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外傳來了紀敏的聲音,“門怎麽都關著,王嫂,幹爸和幹媽在裏麵嗎?”


    葉寧和謝君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為免打草驚蛇,葉寧目光掠過茫然無措的衛天巧,視線落在看起來相對鎮定的謝承安身上,她微微抬起下巴指向緊閉的大門方向,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收到葉寧的眼神示意,謝承安禁不住望了一眼地上已經僵硬的女人,瘦削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但最終湮滅在堅定的眼神中。


    他緊緊握了下衛天巧的手,隨後緩緩走到玄關開門。門一打開,穿著光鮮亮麗的紀敏便舉起手中的紙袋,朝謝承安晃了晃,嘴角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幹爸,心媛在嗎?我去臻記買了她從前最愛吃的糖炒栗子,她肯定喜歡!”


    語罷,紀敏略帶靦腆地垂下眼簾,靜靜等待。可是她等了很久,謝承安都沒有像她預料中的那樣誇讚她懂事。紀敏心中有些疑惑,她不由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卻讓她內心極度不安。因為此刻謝承安望向她的眼中滿是複雜,麵色也極為凝重。


    紀敏心中一悸,忙收斂了情緒,好似不經意地問起:“怎麽了,幹爸?臉色這樣不好,難道是心媛出什麽事了?”明明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怎麽今天他對自己的態度就變了呢?莫非是那個謝心媛在他們麵前編排了她?


    想到昨天謝心媛被接迴來後,眼底藏也藏不住的貪念。紀敏心中暗罵一聲蠢貨,才剛迴來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覬覦謝家的財富,真是一個沒腦子的廢物。


    不過幸好當時她是背對著謝君白,幹爸、幹媽又因乍見失蹤多年的女兒,心情激動下也沒有發覺她神色的變化。這個女人這樣貪圖榮華富貴,未來難免不會背叛自己。


    看來她得重新規劃一番了。想到這裏,紀敏心中已認定是謝心媛從中搗鬼。她銀牙緊咬,心中暗恨謝心媛的不識抬舉,同時也後悔自己當初為何偏偏選了這個貪婪成性的女人合作。


    縱然心中有萬千念頭閃過,紀敏的臉上依然帶著優雅得體的笑容望著身前的謝承安,等著他的迴應。


    “哦,沒事,你進來吧!你幹媽他們都在屋裏。”謝承安淡淡地說道。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紀敏,他心頭一陣百轉千迴,若真是她害了心媛,那她和自己、和妻子的情分就到今天了。


    “心媛,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了?”紀敏一腳踏進玄關,人未到聲先至。


    等紀敏拐過玄關來到大廳,看見站在最前方的葉寧時,心中一怔。她捏緊手中裝了糖炒栗子的紙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盯著葉寧的眼中滿是警惕。


    紀敏環顧了一下大廳,忽然看到沙發一側的地上躺著一個身形僵直女人,看著像是昏迷了。待紀敏看清那女人麵容可怖的臉時,她瞳孔倏地放大,手上紙袋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焦香四溢的栗子瞬間骨碌碌滾落一地。


    明白事情恐怕已經超出自己控製的範圍了,紀敏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她摩挲著手背,低頭將垂到臉龐的長發別到耳後,再抬眼時臉上已經帶上恰到好處的驚詫之情。


    “衛媽媽,這,這是心媛?她怎麽了?”紀敏指著地上的女人看向衛天巧問道。


    “這個人是誰,我想沒人比紀小姐更清楚了。”不待衛天巧迴答,葉寧目光嘲諷地看向紀敏,說道,“畢竟,她可是你千挑萬選找來的替身……”


    聞言,紀敏臉色露出怔忡的神色,旋即一臉無辜地看著葉寧道:“六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似乎是對我有所偏見。我一直當心媛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為何要這樣汙蔑我?”


    隨後,她又望了一眼地上滿臉膿血,看不清麵容的女人,睫毛遮住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厭惡,麵上卻依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坦蕩表情。她看向衛天巧控訴道:“衛媽媽,之前醫院鑒定都出來了,她就是心媛啊!難道您不相信鑒定報告,卻願意相信一個江湖術士的無稽之談?”


    接著,紀敏瞥了葉寧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本來這位六姑娘不來,心媛還好好的。她一來,心媛就變成這副模樣。到底誰是誰非,我想大家都有目共睹。”


    最後,她忍著惡心上前蹲下身子,拉住地上女人的手腕,抬起頭看向謝承安夫婦,苦口婆心道:“幹爸、幹媽,我們還是趕緊送心媛去醫院吧!你看她的臉都被這個女孩傷成什麽樣了,她就是心媛,你們千萬不要被人蒙蔽了。”


    此時此刻的紀敏還不知道假冒謝心媛的陰魂已被葉寧捉住,她一心以為懷中的女人隻是受到法術攻擊,暫時受傷昏迷了。


    那位道士告訴過她,這具女屍身上融合了謝心媛的心頭血,麵皮也是通過特殊秘法縫合上去的。除非本人揭下,否則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在她看來,這位六姑娘年紀輕輕,哪會比得上那位道士法力高深。這女孩的一番說辭不過是拿話來詐她罷了,她紀敏可不會輕易上當。她還想著利用懷中這個替身逐漸吞食整個謝家呢!有謝心媛的順遂的命格和假謝心媛做跳板,再加上她紀敏的手段,總有一天,整個謝家都將是她的。


    “紀小姐懷中的不過是一具來曆不明的女屍,即便送去醫院,那也隻是一具屍體,而非謝心媛。”葉寧目光淡淡地看向垂死掙紮的紀敏,眼神冷冽,“真正的謝心媛早就被你害死。你命格不好,所以盯上了命格極好的謝心媛,並伺機將她謀害,篡奪命格為己所用。我說的對嗎?紀小姐!”


