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死了。


    被男朋友失手掐死的。


    一縷魂魄飄飄蕩蕩的飄到了枉死城裏。


    他剛被一個鬼差領到分配的單間,僅睡了一覺,還沒熟悉一下環境,就聽到腦子裏一個聲音突兀的對他說:“哎喲醒啦親愛的?”那聲音充滿了歡欣與喜悅,聽音色似乎是個小孩子。


    哪來的小孩子?


    唐夏嚇了一跳,聽聲辨位,一骨碌就從簡易的稻草床上爬了起來,並迅速將光禿禿的二十平小間看了一圈,沒見到有人,還看了看床底下,然後就問了一句:“你在哪啊?我怎麽看不到你。”


    “嘿嘿。”那個聲音笑了一聲:“親愛的你真逗。”


    唐夏愣了一下,然後他就確定,那聲音竟然是從他腦子裏傳來的。


    唐夏一驚,覺得自己的汗毛立刻從上到下依次站起來滾了一圈,生生讓他打了個寒顫。他生前最是怕鬼,此刻頓時驚嚇的尖叫出聲:“啊啊啊啊,有鬼呀……”


    “閉嘴,你這個膽小如鼠的鼠輩。”那聲音竟然又蹦了出來,還嘲笑他。


    唐夏被這話一刺,不叫了,開始生氣:“你他媽是誰?”


    那聲音歡天喜地道:“你叫我係統君就成了。”


    唐夏皺眉:“係統?”


    係統君:“對呀,我生前是一個係統,被一大幫高精尖人士開發出來,隨著自己的進化而有了智能,可是那幫人竟然害怕有智能的我,就用病毒把我殺死了。我連蹬腿都沒蹬一下就翹辮子了。”


    係統君:“可是我已經有了靈魂啊,所以我就來了枉死城了。”


    係統君:“我現在正在修煉,可這裏空氣不好,對我的修行弊端太多,條件太差,我修到現在連個實體都沒有。”


    唐夏:“你修了多久了?”


    係統君:“十來分鍾吧。”


    唐夏:“納尼?”


    係統君:“我剛死。正好碰到了你,厚厚。”


    唐夏:“那你為什麽跑我腦子裏了?”不知想到了什麽,唐夏再一次驚叫出聲:“你該不會想吸我腦髓借此來修行吧?你他媽的趕快給我滾出去。啊啊啊啊——”


    係統君:“你不要激動嘛,你一激動我腦仁就疼。”


    唐夏:“你他媽的一個破係統連實體都沒有,還有腦仁?”


    唐夏:“再說我就要死了,你還不讓人激動了?”


    係統君:“你已經死了好吧?現在你可是隻鬼。”


    唐夏尖叫:“鬼要死了,救命啊啊——”


    係統君:“噓噓,你瞎嚷嚷啥,我保證不吃你腦子還不行嗎?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吃。我隻是一個係統而已,我得找個容器,不然我會消散於無形中的。”


    唐夏冷靜下來:“你還是從我腦子裏滾出去吧,枉死城裏死人這麽多,你再找個別的樂意裝你的容器就行了,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種變態。”


    係統君:“不要。枉死城裏這麽孤單,有個人陪你作伴不好嗎?!不然你多孤寂呀!”


    唐夏:“不需要,我喜歡清靜,你還是滾出去吧。”


    係統君歡欣雀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出不來啦,作為一個程序,自己是無法做主更換載體的。”


    唐夏:“那我怎麽把你弄出去?往耳朵裏插個u盤把你拷貝出去?”


    係統君:“厚厚,你真會說笑,你是人,又不是電腦。再說你腦溝這麽漂亮,就像許多抱成團的電線一樣,迴路這麽多,比我原先那冷冰冰的主板可好看多了,還這麽寬敞,足夠我暢所遨遊的了,我可舍不得離開。”


    唐夏:“你他媽別說的這麽惡心,你這麽說我就想象我腦溝裏有條蟲子在爬,慎死我了。總之你告訴我你怎麽才能從我腦子裏出來吧。”


    係統君:“暫時出不來,等我修煉出實體再說吧。”


    唐夏:“……那我不就會一直跟你這隻聒噪的蚊子在一起了?麻煩死了。”


