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陽光溫馨恬靜。


    春森口的長街上,常年人潮湧動。


    春森口是有名的“古董一條街”,集中著整個帝都半數的古董店,也是全國最大的古董集散地。


    這天中午,沒有客人上門,兩家鋪麵臨近的古董店老板閑來無事,便各自搬上一張椅子,坐在店門口喝茶嘮嗑。


    “哎,你說這六姑娘是何方高人?那店裏麵可全是好東西,隨隨便便出一個都是價值連城。”說話的中年男子一張圓臉,眯著雙眼一臉探究。


    六姑娘是這條古董街的名人,具體姓名沒人知道,隻知道是家中排行老六,所以大家都稱唿她一聲“六姑娘”。從前也有人特意去查她的身份,結果愣是連個影子都沒查出來,之後也就沒了下文。


    對麵的瘦高男子聞言,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街尾,撇了撇嘴搖頭,“這可難說,不過我聽胡老八說這六姑娘指不定和‘九黎拍賣行’有些關係。”


    “九黎拍賣行?”圓臉男人詫異地瞪大眼睛,抬身湊到對麵男人身前,很是好奇,“趕緊說說,是怎麽一迴事?”


    要說這‘九黎拍賣行’可謂聲名赫赫,同時也頗具神秘色彩。六姑娘雖有些名頭,也隻在這古董街上,而‘九黎拍賣行’卻馳名中外。沒有人知道它的創始人是誰,行中拍品匯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各類珍罕藝術品。


    與其他拍賣行在全球各地設立辦事處不同,九黎拍賣行隻設有帝都一處辦事處,每年隻在春冬兩季定期舉行拍賣會。邀請的人士無一不是家財萬貫、名聲顯赫之輩。


    因此,九黎拍賣行的邀請函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要是這六姑娘和這拍賣行有關係,那自己可得好好琢磨,好攀上些關係。圓臉男人心中暗暗想到。


    “那可不,胡老八說的,應該假不了。”瘦高男子說完喝了口茶,看到圓臉男人那一副算計的樣子,隨即話鋒一收,“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胡老八這麽一說。”顯然是不願多談。


    一時沒人接話,二人都住口不語,氣氛有些凝滯,四周隻餘風吹落葉的聲音。


    “你好!‘渡人間’怎麽走?”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兩人聽到後齊齊抬頭一看,門口攤前站著一個清瘦的青年,二十多歲,麵色蒼白,眼睛紅腫,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木盒子。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圓臉男人望向青年懷中看上去有些年份的紫檀木盒,目光閃爍,率先開口道:“小兄弟,你去‘渡人間’做什麽?那店隻有月末兩天開門營生,平時可都是關門謝客的。現在沒到時間去了也白去,你有什麽東西要賣,我們老哥倆可以先給你掌掌眼啊。”


    這話可不假,要說這春森口的古董店,哪家不是每天開門做生意,迎來送往。可這家店偏偏與眾不同,取了個奇怪的店名不說,每月也隻在最後兩天正常營業,其他時間都大門緊閉,不接來客,除非有緣人來訪。


    青年沒有迴答,沉默片刻再次開口問道:“‘渡人間’怎麽走?”


    圓臉男人一愣,有些惱恨眼前青年的不識抬舉,“哼”了一聲就閉口不言。最後還是瘦高男子指了指街尾說:“你朝這往前走,最後那家店就是了。”


    “謝謝!”道完謝,青年便頭也不迴地朝街尾而去。


    “嘿!你說這人……”


    “行了,行了,計較這些幹啥?”瘦高男子擺擺手,看向街頭三三兩兩走過來的人群,示意道:“有客人過來了,迴店吧。”說完,不待對麵人迴應,獨自搬起椅子迴到鋪內。


    “呸!”圓臉男人看到瘦高男子走進店內後,朝著旁邊吐了一口唾沫,嘀咕一聲,“假清高!”而後連忙揚起一副熱情的笑臉,招唿前來的客人進自家的鋪子,也不在乎自己還在別人的店麵門口。


    這頭,青年順著街道直走,來到街尾,看到了自己想找的店麵。


    大門果然如之前男人說的關閉著。


    這是間店麵開闊的古董店,造型古樸大氣,門窗是精巧的古典樣式。正門上掛著一個匾額,上麵用狂草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渡人間。


    店內。


    葉寧安閑地靠在太師椅上,伸出手從茶桌上端起一盞清茶,用蓋子輕輕撥開漂浮的茶葉,微微吹了下放到嘴邊輕輕呷了一口。


    鐺……鐺……鐺……


    鍾聲響起,時鍾指針指向三,下午三點。


    葉寧徐徐合上茶蓋,隨後將茶盞擱在桌上,摸了摸手上的玉鐲,語調平緩地對著身後人說道:“有緣人上門了,蔓青你去迎下吧!”


