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智商先天就定了一大部分,那些略微出類拔萃的,後天若不虛耗,情商也在標準之上,隻要氣運不差,都會有所成就。


    苟超覺得鄭縣令就是這樣的人,不然也不會年輕輕地就當上了縣長。這樣的人若是穿到現代,沒準也能過得不錯。


    被一雙鷹眼看著,還能胡思亂想,看來自己也非常人。


    “嗯,這個是用羊毛撚成的線編織而成。我們兄弟倆窮門小戶的,冬季也沒禦寒之物,就早早攢了些羊毛,看能不能做出點保暖衣物。哪裏想到借了府尊的大光,得到許多恩賜,我兄弟二人有幸穿上了羊皮襖。”


    說著,還腆個肚子兩手抻抻衣角,


    “這羊皮襖可比毛線暖和。”


    二蛋仰頭盯著前麵這位看起來就好怕人的“明福”還是什麽“福尊”之人手中的脖套,怯怯地溜縫到,


    “對,羊皮襖比羊毛暖和…”


    生怕縣令覺著好,就把自己的毛脖套收走了。


    鄭縣令沒有搭理趙家兄弟,剛剛聽到“羊毛撚線”時,腦子裏忽的閃過一道靈光,可可細細一想,又什麽也沒抓到。


    將手中的“帽子”還給仰臉等著的趙家二郎,鄭縣令的表情柔和許多,


    “你這小郎倒很機靈。”


    成親已有五年,身體寒弱的妻子小產一次之後再無動靜,鄭縣令這幾年就愈發的對孩子多了耐心。


    隨即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苟超,


    “看來是趙大郎教導有方,吾倒是小覷了。”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讚賞,讓領他二人前來的管事細作安排,便去前衙處理事務。


    苟超看著他那挺拔的背影,實在摸不著頭腦。自己沒得罪他吧,怎麽感覺他說的就不是好話。


    這管事是陸氏的陪嫁,陸家三代的家生子,早就被賜姓陸,府裏人都稱他陸管事。


    永寧縣衙在鄭縣令的前任在職期間,好好翻修過。當時不過是一個下縣府衙,主事之人也不過是個從七品下的小官,可翻建後的建築在不違製的前提下還是極盡美觀奢華之能事的。


    苟超出了農村,就是和大伯到外地打工。所為的“外地”,就是離村子沒多遠的安口鎮。坐i小客隻要三個小時,那還是因為有幾處村級公路不好走,可見他能有什麽見識。


    對於古代建築他從來都是在電視裏看過,真實的從i沒得見。


    農村的小學組織春秋遊,都是去附近的山坡。到了村裏的初中,這類活動就沒有來了。高中倒好去了鎮裏,肄業前還遇到過學校組織的去附近風景區的春遊活動,可是要交不少的活動費,於是就缺席了。


    當了幾年瓦匠,不是在村子裏給人蓋房、盤炕,就是在鎮裏給人刮大白、做地麵。所以,苟超出了看見一些用磚石做成的仿古亭子、酒樓,真正的木製建築還是穿來以後才得以見到。


    可路邊那些牌、樓、店、居,哪裏能比的了雕梁畫棟的府衙建築,那可不止差了幾十個劉主簿家的二進宅院。


    現在的苟超就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隻是他遠沒有劉姥姥那樣可愛,不想丟了還剩一點點的現代人的小驕傲,極力擺出一副平靜的表情。


    “哇,好漂亮啊——”


    “阿兄快看,那石頭刻了圖呢!”


    “還有,還有,你看那門梁上好幾種顏色呢!”


    “呀,那邊,那邊,那樹上還開花呢!”


    小孩子就是單純,喜怒都露在麵上。但也知道這裏是了不得的地方,並不敢大聲喧嘩,都是小小聲的驚唿。


    “咳——”


    苟超終於忍不住了,想要顯示顯示自己多少還是有些見識的,指指樹上的紅花,說道,


    “那是梅花,越冷才越開呢。”


    雖然隻是在古詩詞裏聽過,但看著那上麵的五瓣小花,就猜它一定是梅花。不過心裏還是些微的吐槽了一下,‘說什麽歲寒三友,這花哪有俺大東北的映山紅抗凍’。


    兄弟倆是趕車來的,進後衙前牛車和所攜帶之物都被領著安置在府衙後身給下人住宿的院子裏,兩人的住所也被安排在縣衙牆外抻出來的罩房裏。


    這會兒是要見見女主人,商量一下火炕要盤在什麽地方,盤多大,是否要改建廚房等事宜。


    “好漂亮啊——”