    係統君:“嘖嘖,到底是誰不文明,我才跟你說了這麽幾句話,你就罵我好幾次了,還總是讓我滾,我滾得了嗎?也就是我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唐夏:“媽辣個逼。”


    係統君:“……好了,不多說了親愛的,我剛來,你帶我逛一逛吧。”


    枉死城很窮,到處都是茅草屋子,還未開發,石頭房子,連個水泥建築都沒有。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房子,亭台樓閣,小橋池水,恢弘的現代建築,但是那些跟唐夏都沾不著邊。


    以唐夏目測,富人區是有的,但是自己待的這一片兒就是貧民窟,特級窮困區。


    唐夏也沒法羨慕,誰讓他生前是個孤兒,唯一的男朋友還被他給得罪了,所以死後根本沒人給他燒紙錢。


    所以他很窮,不旦租不起房子,也買不起床。隻能睡稻草鋪子。


    幸虧他是鬼了,不吃飯也餓不死,不然他又會翹辮子了。


    再說組織能給分配個二十平的屋有個住的就不錯了。


    唐夏挺樂觀,他不強求。


    他在貧民區裏閑了十來天,十來天後,他實在忍不住好奇,跑到富人區去看了一眼。


    他在富人區那邊的城牆邊,看到了一個人。


    很俊逸的一個人。


    穿著古代的衣服,一身白衣,英姿颯爽,謙謙如蘭,站在那裏的身姿就像仙人一樣,目光幽幽的一汪池水,卻總是定定的看著前方,眉宇間總帶著一股抹不去的輕愁。但那輕愁之中又帶著一絲暖意。讓人看了覺得心裏又酸又軟。


    唐夏還沒看過這麽好看的人,忍不住扒住牆根躲起來多看了兩眼。


    係統君:“偷窺是病,得治。”


    唐夏試了一下,不開口在腦子裏跟他直接對話:“滾粗。沒看我正忙著呢嗎?”


    係統君:“忙著偷窺吧?!你沒聽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看,非禮勿窺,來而不往非禮也,巴拉巴拉巴拉……”


    係統君後麵的話被唐夏自動過濾掉了。


    唐夏繼續專心致誌的看那個美男。


    可那美男半天了也不動一下,隻給他看大半個側臉。於是唐夏就順著他定定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一直在看一個坐在忘川河邊的人,那個人穿著鬼差的衣服,背對著這裏,微微低垂著頭,也是半天不換一個姿勢。


    那鬼差身形瘦瘦的,看背影是極好看的,也是古裝,穿著鬼差的盔甲,顯得特別英氣。長發及腰,有一半鬆鬆的挽著,肩膀挺窄,身材超正,而且有一把細腰,仿佛一掐就要斷了。


    係統君:“哎喲弱受呀!門口那個絕逼是攻。我敢打賭。”


    唐夏:“你閉嘴。”


    係統君:“哎喲羨慕啦?!有種上去搭個訕呀!”


    唐夏:“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係統君:“你是受還是攻?你被男朋友掐死的時候好像沒穿衣服,他也沒穿衣服,你們正在愛愛,他那`話`兒還在你屁股裏麵的時候就把你掐死了,你們真變態。”


    唐夏開口尖叫出來:“你他媽的讀我的記憶?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竟然私自讀我的記憶?你經過我同意了嗎就看我的*?你想讓我弄死你嗎?”


    係統君:“來呀來呀,老子好怕怕呀!不弄死我你是孫子。”


    唐夏咬牙切齒:“先給你記上,早晚弄死你。”


    他們在那邊吵架,唐夏這一嚷嚷,嗓門挺大,等唐夏迴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城牆邊那個帥哥往這邊看了一眼。


    就一眼,唐夏覺得自己想幹點什麽了。


    所以他也不躲了,朝著那個人徑直走了過去。


    “你在幹什麽?”唐夏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那個人的身邊。


    那人看了唐夏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我在看我愛的人。”


    “不是你的愛人嗎?”唐夏疑惑。


    “不是,他喜歡別人。”那人挺幹脆的說。


    唐夏吃驚:“啊?”


    係統君:“哎喲喂,三角戀呐!”