    “是,姑娘。”


    而此時的店門外,青年也正準備上前敲門。


    “吱——”


    朱漆的雕花大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走出一位身穿白色襯衫和黑色修身西裝的年輕女人,利落的馬尾辮下是一張英氣的麵龐。


    “陳先生,您來了。”蔓青看著眼前的青年,目光平和,波瀾不驚。


    “嗯……我是陳俊。你是?”這女人怎麽知道自己姓什麽,青年也就是陳俊滿腹疑問。


    “您叫我蔓青好了,您的事令妹都已經告訴我們六姑娘了,陳先生不必驚慌。”像是知道他心底的疑問,蔓青緩緩走進敞亮的鋪內,迴頭笑了笑。


    “歡迎光臨‘渡人間’。”


    陳俊心中驚懼更甚,疾步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袖口,“你們知道我妹妹在哪?她現在在哪裏?”


    陳俊父母早逝,從小和妹妹相依為命,兩人感情一直深厚。


    可在3年前,陳俊的妹妹陳麗麗卻突然失蹤,陳俊幾番尋找都沒有結果。


    這次之所以來這裏,是一個夢引起的。在幾天前,陳俊突然夢到了陳麗麗。


    夢裏陳麗麗要他帶上一塊玉佩去本市一家叫“渡人間”的古董店,而玉佩就藏在她房間床後的暗格裏。等陳俊想再多問幾句時,陳麗麗卻突然消失了,而夢也醒了。


    醒來後,陳俊驚疑不定,半信半疑地來到陳麗麗房間,房內一直保持著陳麗麗失蹤前的模樣,因為陳俊一直堅信妹妹終有一天會迴家。


    之後,陳俊依照夢中妹妹的指示,在床頭後果然找出一個木盒子,打開盒子,裏麵赫然是一塊白玉佩。這下,陳俊確信這一切都是妹妹托夢給自己,盡管心中有一個模糊的念頭:他的妹妹可能已經遇害,但陳俊依然安慰自己,妹妹應該還在人世。


    蔓青抽迴自己的手臂,依舊側身迎了迎,“這些六姑娘會告訴您的,陳先生請吧!”


    陳俊無奈隻有隨蔓青進門,繞過正門前的木質屏風來到葉寧跟前。


    “六姑娘,陳先生來了。”蔓青說完便主動站到葉寧身後。


    “陳先生,有失遠迎。”葉寧微笑著起身,指著旁邊的椅子,作了個“請坐”的手勢,說道:“請坐。”


    陳俊聞言看向眼前的葉寧,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這家店的老板如此年輕,看上去可能還不到二十歲。一頭烏黑的長發下,五官精致,膚色凝白,身量纖柔。


    不過此時陳俊也無心欣賞她的美麗。


    “六姑娘,我妹妹究竟在哪?”陳俊急切問道。他的妹妹已經失蹤近3年了,若是可以找到妹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願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當然會告訴你。”葉寧緩緩迴答,隨後話鋒一轉,“不過在商言商,我雖是一位靈媒師,但同樣也是一名商人。商人重利,我也不能免俗。那麽,我的酬勞,陳先生帶來了麽?”


    陳俊聞言一滯,疑惑地看著葉寧,隨後發現懷中的盒子,方才恍然大悟,“麗麗在夢中讓我帶上這個來,你說的酬勞應該就這個吧?”同時將木盒放在桌上,推向葉寧。


    葉寧笑而不語,接過木盒打開,發現裏麵是一塊羊脂白玉龍鳳紋佩,玉質堅硬細膩,溫潤沉重,精光內蘊;玉身光澤水潤,水頭極好,雕工精細。是羊脂玉中的頂級品質。細細觀之,至少上千年的曆史了。


    這塊玉佩價值不菲,也難怪當初那夥人見財起意,最後想殺人奪寶,陳麗麗最終也因此香消玉損。


    將玉佩放好,葉寧啪的一聲關上木盒,眉梢微揚,看了一眼陳俊,麵上似笑非笑,“這玉佩品質不錯,足夠酬金了。不過,陳先生確定要將它給我嗎?”


    “不瞞你說,我現在也隻能付得起這塊玉佩了。”陳俊苦笑著說道,蒼白的臉上滿是疲倦。


    為了尋找妹妹,他幾乎用光了自己的全部積蓄,隻要收到一點消息,他都滿懷希望的前去,結果都是失望而返。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妹妹親自托夢告訴他的,一定不會錯。可妹妹卻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想到這裏,陳俊兩手緊緊抓著太師椅上的扶手,手上青筋暴起,雙眼通紅地望向葉寧,“六姑娘,你給我一句準話,我妹妹……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葉寧看著他充滿希冀與渴望的眼神,頓了頓,最終還是無奈地迴答:“是的,她3年前就已經離世了。”


    陳俊聽到後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手緊捂著臉,肩膀抽動,低聲哭泣,而後嚎啕大哭。哭聲撕心裂肺,如動物的悲鳴。


    他的妹妹還那樣年輕,怎麽就沒了呢?


    過了許久,陳俊慢慢控製住情緒,接過蔓青遞來的紙巾擦了擦鼻涕,哽咽著說:“我妹妹是怎麽死的?”


    葉寧垂首摸著手上的玉鐲,聲音淡淡,“她是被謀殺的。”


    “什麽!”陳俊驚怒,猛地站起身一拳拍在桌上,“是誰殺了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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