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大道上,路人或明或暗的窺視讓楚昭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青年低垂著腦袋,碎發蓋過他的眼,似乎隻要如此,他就不會看見周圍人眼裏的戲謔嘲弄。


    眼前突兀地出現一隻腳,楚昭迅速繞開,那隻腳的主人卻是一挪步又擋住了他去路。


    楚昭轉身,仍無路可走。


    被拽至教學樓後無人小巷,楚昭背靠著牆,冷眼看著麵前五人。


    “這小模樣是挺惹人憐愛啊!難怪能勾的我們黎少豪擲萬金。”


    一人視線猥瑣地在楚昭身上遊走,“你不是缺錢嗎?反正你一個是陪,兩個也是陪。好好讓咱們哥幾個樂嗬了,哥哥們長期照顧你生意啊!”


    眾人一陣哄笑,“說不定這小子還想著黎少會繼續找他呢!要是玩兒壞了,就不值錢了吧?”


    “圈兒裏誰不知道黎少從來不吃迴頭草?”


    那人像是聽了個樂嗬,嘴裏反駁著別人,眼睛卻像是粘在了楚昭身上,目光落在楚昭脖頸曖昧的刮痕上,猥瑣地舔了舔唇,朝著楚昭逼近,“所以,小子你還是識趣一點兒。等哥哥高興了,說不定還給你介紹大客戶呢!”


    “啊!”


    一聲慘叫,吸引了教學樓上的人,有人探頭出來看,就見一人捂著臉怒罵,“艸!賤人!”


    楚昭下手狠,那人牙都掉了兩顆,血從指縫裏滲出,叫囂著讓人抓住楚昭。


    離了大眾視線,楚昭沒了方才跟著走的乖順,每一拳都是拚命的架勢。


    短時間內,五個比楚昭更高大的男人,竟是一點便宜沒占到。


    這無疑惹惱了男人。


    電擊棍狠狠戳在後腰,楚昭悶哼一聲,手裏的拳頭卸了力,渾身一陣抽搐,強撐著沒有倒下,卻被人趁機壓製在地。


    “媽的!這小白臉兒還挺難搞。”


    缺了牙的人咒罵著吐掉口中血沫,上前抓著楚昭頭發將人拎起來,狠甩了一巴掌,口無遮攔地羞辱,“老子*你是看得起你!被人*透了爛貨,裝什麽裝!”


    楚昭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前一黑,臉頓時腫了起來,額頭上冷汗直冒,電擊的麻痹感未散,四肢無力地顫抖著。


    “刺啦!”


    布料撕裂的聲音,混著男人難聽下流的話,楚昭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晴朗的天在他眼前陰暗下來,路燈昏黃裏,男人急切的粗喘,渾身的汗味,惡臭得令人作嘔。


    楚昭動了動僵麻的指尖,驟然抬手扣住了身上之人的腦袋,張口狠咬。


    慘叫入耳,鮮血入喉,拳頭落在肚子上,腦袋上,楚昭渾身都在發抖,卻就是不鬆口。


    電擊棍的電流被開到最大,在空氣中爆開“茲拉”的刺鳴。


    他大概會死。


    楚昭合上了眼,口下卻更狠,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


    不知過了多久,預想中的疼痛沒降臨,一隻微涼的手拍了拍他咬得發麻的腮幫子,清冽嗓音隨著同樣幹淨的清冷鬆香闖入他麻木的腦子,“鬆口。”


    楚昭沒有動。


    黎安皺眉捏著他下巴一用力,逼著他鬆了口,將人拉進懷裏,寬大的外套代替懷抱將楚昭裹了起來。


    看了眼地上失血過多暈過去的男人,黎安抽了濕巾擦去楚昭嘴邊的血,語帶嫌棄,“什麽臭東西都咬,真當自己是狗了?”


    冷嘲的話與擦拭的輕柔動作形成反差,青年空洞的眼漸漸有了焦點,喉頭一滾,口水混著血腥湧進胃裏,霎時胃中翻湧。


    楚昭彎腰吐了一地。


    黎安幹淨的鞋麵上沾了汙穢,甚至有一些濺到了他褲腳上。


    正收拾殘局的許言眉心一跳,怕黎安發火會傷到楚昭,卻見他隻是略微皺了眉,仍一手攬著青年腰身,支撐著人不至於倒下。


    等楚昭再沒有可以往外吐的東西了,黎安才將人拉起來,默不作聲地為他擦幹淨嘴角。


    就在許言驚訝於自家少爺竟然轉性了時,黎安一甩手就將人丟給了他。


    “弄幹淨了給餘觀送過去。”


    像是丟開了什麽髒東西,黎安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褲子和鞋,罵罵咧咧地發著牢騷。


    見他又成了平日裏的龜毛模樣,許言感歎,果然貼心什麽的,跟自家少爺是不沾邊的。


    安排了人送楚昭去餘觀的私人診所,許言問還滿臉不高興地站在一旁的黎安,“少爺,這些人怎麽處置?”


    黎安看著被保鏢控製起來的五人,無視幾人的求饒,目光落在昏過去那個男人身上,臉上沒什麽表情,一雙眼睛卻深沉得可怕。


    他笑了一聲,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直接送警好像太便宜他們了。”


    許言知道他生氣,輕咳一聲提醒,“少爺,咱們是守法公民。”


    黎安掃了他一眼,勾唇,“你說的對。”


    抬腳在昏死過去那人的褲子上擦了鞋,黎安不緊不慢的語調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但願他們跟獄友相處愉快。”


    許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帶著人走了。


    站在已經清理過的小巷,黎安迴想著剛才的一幕,早該麻木的心竟一時難以平靜。


    他本來在圖書館等楚昭,卻突然收到零號機的預警。


    匆匆趕來,就看見青年衣衫不整被人壓在地上,猩紅著眼死咬著身上之人脖頸,絕望地合眼。


    那眼角未落的淚,似乎砸在了他的心上,讓死水起了漣漪。


    【宿主……】


    零號機的插話讓黎安醒了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暴虐。


    “我沒事。”


    黎安輕輕吐出一口氣,“我隻是在想,你也許是對的。”


    作惡就該受到懲罰,他在三千世界當惡毒炮灰做了太多的惡,百死難贖。


    所以才會被送來拯救組。


    該被救贖的,哪裏是落難的主角?


    分明該是那些肆意作惡的人。


    作為前輩,他有必要“好好”幫助他們贖清罪孽。


    這樣一想,本來對救贖任務毫無頭緒的黎安突然目標清晰了起來,心情愉悅不少,腳步輕快地出了小巷。


    亂造謠也是犯了口業的大罪啊!


    發布了謠言任務的零號機讀取到黎安的想法,瑟瑟發抖地縮在黎安意識角落,沒敢提醒謠言源頭是他昨晚做的孽。


    怎麽辦?


    它突然有一種無一幸免的恐慌感。


    宿主不會瘋過頭,把自己也給正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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