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行冠禮,雍城內的老秦人們自是自發的圍湧在街道兩旁。

    浩浩蕩蕩的車架駛入城內,卻不見任何的官員前來迎駕,這極為不正常。

    秦國法度森嚴,關乎國君冠禮的禮儀更是嚴上加嚴。

    按照禮儀規定,身在雍城的長信侯嫪毐作為雍城的管理大臣,更是負責此次秦王冠禮的大臣,自然是要親自率領雍城所有官吏出城迎接國君車駕。

    如若在春秋時期,嫪毐還得迎出城外至少三十裏地,才可表現出對國君的尊重。

    如今是戰國之世,各國禮儀極大簡化,所以便去掉了迎出三十裏地的規矩。

    但無論如此,該有的迎接國君入城此等基本的禮儀還是該有的。

    如今入城,秦王車架卻孤零零的,既倍顯蕭瑟。

    “車架,止——!”

    負責此次秦王冠禮車馬的是九卿之一的奉常--夏文君,掌秦國宗廟祭祀禮儀。

    他既是贏氏王族,九卿之一,亦是大秦封君。

    嫪毐此舉,是對贏氏王族極大的侮辱。

    夏文君贏汲麵色鐵青難看,在他的命令下車馬頓時停下。

    他策馬來到秦王車架前憤然道:“老臣敢請入雍王宮,教長信侯冠禮禮儀!”

    “夏文君無需大動肝火。”秦王掀開帷幕淡淡一笑,絲毫不在意嫪毐的發難,他道:“雍城乃我大秦宗廟之地,我迴家,何在乎有迎無迎?”

    說完,秦王嬴政毫不在意的揮手:“冠禮一切如常,走吧。”

    夏文君贏汲憤憤的離開,嘴裏還高聲:“真是豈有此理,嫪毐無知,壞我法度。”

    嬴政掀下帷幕,拳頭卻已握緊。

    隨後,秦王嬴政先是拜謁太後之後,在夏文君贏汲安排下進入古老的蘄年宮。

    蘄年宮雖然沒有鹹陽王宮的雄偉,卻已充滿了古樸的氣息。

    這是一座見證了秦國從一個養馬部族,成為一個諸侯國的王宮。

    宮殿占地約為千畝,房屋閣樓六百餘間。

    因為嫪毐的為難,所以宮殿之中並未有多少宮女,甚至連侍衛都少得可憐。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秦王嬴政鬆了一口氣,立刻讓霍雲將隨行的五百甲士安排護衛在宮殿左右。

    就這樣,一連過去三日。

    秦王冠禮的事仿佛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嫪毐給的理由是:冠禮所用的祭天台尚未修建完成。

    對此,夏文君贏汲氣得連連怒罵嫪毐。

    “夏文君無需動怒。”

    然而,秦王嬴政卻是麵無表情。

    他明白,這是嫪毐想打擊他的威信。

    也是嫪毐在試探,試探他這個秦王在秦人眼中的分量。

    當天傍晚,秦王嬴政接到了來自鹹陽的文信侯呂不韋的書信。

    書信內容很簡單,卻讓秦王大吃一驚。

    “君上,是否計劃有變動?”

    矗立在旁邊的霍雲問道。

    “你看看。”秦王將文書遞給霍雲。

    霍雲將文書展開一看,上麵是文信侯呂不韋得到太原郡十多名縣令的密報,說太後密詔調縣卒上萬前往雍城。

    “上萬名縣卒啊!”

    即便是秦王,也大為覺得棘手。

    “好在我有所準備。”

    秦王卻是鬆了一口氣。

    ...

    一連又過了三日後,夏文君與文信侯呂不韋聯名上書太後,不可再推遲秦王冠禮,嫪毐知曉無法在延誤秦王冠禮後,隻得宣布在次日舉行冠禮。

    依照禮儀,此刻秦王應該沐浴齋戒,好迎接接下來的冠禮。

    暮色蒼然,今夜雍城下起了毛毛細雨。

    蘄年宮內安靜異常,隻有雨滴低落在地麵濺射的聲音,這一切都是君王齋戒該有的肅然景象。

    當天夜晚,嫪毐聚集了手下所有門客。

    除了上千門客外,還有嫪毐在太原召集的胡人武士以及中原遊俠,數量竟有上千之巨。

    “諸位,明日過後,秦王嬴政身死,吾子將成為大秦國君,到時,列位都是有功之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嫪毐舉起了酒杯,與門客們共飲一爵。

    頓時各種吹捧的聲音出現,讓嫪毐心情舒暢無比。

    “如今秦王就在蘄年宮內,宮城侍衛皆是主上之人,到時一聲令下,主上大事可成矣。”一名門客吹噓道。

    “正是,正是。”眾人皆道。

    “不可小覷,秦王身旁可是有五百甲士。”

    雖然如此說道,但嫪毐的笑容卻已徹底出賣了他。

    “隻要主上一聲令下,我的遊俠弟兄們不出一個時辰,定能攻破蘄年宮。”

    說話的是一個粗礦的大胡子壯漢。

    此人是隴西郡大名鼎鼎的遊俠粱鋸,因為其為人豪爽義氣,為他賣命的遊俠足足有數百人。

    也正是靠著這數百名遊俠,粱鋸成為嫪毐集團舉足輕重的人物。

    “好,諸位有此信心,何愁我等大事不成?”

    嫪毐大喜,舉杯與眾門客飲酒作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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