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執念在這一刻釋然,黎安隻覺得自己蠢得可以。


    比他更蠢的,是情願沉溺騙局的蠢狗。


    這麽蠢的狗,離開了自己會被欺負死吧?


    黎安突然笑開,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像個瘋子。


    剛重聯上黎安的零號機不清楚狀況,急得貓爪撓心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去係統群裏求助。


    它消息發出去還沒兩秒,就被主係統將內容撤迴了,然後收到了主係統的一份新的任務詳情。


    看完之後,零號機突然覺得它也該發個癲。


    怎麽交接工作還帶臨時改項目的啊?!


    主神的命是命,它們這些係統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零號機現在完全能共情黎安想發癲的心了,氣得它直接擬態蹦到楚昭頭上一陣亂踩。


    就你特麽欺負我宿主是吧?


    就你給我增加工作量是吧?


    本喵今天就讓你知道楓葉怎麽那麽紅!


    它也就仗著楚昭看不見,一通胡作非為,毫無建樹,但趾高氣昂地朝黎安邀功,人性化地拍拍他肩膀,【宿主,我幫你修理他!】


    黎安發癲的心都被它打斷了,不上不下的有點兒難受。


    楚昭見黎安情緒穩定下來,剛鬆了口氣,又想起黎安還沒給自己答複。


    可看著黎安已然哭腫了眼,他又心軟了。


    指腹擦過他微腫的唇,楚昭的心情稍稍好了點。


    李鶴年說過,安安沒有談過戀愛,也沒跟誰這麽親近過。


    那麽,自己就是頭一個親到安安的。


    就算那個人在安安心裏占了極重的分量,但得到安安的還是自己。


    這麽一想,楚昭心中的妒火稍熄,甚至覺得那人真是不識好歹,得到了他做夢都想擁有的東西卻不珍惜。


    雖然正是因為他的不識好歹才給了自己機會,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讓安安傷心。


    最好別讓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楚昭眼中劃過厲色,目光落在黎安身上時,又隻剩了心疼。


    什麽騙局不騙局的,他不在乎。


    他隻知道,眼前被他捧在掌心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愛憐地撫去黎安臉上淚痕,低頭在他額上落下輕吻,楚昭小心將人擁入懷中,輕蹭著他柔軟的發頂。


    他儼然一副軟乎的小狗樣,溫柔安撫著主人的難過,搞得黎安都不好繼續拿他發泄情緒了。


    放空了很一會兒,感受到地板的冰涼了,黎安大大打了個噴嚏。


    “……”


    丟人!


    黎安想換個世界生活。


    楚昭卻是緊張得不得了,好像他是什麽易碎的瓷器,將他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了,眼裏的懊惱看得黎安良心不安。


    安靜由著他為自己搓暖手腳,黎安突然發現,他確實如他所說,比秦鈺那個死騙子好了太多!


    人一旦想開了,就覺得自己從前的執著過於可笑。


    就像此刻的黎安一樣,深深覺得自己為了一個死騙子臨死前的一句所謂真相,白白浪費這麽多年,一次次自虐般地找死,簡直就是有病!


    但要他現在再去接受一個人,也確實不容易。


    黎安一直盯著楚昭看,話在嘴邊滾了幾轉,都因為人設限製出不了口。


    以黎少爺對他圖謀不軌的人設,怎麽可能說出“我沒打算跟你談戀愛”這種話。


    現在想想,那句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話能規避世界意誌說出口,也挺讓人意外的。


    楚昭的迴答也同樣讓他意外。


    這傻狗怎麽比當年的他還蠢啊?


    想到這兒,黎安有些氣悶地踹了楚昭一腳。


    在楚昭疑惑地看過來時,他又有些心虛,順勢從他手裏抽迴腳,沒好氣地道:“你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嗎?裹著個浴巾顯你身材好嗎?亂七八糟的痕跡也不遮一下,你都不覺得羞恥嗎?”


    黎安突來的脾氣讓楚昭有些懵,但這好似迴到平常的語氣又讓他鬆了口氣。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眼珠轉了轉,委屈地歪頭看著黎安,“這些不都是安安留下的嗎?”


    黎安語塞。


    楚昭見狀笑開,絢爛如星的眼睛裏寫著認真,“因為是安安留下的,所以不覺得羞恥。我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看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安安的。”安安也是我的。


    灼灼目光看得黎安渾身不自在,罵了他一句不要臉,“讓許言送衣服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楚昭瞥見他耳尖上的紅,笑得更開心了。


    安安不好意思了。


    那是否說明,自己在他心裏已經有了一點位置?


    隻是一個猜想,就足夠他歡欣雀躍了。


    楚昭腳步輕快地去找許言。


    門一開,他就看見了頂著黑眼圈一臉怨念的許言,手裏提著兩個裝著衣服的紙袋。


    當許言看見他身上那些痕跡的時候,那眼神堪稱殺人利器。


    “誰上誰下?有措施沒有?少爺呢?你別以為你跟少爺有一次就不得了了。敢背叛少爺,讓少爺傷心,我有一本刑法典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聽著許言壓著聲音,連珠炮般一通盤問威脅,楚昭眯了眯眼,挺直了腰杆朝他笑,將門拉得更開了一些,以便他能更好地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跡,像在昭示著什麽。


    “刑法典就不必了。”


    他也確實在昭示什麽,“很感謝許言哥對安安的關心,但私人問題就不方便告訴哥了。不過哥既然在門外聽了一晚上牆角,應該也知道我讓安安很舒服。至於背叛安安,那更是不可能。這輩子,除了我死,不會讓別人動安安一根汗毛。”


    許言是有被他開頭的幾句好似宣告主權的話氣到,但聽到他後麵的話,神色一下子正經起來,“記住你這句話,敢失信的話,我有的是手段讓你消失。”


    不同於先前的半開玩笑,許言此刻是帶了殺意在威脅。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楚昭從他手裏拿過裝衣服的紙袋,將人又關在了門外。


    許言盯著門很看了一會兒,長吐出一口氣,想著要怎麽跟黎爸黎媽匯報這件事。


    在房門打開後,看見黎安哭腫了的眼睛,紅腫未消的唇,以及不遮掩就不能見人的脖頸,殺意一下子就衝上了腦門兒。


    黎家精心養了十九年的小少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狼崽子折騰成這樣!他還匯報啥啊?


    直接砍了肇事者的腦袋去請罪比較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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