    看著眼前被問的啞口無言的紀敏,葉寧繼續說道:“那次成功滋長了你的野心,你篡奪謝心媛的命格不夠,似乎還想利用假的謝心媛篡謀謝家的產業。”


    “而為了做到以假亂真,紀小姐可真是煞費苦心。不但精心挑選了一副與謝心媛心血相融的屍身,還剝去真人的麵皮給她換上。可惜弄巧成拙,你選了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陰魂……”說著她攤開手帕,露出裏麵屬於謝心媛的麵皮。


    紀敏震驚地抬起頭來,看向葉寧手中的人皮、麵具,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怎麽全部都知道,這怎麽可能呢!明明那個道士說過這種方法當今世上最多隻有幾個人能夠破解,而那些人無一不是退隱山林,避世不出。眼前的女孩怎麽會懂得破解之法?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腦中像是突然被強塞進這句話,紀敏神色一時有些恍惚。而後她呆滯地坐在地上,不再試圖為自己開罪。心中突然有種預感,今天她似乎是迴不去了……


    “紀小姐怎麽不繼續為自己辯解了?還是你已經無話可說?若是這樣,那不如請那位替身小姐出來親自談談吧!”葉寧看著紀敏淡淡說道。原本她打算先找迴謝心媛的骸骨,晚上迴去再盤問這個陰魂,但如今既然紀敏來了,就讓她們兩個先行對峙一番吧!


    少頃,她伸手凝結印法,拋出一枚黃符,在一側地上繪製困陰陣,再將玉瓶裏的陰魂投入陣中。困陰陣中陰靈現,這裏麵的陰魂,常人都可以看見。


    不一會兒,隻見血氣翻湧間,一縷縷黑色煞氣逐漸凝成一個女人的身形,她血肉橫飛的臉上露出一雙閃著詭譎光芒的紅眼,看上去極為可怖。那陰魂一見葉寧,身上煞氣便愈發濃鬱。她極力掙脫,卻依舊抵不過困陰陣的威力,無奈隻能遊走在陣中心。


    她麵目猙獰地盯著葉寧,餘光瞟見癱坐在地的紀敏,眼中精光一閃,尖聲叫道:“紀敏,快想辦法救我出去!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可紀敏卻隻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對煞鬼的話置若罔聞。葉寧見狀嗤笑一聲,這人能為了自己的貪婪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卻敗在她一個小小的咒語暗示下,心境真是不堪一擊!


    “哦?你們之前也有約定?”見紀敏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絕望中,葉寧順水推舟,故意問道。


    煞鬼不屑地瞥了葉寧一眼,語氣森冷:“我勸你識相就放了我,否則我主人來了,你別想有好下場!”


    “你主人?”葉寧眉頭微蹙,黑亮的眸子遽然眯起,“就是助紂為虐,幫紀敏害了謝心媛的人?”


    “什麽助紂為虐,人各有命。她空有好命格卻沒命享受,怪得了誰!還不如就給我們。”煞鬼一臉的不以為然。


    衛天巧和謝承安聽了俱是一怔,紛紛看向陣中央的陰煞鬼以及地上的紀敏,眼中的憤怒之意不言而喻。難道就因為自己的女兒命好,紀敏他們就可以隨意奪取她的生命嗎!


    他們一家自紀敏來到謝家開始,憐惜她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對她關愛有加。沒想到他們卻是養了一條白眼狼,還是一隻會吃人的惡狼!最終,自己的女兒命喪她手,讓他們如何不恨!


    可再恨,心媛也不會迴來了……


    兩人想到這兒,均潸然淚下,哀傷不已。


    身旁的謝君白原本溫雅和煦的臉上亦染上一絲冷冽,他墨黑的眼底平靜一片,周身卻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目光落在紀敏身上,如同看著一個死物。


    那煞鬼見葉寧依舊不為所動,不由得有些焦慮,“你快點放了我,若是我出事,我主人很快就會感應到。你最好想清楚了!”


    “你主人是誰?”葉寧直接問道。


    “哼!你一個小丫頭還不配知道主人的名諱。”煞鬼看著葉寧一臉的不屑。


    “哦?那我倒要試試看了。”葉寧不以為意地說道。隨後自懷中取出一枚四角黃符,兩指一撥,黃符立刻被點燃。


    葉寧笑著將燃燒的黃符投進困陰陣,瞬間,陣中火光四起。同時,她也將一旁的女屍一起扔進陣心。


    煞鬼微顫著飄在半空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不一會兒便被火花燒到,頓時淒厲地痛叫起來。沒多久就和葉寧討饒道:“快把這火滅了!我都告訴你,我主人是南疆巫家的巫六爺……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你快把火滅了,啊——”


    “南疆?”葉寧喃喃自語,是那些人?還真是陰魂不散,這才多少年,又出來興風作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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