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去食堂打飯,陳瑞雪才知道居然還要區別對待。


    今天中午食堂吃的是窩窩頭,菜的話是蘿卜絲。


    用鹹鹽拌了之後去掉水分,再噴上一點點的花椒油,切點兒蔥末,撒點兒辣椒麵兒。


    這就是中午的菜。


    陳瑞雪看著自己飯盒裏那一筷子蘿卜絲,加在一塊兒估計連十口都沒有。


    窩窩頭很硬,這會兒的玉米麵都是大粗粒子的玉米麵做出來之後咬一口窩窩頭都拉嗓子。


    陳瑞雪差一點兒沒意思,到最後沒辦法,隻好用開水泡了窩窩頭,才總算硬是咽了下去。


    吃的這麽差,可是體力消耗非常嚴重,下午他在自己破了血泡的肩膀上又墊了一塊毛巾。


    總算是咬著牙把下午堅持下來。


    等到晚上收工的時候,陳瑞雪整個人類的幾乎要斷氣。


    像是沒骨頭一樣,走路腳都抬不起來。


    等到上馬車的時候,看到江鐵城急忙坐到了江鐵城旁邊。


    這會兒再也顧不上這馬車髒不髒,而是一屁股坐在那裏差一點兒散架。


    車上的人們經過這幾天的勞動,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情緒是屬於非常沮喪的情緒,每個人都不吭氣。


    江鐵城的日子自然過得不一樣。


    先別說他胳膊沒好,就算是好了,作為小組長他也是吹口哨的責任人。


    當然他可以參加扛水泥管子。


    可是總之一天的勞動量和以前比起來差遠了。


    江鐵城是琢磨著,這會兒不用接濟陳瑞雪。


    自己以後飯盒裏打多打點兒饅頭迴來切成片兒,烤成饃饃幹。


    這樣一個冬天下來應該能攢不少口糧,這饃饃幹兒又能放。


    他絕對不會記錯,明年還有最後一年自然災害。


    也是最嚴重的一次自然災害,旱災之後,緊接著是蝗災地裏幾乎顆粒無收。


    家家戶戶都得靠救濟糧過活,而救濟糧有限人太多,所以就造成一家總有那麽一兩個會被餓死。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想過好的日子顯然是不現實,什麽吃香的喝辣的。


    不用說自己擁有的金手指最多是能知道別人咋倒黴。


    最多是給自己一些特殊的本領。


    但是絕對不會給他各種物資。


    唉,他擁有的是一個麵板,如果擁有的是個空間就好了。


    所以為了明年整個一年自己得提前準備。


    他可不想餓著自己。


    心裏這麽想著,突然之間就感覺自己肩頭一沉,側過頭才發覺。


    陳瑞雪在已經睡著了,一頭就栽在自己肩頭。


    而且大概是睡熟,這姑娘一點兒防備心都沒有,還朝自己懷裏拱了拱。


    就跟一隻小貓一樣,軟軟的,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雪花膏的香味兒和香皂的幹淨香氣。


    江鐵城用手輕輕的撥了撥她的頭。


    讓她歪到了自己後背。


    可惜這丫頭沒有清醒,依然是趴在自己背上睡著了。


    想一想也是可憐這丫頭在家裏養尊處優,跑到這裏來吃苦。


    江鐵城沒挪動,等到馬車停了,陳瑞雪睡得根本沒醒。


    江鐵城一看,大家不少人若有若無的目光掃了過來,這樣的話風言風語很容易傳出去。隻好狠下心用力的拍了拍。


    “小陳小陳,醒醒到家了。”


    陳瑞雪一睜開眼就對上江鐵城那雙清澈的眼睛一開始有點迷茫,緊接著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


    江鐵城的目光落在那粉紅的舌尖上,不由的心頭一熱。


    這個陳瑞雪還真是個妖精,長得漂亮就不說了,就是她這種渾然不知的純欲風情,更讓人欲罷不能。


    估計是個男人都過不了這一關。


    可是陳瑞雪絕對不是自己可以瀟灑的人,江鐵城狠下心板起臉來。


    “小陳,下車。”


    說完也不管陳瑞雪有沒有清醒,自己推開她直接跳下了馬車。


    就因為他突然閃身離開,陳瑞雪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差點兒一頭栽在馬車上。


    陳瑞雪這才扶著車幫子下來,感覺腿也麻了。


    一時之間站都站不穩。


    有些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江鐵城,卻發覺那人完全不解風情。


    下了馬車人家就直接迴了知青點。


    隻好揉著自己酸脹的小腿一點兒一點兒的往迴挪。


    就在這時突然身後多了一個和善的聲音,


    “小陳,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那我扶你迴去。”


    陳瑞雪對上一個黑邊眼鏡的年輕男子。


    正是何俊生。


    陳瑞雪根本不認識何俊生,急忙搖搖頭,整個臉色都冷了下來。


    “不用!”


    “小陳你不用客氣,如果不舒服,我扶你迴去,咱們都是知青。


    都是從城市裏來的,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團結有愛。


    我可不是江鐵城,你看江鐵城那個樣子拽的二五八萬。


    小陳同誌,你就別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身體更重要。”


    何俊生急忙上前,他早就對女知青觀察很久。


    尤其是這個陳瑞雪在這幫女知青裏與眾不同。


    陳瑞雪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看那樣子就沒幹過活兒。


    這樣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以後必然不會在生產隊待多久,如果有好機會父母兄弟都會想辦法把他調出去。


    而何俊生聽說自己家裏因為以前做過的一些事情受到影響,甚至自己的大伯他們出國也因此被懷疑。


    可能會對自己以及父母都造成巨大的影響。


    臨來之前何父就對何俊生說過,以後要靠他自己。


    所以他就把目光打在了陳瑞雪的身上,如果能攀上這樣有權有勢的嶽家,可以省了自己不少事情。


    當然他更嫉妒的是陳瑞雪對江鐵城居然那麽信任。


    這會兒看到陳瑞雪明顯是不舒服,才急忙上來獻殷勤。


    “來吧,我扶你。”


    陳瑞雪看著那一雙不知好歹的大手,居然真的要來觸摸自己,立刻心裏充滿了抵觸。


    “同誌我已經說了我不用,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陳瑞雪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引來周圍所有知青的目光。


    何俊生瞬間呆愣在當場,有點兒尷尬。


    “小陳,我隻是想幫你。”


    “可是我並不希望得到你的幫助,我隻是腿麻了,又不是殘廢。


    我自己緩一緩能走迴去,而且我很明確的告訴你,不需要你幫忙。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用不著,把你的好心留給其他需要幫忙的人。”


    陳瑞雪直接甩開麻花辮快速的走迴地窩子。


    眾人沒人說話,不過無聲勝有聲。


    每個人目光裏那赤裸裸的鄙夷,讓何俊生有點兒招架不住,狼狽的逃迴了自己的地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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