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小可出門前特意把眼鏡給取了放進包裏,“菲兒,我今天不戴眼鏡,你牽著我走!”


    “怎麽了,寶貝?”,李菲有些不解。


    杜小可迴答:“反正我高度近視,隻要我不戴眼鏡,就算是那個男鬼再出現,我也看不見,這樣我就不會怕了!”


    “好主意耶!”,李菲不得不歎服於杜小可的機智。


    李菲牽著杜小可上了公交車,一位家庭主婦模樣的女人立即招唿她的孩子讓座。


    “宣宣,來,到媽媽身上來,給阿姨讓個座!”


    “不用,不用!”,李菲趕緊謝絕道。


    “沒事沒事,你們坐吧!”,那女人熱情地招唿道。


    李菲隻得紅著臉道謝,然後扶著杜小可在座位上坐下,自己站在一邊。


    杜小可剛坐下,便聽見旁邊的小孩子對她媽媽說:“媽媽,老師說主動幫助殘疾人是可以得五朵小紅花的!”


    孩子他媽迴答,“對,真是個好孩子!”


    杜小可拉了拉李菲,小聲問道:“這,什麽情況啊?”


    李菲附在杜小可耳邊,輕聲迴道:“別說話了,眼睛一直直視前方,不要眨,瞪出了眼淚都不要眨!”


    杜小可被李菲拉著換乘了好幾趟車,又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所民房,此時正走在一條幽深的巷子裏。


    “等會等會,菲妞,我們這是不是來到郊區了呀,感覺這兒挺偏的啊!”,杜小可拉住李菲問道。


    “那當然啦,高人如果不住在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沒臉稱自己是高人呢,清修嘛,你懂的!”,李菲不以為然地迴答。


    “可是網上有新聞說把人騙到偏僻的地方,然後,嚓嚓嚓……!”,杜小可做了幾個切的動作,“切人內髒器官賣!”


    李菲本來就膽小,一聽杜小可這麽說,嚇了不要不要的,頓時便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小可,那……那可怎麽辦呀?”,李菲問。


    “啊!”,李菲突然尖叫一聲。


    “怎麽了,怎麽了?”,杜小可趕緊問道。


    此時,杜小可模模糊糊地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個駝背的龐然大物,杜小可想都沒想,就這麽一拳便揮出去了。


    “不要啊,小可!”,李菲的叫聲始終慢了一步。


    杜小可從包裏取出眼鏡戴上一看,一名背著孩子的中年女人正摸著自己的鼻子痛苦地呻吟,鼻血堵都堵不住,從手指縫隙間流了出來。


    “艾瑪,菲,我暈血!”,杜小可躲到了李菲的背後。


    “額的個天啊,這孩子,額好好地走著走著,她一家夥把人給揍了,到頭來她還暈血呢!”,那女人仰臉朝上說著。


    李菲連連道著歉。


    杜小可也嚇著了,哭喪著個臉,低聲對李菲說,“菲兒,你說我這段時間怎麽就這麽倒黴呢?新聞上說,有個人開車濺了點泥巴到人家衣服上,賠了三萬,我這還把人給揍出鼻子血來了,指不定要賠多少,看來,我真的要賣器官了!”


    “別說了,小可!”,李菲小聲製止杜小可道。


    “你說,你這……怎麽辦吧?”,那女人一邊說,一邊掏出一部諾基亞手機來看時間。


    “對不起,我們領你上醫院看看吧!”,杜小可道。


    “上啥醫院呢?誰有時間跟你上醫院呀?你以為人都像你一樣閑得慌,天天擱烏漆麻黑的巷子裏揍人玩呀?!”,那女人說著,用手機撥出了一個號,一麵還嘀咕著,“應該到了呀,咋還沒來呢?”