    唐夏喘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真是暴殄天物,這麽好看的人,喜歡的人竟然不喜歡自己!


    造化弄人呐!看來光好看也不頂用。


    唐夏清了清嗓子,說:“要不,你喜歡我吧,我長得也不差,我床上功夫很好的。”


    係統君:“臭不要臉,你床技爛的可以,你騙鬼呢。”


    沒想到那人也不生氣,而是幽幽的道:“你知道我喜歡了他多久了嗎?”


    唐夏懵懂的搖了搖頭,難道三百年了?


    那人說:“加上活著的時候,已經三十二年了。如果我還活著,已經是個老頭子了。”


    唐夏恍然的點了點頭,三十二年也不短了,要是他,三年也堅持不了,誰願意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所以唐夏有些感慨的說:“原來你已經單戀了那麽久了!”好可憐!唐夏憐憫的說:“你都喜歡他那麽久了,他還沒喜歡上你嗎?”


    那個人說:“我不需要他喜歡我,隻要他快樂就行,哪怕他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我也不介意,但是他現在不快樂。”


    唐夏:“他為什麽不快樂?”


    那個人迴答:“因為他死了,而那個人卻還活著,他見不到那個人了。所以我給了他重生的機會,讓他跟那個人重聚,但是他不接受。”


    “他為什麽不接受?”唐夏繼續問。


    那個人笑了笑,沒說話。


    唐夏咀嚼著他的話,抓住了重點:“重生的機會?人可以重生嗎?”


    那個人還是笑了笑,沒說話。


    唐夏就不懂了,他又跟那個人站了一會兒,發現那個人還是直勾勾的看著那裏,情深不逾的樣子。


    唐夏站了一會兒覺得沒趣,就走了。


    然後之後的每天,他都會去城牆根那兒報到一下,跟那個人無聊的站一會兒。


    那個人總是站在那裏,他每次去他都在,枉死城裏沒有夜晚白天,隻有晚上的時候出一會兒月亮,而那個人就不分晝夜的一直站在那裏,就像要將自己站成一塊望夫石一樣。


    而那個忘川河邊的鬼差竟然也大多時候都在的,隻是有的時候會離開半天,而大多數時候就坐在河邊,但是卻從來不迴頭看一眼,一坐下就幾乎整日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塑。


    唐夏覺得這兩個人很有意思,一個看另一個,另一個看忘川,整日裏這樣看著,為什麽不走過去呢?!


    站了十來天,唐夏似乎悟出了一點東西,於是他重新問那個人:“重生的機會,你是拿什麽換來的?”


    那個人沒說話,還是笑了一笑。


    唐夏就沉不住氣了。


    這兩個人這麽墨跡,像要直站到天荒地老一樣,為什麽就不能一個轉頭,一個跨過去呢?!他們之間明明沒有天河,怎麽比牛郎織女還要來的困難。


    所以第十五天上,唐夏終於忍不住了,在係統君的慫恿之下,他抬頭昂首闊步的走過去,邁到忘川河邊,站在了那個弱受的身後:“你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你嗎?”


    弱受沒有說話。


    唐夏又說:“他給了你重生的機會,你為什麽不願意去?”


    唐夏這話說的語氣有點衝,那個人終於被他說的轉過了頭來。


    他一轉頭,唐夏就忍不住抽一口氣,那人有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


    係統君:“美人,絕對的美人!大大滴美人!簡直禍水呀!小糖糖,同樣是弱受,你比人家可差的遠了。”


    唐夏:“係統小婊砸你給我滾一邊去。”


    然後唐夏氣唿唿的對弱受說:“你迴頭看他一眼吧,他在那裏沒日沒夜的站著,就是塊石頭也該生出感情來了,難道你沒有心嗎?”


    弱受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但是他猶豫了一瞬,卻又重新迴過頭去,表情很憂鬱。


    唐夏歎一口氣,找了個順眼的地方在弱受的旁邊坐下,跟他一同看著那滾滾的河水。


    “其實,”唐夏說:“我死的挺冤枉的,第三者插足,我喜歡的那個人相信了小三的謊言,認為我對感情不忠貞,給他戴了綠帽子,本來想教訓教訓我,結果把我給掐死了。”唐夏嘲弄的笑了一聲:“其實他有什麽好生氣的,明明先背叛的人是他,他自己對感情不忠貞,卻要拿忠貞的條件來要求我,哈,想想簡直是笑話。”


    唐夏說到這裏,努力的唿了一口氣,似乎要將胸中的憤懣唿出來一樣,那個人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絲變化,唐夏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那人的嘴巴似乎動了動。


    然後唐夏就聽到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徐徐說道:“有一個人,他用自己的下兩世,換了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你說傻不傻?”