    在繞過兩排房子,轉過一個月亮門前的影壁之後,兄弟倆再次發出了共同的感慨。隻是二蛋發出了聲響,眼神盯住的地方是庭前修理盆栽之人身上的紅色皮毛大氅。


    而苟超是讚在心中,看了一眼女人的樣貌就趕緊撇開眼神,就她的穿著打扮而言,身份已唿之欲出,可不敢失禮。


    “娘子,這就是前來盤炕的趙家大郎,郎君讓帶著他看看地方,商量盤炕事宜。”


    知道大戶人家都這麽稱唿,可苟超還是覺得別扭,隻好加了倆字,作揖到,


    “見過明府娘子。”


    “哦,見過明福娘子。”


    陸氏早聽見了腳步聲,這時候才停下動作,看向來人。


    xxxxxx


    長安城,太子東宮。


    “那,那,那李——”


    身穿莽服的高瘦“老人”實在唱不下去,猛地又撲倒在地,大喊,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賤奴該死,還望陛下饒命啊——”


    身後上場、沒上場的一眾伎人又是哆哆嗦嗦地跟著跪倒在地,山唿“陛下饒命”。


    搞坐王榻的李世民初時還心存憤怒,待聽得多了反倒生出幾分意味。尤其是聽到這一場,曲調十分激揚緊湊,風格還是生平僅見。隻是這扮演李密之人,被帝王氣所懾氣場全無,若膽子再大幾分,此段便是近些年難得一見的好戲。


    跪坐在下麵的程知節對李世民的脾氣多有了解,見他表情就知其興味正濃。


    三兩步來到殿中,抬腳便踹,


    “隔一場就要來此一出,還有完沒完!陛下早言將赦免爾等無罪,還要三催四請不成,若唱不出坊間的氣韻來,看俺老程不剝了爾等之皮!”


    魏征在坊間也剛剛聽過,還想政事之後就做稟告,沒想到程知節也注意到此事,還先一步做了安排。知道此段最是大不敬,就起身進言,


    “陛下,此處言語最是冒犯,還請赦免此等伎人殺頭之罪。”


    李世民聽此一說,更感好奇,金口一開,


    “免——”


    這才稍稍緩解下跪之人的驚恐——不是“無罪”,而是免了“殺頭之罪”,更能讓人安心啊。


    戲班班主就是扮演李密之人,顫顫巍巍地重用站了起來。心裏萬分悔恨,怎麽就著了魔似的學得此曲,怎麽就抽風似的跑到長安城裏來唱!


    長安城民風大膽,私下裏議論皇家的數不勝數,可有幾人真敢在天子麵前出言不遜,看來自己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這兩句正是連續性的一說一答,剛才營造好的氛圍已經一空,怕“李密”直接唱出來惹得聖人惱怒,又不敢重新開頭浪費聖人精力,“王伯當”很是聰明的往前跳了兩段,搶先開唱。


    “李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對接了幾句,聽他唱完,這才又接到,


    “那李川也是個臣謀主!”


    “他本是真龍下天堂!”


    ……


    自從上完早朝,程知節便留住魏征,向聖上道有事啟稟。隨著李世民來到偏殿,才說道家兒京郊打獵途中聽得一曲,且曲子多有特殊之處,便把戲班帶迴,等陛下處理。


    這一唱就從頭晌唱到了暮色來臨,戲班子被宦官帶出去審問,殿中僅留君臣三人。


    “此曲所述多有錯漏,然,曲調、形式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李世民似是被勾起了往事,半晌才發出一句感慨,又對殿下兩位說道,


    “玄成,知節都在瓦崗共過事,聽得此曲有何想法。”


    魏征率先起身,沉吟道,


    “臣昔日雖曾奉李密為主,李密為人與曲中大為不同,所述之事多為杜撰。”


    李世民當然知道都是杜撰,自己可沒下令將李密打下山崖,那李密也是一時豪傑,又是同姓,當初可是俺君王禮節厚葬的。


    “當年與王伯當共事,相交卻不密切。隻知他確實勇武,箭術了得,對李密也確實忠心,但為人卻不甚了了。”


    聽魏征說完,程知節又說了些過往,君臣三人一番交流,漸漸達成共識,


    “看來,此曲莫不是王家之人所做?”


    魏征博聞強記,斷言道,


    “當年最後一戰,王勇家人也都跟隨身側,死時也無族人出麵收斂。”


    程知節許是和王伯當還有些深交,又推測到,


    “莫非是王勇家將部曲所做,抑或是其友。王勇生前也是豪爽之人,多有私交。”


    猜測一陣,門外宦官來報所問詳情。


    三人聽過之後,魏征又出麵補充,


    “陛下,臣昨日從郊野而迴,也聞聽此曲卻非此班,詳問之下,說是從萬年縣習得。今日這班又說從藍田縣習得,看來此曲所傳甚廣。”


    這時又聽人來報,萬年縣縣令上書請見陛下,說有要事啟奏。


    君臣三人默然對視一眼,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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