    杜小可暗暗大叫不好,那女人不肯上醫院,現在又打電話叫人來,今天不訛她杜小可個清家蕩產恐怕是不能了事了。


    正在這時,李菲的手機響了。


    那女人與李菲麵麵相覷。


    “艾瑪,我底個天,你就是李小姐啊?”,那婦人驚問道。


    “是是是,我是!你是徐婆婆?”,李菲問。


    “不是不是,徐婆婆是我娘,我是她兒媳婦!我娘怕你們找不著地,特地讓我來接你們!”,那女人應道。


    “她……她難道就是……?”,那女人指著杜小可問道。


    “對對對,她就是!”,李菲趕緊應著,又小聲地對那女人說道:“我這位朋友啊,最近老是看見髒東西,剛才啊,說不定也是把您當成了髒東西才會誤傷你的!”


    “真的嗎?”,那女人還持著懷疑的態度。


    “那當然啦,要不然,怎麽會來拜訪徐婆婆呢,您說是吧?”,李菲迴答。


    那女人信了,但仍是不滿道:“雖然是客戶,但是我醜話說到前頭,一碼歸一碼,到時候,你一瓶止血藥的錢還是要賠給我的呀!”


    “那是,那是!”,李菲賠著笑迴答。


    “來吧,來吧,跟我來吧!”,那女人大手一揮,便走在前麵帶路了。


    女人帶著杜小可與李菲又通過一段七拐八繞的黢黑的巷子,上了一座閣樓。整座閣樓如同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隨時老可能掛掉。


    三人上樓時,木製的樓梯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灰塵簌簌地往下落。這讓杜小可與李菲走得心驚膽戰的。


    女人將孩子送到站在二樓樓梯旁的另一個女人手裏,又領著她們繼續往樓上爬。


    女人走到三樓的走廊盡頭終於停了下來。


    “娘,人到了!”,女人扣了幾下門,對裏麵說道。


    “進來吧!”


    聽到裏麵的迴應之後,女人才輕輕地推開了門,帶著兩個女孩走了進去。


    屋內依舊是黑黢黢的,隻是點著幾支紅色的蠟燭,燭光在黑暗中無風自動。


    “靠!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這麽奇葩的地方,不用電,點蠟燭!”,杜小可在心中默默地嘀咕著。


    “咳咳咳!”,屋內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杜小可與李菲這才注意到,原來屋內的燭火下還坐著一位七旬老太。


    不用說,這個,就是徐婆婆了。


    老太太那一腦如魚線一般的銀發散亂地披了下來,蓋住了她大部分的臉。


    如果這個老太太出現在天橋上的話,倒也沒什麽,杜小可會在路過時,朝她的碗裏丟幾塊錢。可老太太出現在這種環境下,著實讓人覺得可怖。


    杜小可摸出眼鏡戴上,仔細一看,昏暗的燭光下,老太太的那雙眼睛,竟是深陷下去的。


    這個老太太————是個盲人。


    “坐這兒吧!”,先前領兩姑娘進來的女人招唿二人在老太太對麵案前的草蒲墊子上坐下。


    兩姑娘正想要坐下,卻突然看見老太太的臉色‘唰’地一聲變了,嘴角不停地抽搐著,右手五指不停地盤算著,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


    “這老太太不會是羊癲瘋發作了吧?”,嚇得杜小可拉起驚魂未定的李菲就往後退去。


    老太太這一反常的表現把她兒媳婦都給嚇了一跳。


    “娘,娘,您怎麽了?”,女人關切地問道。


    “花……阿花,你……你怎麽把不幹淨的東西也給帶進來了?”,老太太的神情驚慌而恐怖。


    這句話,把初出茅廬的兩個姑娘嚇得緊縮著抱成一團。


    “不不……不幹淨的東西……在哪……啊?”,杜小可聽見自己的牙齒碰在一起的聲音。


    “不會是那個男人又跟了過來了吧?”,杜小可越想越害怕。


    “她!”,神乎其神地,雙目失明,不見天日的老太太在一片昏暗中,準確無誤地指著杜小可,用著一種近乎於淒厲的聲音喊道:“她就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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