盡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惟賢惟德,能服於人,寬厚仁義,知人善任,以人為本,仁慈愛民。所到之處,百姓皆稱之為賢德之君。比如在曹操百萬大軍進攻新野之時,他不顧自身安危,帶領十萬百姓南遷,雖敗猶榮,舉國震驚,民心盡歸。劉皇叔高尚無雙的品質和品格深深地影響著大漢的仁人誌士,雖然曾一度寄居在曹操、袁紹、劉表之下,但卻無人罵其反複無常首鼠兩端,反而所到之處均深受禮遇和尊敬。就連大奸大惡的奸雄曹操也為之折服,故有青梅煮酒論英雄之千古佳話。?”


    “第二、堅持興複漢室的信念和忠君愛國的原則。哪個諸侯叛漢,欺君罔上,欺淩老百姓,不管敵人有多強大,自己多麽弱小,他都會聚義兵而擊之。為此,他先後打黃巾,擊董卓,伐袁術,討曹操。特別是在曹操為報父仇,攻打徐州,行大屠城獸行,天下之大竟然無人敢救。兵微將寡的劉皇叔毅然率自有兵千餘人、幽州烏丸雜胡騎及饑民數千人,與青州刺史田楷前往救援,大義凜然,慷慨赴死。如此義舉,不勝枚舉。故而,最終劉皇叔能總攬英雄,天下歸心,心向漢室的高人名士謀臣、猛將英雄好漢、仁人誌士智囊如過江之鯽,匯集其麾下。”


    “第三、屢敗屢戰,百折不撓。在軍閥混戰中,劉皇叔的力量相對較弱,又無穩定的根據地,一直處於顛沛流離的境地。但其堅定信念,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百折不撓。任何困難都不能阻止其興複漢室的雄心壯誌,無論多麽強大的敵人都不能令其屈服,就是權傾朝廷、天下無敵的曹操也不能令他屈服。故而能否極泰來,在赤壁之戰中,與孫權聯盟勠力同心,以弱勝強,大敗不可一世的曹賊。荊州軍民盡皆臣服,故名正言順地占據荊州,形成天下三分、三足鼎立之雛形。如今,成為一方雄主的劉皇叔謀臣如雨,良將若雲,勢力如旭日東升,日益強大,勢不可擋。”


    馬雲祿慷慨激昂,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啪、啪、啪!”馬騰聽得老淚縱橫,激動不已,竟然鼓起掌來。


    馬休、馬鐵、馬岱盡皆驚愕,不明就裏。


    馬騰滿臉俱是欣喜之色,含淚笑道:“真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巾幗不讓須眉!祿兒說的皆是至理名言,有理有據,說出了我的心裏話。這十年來,我日夜思考著這一生因何失敗,但窮盡歲月也沒找到真正的原因。今天聽祿兒這麽一說,終於找到了答案。”


    說著,馬騰竟然站立起來,彎腰向馬雲祿作揖道:“這就是所謂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馬雲祿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她的雪白的臉瞬時飛起了兩朵紅暈,柔夷亂擺,跪在地上,垂淚叩首道:“爹爹,你可折煞女兒了。女兒胡言亂語,讓爹爹傷心了。女兒錯了。”


    “祿兒,快快起來。你誤會爹爹了。你沒有錯,我真的是誠心誠意的知道自己錯了。”馬騰趕緊扶起馬雲祿,笑道:“《論語·裏仁》日,朝聞道,夕死可矣。意思就是如果早上明白了道理,哪怕當晚就死去,也是值得的。”


    馬騰轉身麵對馬休、馬鐵、馬岱,不無嗔怪道:“你們枉為男兒,見識、膽識還如一介女流。孝順不是一味盲從,要大膽思考,不要墨守成規,勇敢探索走自己的路。當然必須走正義、光明、正確、為國、為民的康莊大道。懂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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