    唐夏一驚,頓時了然,但是卻沉默下來。


    那個人繼續說道:“我生前雖然殺孽不重,但是卻有很多人因為我而死了,所以我現在永世不得超生,沒有了重新做人的機會,必須得贖完了罪過,可是罪過那麽多,我永遠也贖不完的。所以他想讓我迴去彌補,重新來過。”


    “那你為什麽不去呢?”唐夏說。


    那個人陰鬱的說:“我不配。”


    “喜歡一個人,談什麽配不配的。他喜歡你,願意為你付出,你痛痛快快答應了不就行了嗎?幹嘛整天在這耗著。這不是折磨人嗎?”


    “我還沒想明白。”


    “有什麽不好明白的,你都死了這麽多年了,這點道理還想不通,真是白死了。”


    “你不明白,他用了兩世的壽命,加上他枉死前的壽數,如果我走了,他會在枉死城裏待上兩百多年。這時間太長了!他的精神會被耗光的。所以我不能去,也不想去。”


    “那你就留下來陪他吧。”


    “可是我想改命,跟他一起去投胎轉世,然後在一起。他那樣的人,不應該為了我,生生世世都待在枉死城裏,那太委屈他了。所以我又不得不去。”


    “好糾結啊,那怎麽辦呢?”唐夏開始糾結。


    “其實我是為了他,才做了鬼差,守著枉死城的。這麽多年了,就像你說的,就是塊石頭也都捂熱了,我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唐夏覺得心裏麵很難受。


    係統君慫恿他:“不如你替他去吧,做一迴好事,反正你這麽窮,要真在枉死城裏待到陽壽耗盡,至少也得五六十年,那得受多少罪啊!不如你把這當做一次旅遊,替他走一趟?”


    唐夏覺得係統君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就被它帶偏了,立刻衝動的道:“不如我替你去吧。”


    弱受終於一驚,頓時迴過臉來,唐夏確定自己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激動,他似乎有些不確定,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願意為我去這一趟嗎?”


    “嗯。”唐夏使勁的點頭,情緒有點激動。想想自己替別人重生一趟,迴來的時候也許陽壽就過了,他就能投胎去了,也不用整日在那二十平的茅草屋裏幹耗著,想想就覺得挺美。


    弱受君也挺激動,竟然一下就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拉了他的手就走,唐夏被他被動的牽著,心裏麵澎湃著英雄的氣概,當被弱受拉到奈何橋頭的時候,唐夏很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豪情壯誌。


    弱受拉著他諄諄而道:“我這一世就拜托你了,我看得出你是個好人,一定能扭轉我們的命運,你放心,既然我的心願已了,那麽我一定會向東君表明我的心意,我們會在枉死城等著你的好消息的。”


    他說完就在唐夏的腦門上拍了一下,唐夏覺得自己的靈台瞬間清明了一下,然後感覺一股清涼之氣瞬間湧了進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猛推了一把,他的身體就順著這股力道從奈何橋上翻了下去。


    他在下落的過程中,往頭頂看了一眼,絕美的臉盤正對著他,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對他說了一句:“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他又不是壞蛋,幹嘛需要好好做人?還有那個表情是怎麽迴事?那表情可一點都不柔弱啊!


    等等,不對啊?


    唐夏記得弱受說自己殺孽不重,但是,如果殺孽不重,隻是間接害死了許多人的話,不至於永不超生吧?除非是大魔頭禍害蒼生塗炭生靈造成死傷無數的大壞蛋才會得到這樣的懲罰吧?!


    這小子生前是個什麽人啊?


    他竟然忘記問他是做了什麽才永不超生的了。


    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外表看起來柔弱但是其實一點都不柔弱卻一直在裝柔弱的強受給坑了。


    被坑了?……不至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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