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不願走自己走過的路,因為不想麵對過去。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仍在小馬的麵包車內,不知道昨夜的經曆究竟是夢還是真?就在我們為如何離去發愁時,一輛警車唿嘯而來。


    這是一輛森林消防車,要往野狐溝去送物資,振民哥跟警車的司機熟悉,便請他幫忙修車。


    這名老警察當即拒絕了,解釋:“我必須的馬上趕到野狐溝去,不然守林員老賈非得凍死在那裏,如果你們願意等,可以在這裏等我迴來稍你們一程。”


    振民哥隻好道謝了,老道士就提醒這個老警察:“往山上去的路不好走,不過你的車輪胎上綁有防滑鏈,應該不成問題!”


    這名警察姓丁,以前在西垂鄉派出所任過職,他將腦袋探出了車窗朝洪土嶺望去,看到山道已經被積雪覆蓋,便皺起了眉頭,對振民哥道:“小蘇,不如你們隨我一起去野狐溝,等迴來後我載你們到鎮上。”


    振民哥想要拒絕,老道士卻迴應:“也好,反正我們在這裏也是等,這種天氣隻怕沒什麽車路過這裏了!”


    我也很想再看看古寺坡頂的情況,那裏到底有沒有一座古寺?


    振民哥同意了,便拉開了車門,他坐在副駕駛座上,我和老道士坐到了後座,小馬執意留下修車,我怎麽勸都不行,老道士便讓他留下。


    綁了防滑鏈的皮卡車就是有力氣,而且爬坡也不打滑,我搖下車窗朝山道上望去,隻見山坡上的落雪完好,偶爾有野獸留下的足跡。


    這就奇怪了,我記得自己明明是從洪土嶺的山頂滾下來的,身上的淤青還在,難道真的是夢?


    “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啊?”老丁一邊駕車一邊向振民哥詢問。


    振民哥隨口迴答:“昨天參加我一個同村人的葬禮,就是這位小袁的外婆,準備返迴董溝去,不想車到了這裏就突然拋錨了!”


    老丁看了老道士一眼,然後詢問:“這位老哥看著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老道士忙解釋:“我是宜陽人,老弟你要去野狐溝嗎?”


    老丁應了,皮卡車緩緩爬上了洪土嶺的山頂,下坡時,他不斷的踏著刹車,小心翼翼的駕車,不再說話。


    當我們路經古寺坡半山腰的廢宅時,我忙道:“丁師傅,麻煩停下車,我憋不住了,要方便一下!”


    老丁有些為難的道:“半坡停車可不安全!”


    我執意道:“實在對不起,我真的憋不住了!很快就好,你不用熄火。”


    老丁隻好答應,踩下了刹車,拉住手刹。


    我忙打開車門,朝昨夜的那座廢宅奔去,院門早就破敗不堪,我衝進了堂屋內,裏麵到處是貓屎狗溺,還有一隻黑貓盤踞,見到我闖進來,立刻呲牙咧嘴表示抗議。


    堂屋後牆上的窗戶破爛,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外麵響起了車笛聲,我轉身離開。


    車到了古寺坡山頂,這裏隻是有一片平坦之處,卻沒有什麽古寺,我就向振民哥詢問:“這裏就是古寺坡,為什麽會起這個名字啊?”


    振民哥迴應:“我怎麽知道,你不也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的?”


    老丁介紹:“這裏原本有一座古寺的,但早就毀於戰火,而前麵的野狐溝更懸,曾經是土匪窩子,也是亂葬崗,到現在還沒有人願意去那過夜,隻有這個老賈光棍一個,天不怕地不怕。”


    往野狐溝下的山坡更加陡峭,老丁屏住了唿吸,振民哥介紹:“這條路也是最近幾年才修的,平時過車很少,溝裏的野獸不少,但樹木不多,隻有幾個老獵人願意來這裏打獵,老賈就是個獵戶。”


    皮卡車隻能開到野狐溝的溝底,而老賈的窩棚在半山腰,車無法直接開上去,老丁就鳴笛通知老賈下來接應。


    半山腰的土台子上傳來了犬吠聲,老丁停下了車,請我們一起幫忙卸車。


    我扛起了一袋土豆,又拎了一壺油,跟在老丁身後便往上麵走去。


    寒鴉在冷風中哀啼,老道士扛著兩袋麵粉走在最後,振民哥提著兩隻塑料桶走在我身後,就聽老道士低聲自言自語:“這裏窮山惡水,沒想到邙嶺也有白虎地。”


    伴隨著犬吠聲,一條牛犢大的黑狗朝我們奔來,老丁當即嗬斥。


    一個身著皮衣皮帽的老獵人也向我們迎來,他還背著一杆土銃。


    這就是野狐溝的守林員老賈,將我們迎入了他的土坯房內,屋子裏光線不好,卻還供著一尊山神的像。


    放下了土豆和油,我揉著酸麻的雙手,道:“這裏還有我外公的一塊林地呢!”


    老賈胡子拉碴,一隻酒糟鼻格外顯眼,就迴應:“你就是薛長鬆的外孫吧?”


    我點頭應了,他表示:“不錯,不過你外公死後,你的舅舅已經把這塊林地還給國家了,這地,除了我願意來,敢來,再沒別人了!”


    振民哥不服氣的反問:“為啥?難道這裏還有吃人的猛獸不成?”


    老賈點燃一袋旱煙,得意的介紹:“猛獸倒有幾隻,都不足為患,現在的猛獸都怕人,不瞞你們說,也不怕老丁笑話,這裏天一黑,就滲人,以前古寺坡的人一到天黑就不再出門,現在我也是,如果有情況就讓老黑去解決!”他指了趴在地上的這條大黑狗。


    老丁立刻提醒他:“老賈,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你可不能再宣揚封建迷信活動,什麽冤魂厲鬼,都是心裏有鬼!”


    老賈“嘿嘿”幹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振民哥就向老丁開玩笑:“老丁,你敢在這裏過夜嗎?”


    老丁搖了頭,迴答:“我還有任務,況且我身上可帶著家夥呢?萬一誤傷了誰,就不好辦了!”


    老賈也附和:“其實也沒啥,就是天一抹黑,亂葬崗那裏就狼嚎狐悲,加上那個夜貓子跟老鴰一起合奏,令人感覺不爽。”


    “到了夏天還有鬼火,這都是磷火,我給你說了多少遍!”老丁嗬斥道。


    老賈應了,老丁對振民哥道:“小蘇,陪我出去看看,一到冬天,就有不安生的家夥偷偷進山打獵,連命都不要了,萬一引發雪崩就危險了!”


    他們倆離開後,我就嘟囔:“這裏又不是大雪山,怎麽會引發雪崩?”


    老賈平常也是一個人慣了,忽然見來這麽多人,就打開了話匣子,對我道:“這裏平常就很邪門,昨天夜裏更嚇人,古寺坡上被一團黑氣籠罩,我這大黑都嚇的不敢叫了。”


    老道士便接茬:“這裏是亂葬崗,光照也不充足,陰氣過剩,很正常!”


    “那雪人滿山跑正常嗎?”老賈向探幽道長質問。


    “雪人?”我故作疑惑:“雪人怎麽還能滿山跑呢?它又不是真人,長有腳?”


    老賈自嘲:“那就是我眼花了,看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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