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秦鈺還沒感覺到自己有生長出有別於其他鱗片的護心龍鱗。


    事實上,這三百多年他都在當人,不曾現過真身。


    因為龍脈被封,自身血脈之力被完全壓製,他跟人沒什麽兩樣,鱗片都沒顯化過。也隻有在被封印前的記憶裏,知道自己的鱗片長什麽樣。


    雖接受血脈之力的時間不長,但自血脈之力而來的模糊傳承記憶,已足以讓秦鈺明白,龍族的力量或許有一定特效,卻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更難以如傳聞那般助人突破此界極限。


    不過,換一個思路,將能存活於世的龍族馴服,使其為自己效力,如同禦獸一般使其成為自己的靈寵,在不能增強自己本身力量的情況下,成為強有力的外力,也不失為一種嚐試突破極限的手段。


    隻是要馴服上古遺留的神族,又豈是容易的事?


    所以他們盯準了秦鈺渡劫後,必然會存在的虛弱期。


    修為晉升後,因天地靈氣衝體,將是秦鈺力量的頂峰,而當這股還沒能完全煉化為自身的力量被使用時,威力驚人,消耗也不小。


    一旦這股力量被消耗一空,因對抗天劫而損耗的靈力得不到補充,將傷及秦鈺根本,修為境界大跌的同時,靈力也因為先前的揮霍所剩不多,麵對多人圍攻,便再無還手之力。


    眼下想要突圍,秦鈺能憑借的,隻有晉升後被提升至頂峰的一瞬之力,衝出幾位化神期聯手設下的封鎖,趁眾人不及調息的片刻之機遠遁而走。


    他必須確保自己在力量消耗殆盡陷入虛弱期前,順利進入妖域,並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閉關之所。


    開啟妖域大門所需的妖氣,他確實不具備,但此時戰場上尚存在妖息強烈的一物。


    坤澤之人撤離得匆忙,並沒來得及將妖王之血迴收。


    秦鈺在自身力量破封後不久,就琢磨著將妖王之血收歸己用了,在確定當下不得不前往妖域甚至是妖界時,更是確定這妖王之血非得不可。


    但妖王之血對他自身血脈的影響太大,離得越近,血脈之力越是躁動,怕牽動自身惡念奪取意識,將事情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秦鈺不敢貿然接近妖王之血,隻能異一邊壓製自身躁動的血脈之力,一邊注意著妖王之血的動靜。


    在自身血脈受到引動的同時,秦鈺就已然察覺被封印在法器之中的妖王精血在嚐試破封。


    而隨著妖王之血的法器封印漸漸被撞開裂縫,被封印的妖王血氣魂息也越發濃重清晰,隱隱的親切感,引著秦鈺本能地想靠近。


    心有警惕,秦鈺凝神守心,不為所動,卻是惹得法器封印下的妖王精血殘魄更為急躁地衝擊封印,終是隨著一聲細微破碎之聲,衝出法器封鎖!


    衝破法器封鎖的妖王精血殘魄直奔秦鈺而來,不及眨眼,已近身前。


    秦鈺早有防備,強壓體內剛壓製住又因妖王之血的靠近而瞬間更為躁動的血脈之力,禦氣捏訣設下層層封鎖,意圖擒捉妖王之血為己所用,卻不想妖王之血在與秦鈺力量相撞的刹那,竟是如雨入江河,無聲融入!


    妖王之血與自身力量融合的瞬間,秦鈺意識頓感恍惚,一段陌生記憶隨殘存的妖王魂息湧入腦中的頃刻,失了片刻壓製的血脈之力完全接納妖王精血中的力量,如同被補全了什麽一般,力量暴漲,四肢百脈皆受其衝擊滌蕩。


    天劫轟隆而下,帶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一聲龍嘯,震蕩四野,竟是一瞬震散天邊劫雲!


    周遭圍困蹲守的人,亦被這一聲龍嘯震懾神魂幾位化神期登時受創,倒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除了覺得聲音震耳,腦中一陣陣痛之後,沒受其他影響。


    天地靈氣攪動,擾得劫雲一時難以重聚,一道黑趁機掙脫天道氣機封鎖,掠空遠走!


    等眾人迴過神來時,空中劫雲都已散去,隻餘些許徘徊未散的天地靈氣,攏住了殘存的龍族氣息。


    天劍山鞘,在拂曉那日開陣超度陳年亡魂後,兩個多月來風平浪靜,今朝卻是風雷大作,山火裹風,封鎖一尾掠空而來的龍影!


    黑龍翻湧雲間,一尾掃碎襲來的雷電,全然不顧襲身天火冰刃,硬闖滅生天劫封鎖,一頭鑽入天劍山鞘相夾峽穀之中,利爪撕空。


    霎時寒潭水湧,空間翻滾震顫,隱隱波紋隱現反複,在空間被利爪撕開的刹那,一道金紋破碎。空間擾動,無形波紋跌宕蔓延過整個天劍山鞘,轉息之間,已將龍族氣息盡數遮掩,使天道失了對目標的鎖定。


    黑龍鑽入撕開的空間縫隙不見,天劍山鞘上,天劫徘徊片刻,終究因失了目標而逐漸消散。


    山澗之中,水霧翻滾一瞬,空間又複平靜,卻隱約在峽穀盡處散出隱隱不穩的空間流動。


    眾人尋著龍息追至此處時,但見一人懸於寒潭之上,負手而立,無聲無息,並無多磅礴的氣勢,卻讓所有人在百米外頓步。


    “妖界禁地,凡人止步。”


    不重的聲音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卻在所有人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自上古時期便已隱世不出的真正妖界,竟在孽龍誕生之處現世。其中因果緣由,惹猜疑無數。


    根據記載,上古時期的妖界亦受到了當年逐神之事的影響,但畢竟是自上古時期就隱世的神秘之地,又有實力強橫的妖域大妖做實力參考,眾人多少心懷忌憚。


    僵持一瞬,終是由一位化神期出麵交涉。


    “我等與妖域有約,深知人與妖互不相犯的道理,也知妖域所秉持的護天下眾妖的理念,當是傳承至妖界,但方才逃入妖界的,乃是預言所指之滅世孽龍。妖界若執意袒護,怕是會無端遭逢禍事。”


    那人說得誠懇,並釋出合作的善意,“孽龍現世,禍及蒼生。我等亦知插手妖界內務乃是逾越,隻請閣下通融,與貴界之主呈明利弊,盡早擒拿此禍世之龍。我等,亦願為此出力,以護蒼生無虞。”


    “無禮!”


    不待懸空立於水潭上的妖開口,他身後虛空之中,忽顯一道淩厲刀氣,直劈方才開口的化神修士,“神子迴歸,乃是吾族之幸,豈容爾等汙言誹謗!”


    刀氣來得迅猛,剛被龍嘯震魂未曾調息完全的化神期修士,竟是一時避之不及,不得不硬接這道刀氣。卻見刀氣如雪消融,透過修者防禦之後,又再次重聚,威勢倍增!


    化神修士驚駭之際,提力而攻,方才擊碎迎麵刀氣,退卻數步,穩住身形,麵色不虞,“閣下何必暗刀傷人?”


    “哈,你該慶幸,要不是前麵這家夥擋路,大爺我真出去了,我保證,不用神子動手,大爺我就能掃平你們這些狂妄的人類!”


    波動空間之後,傳來狂妄之言,“鴞羽,你讓開!大爺我定要讓他們開開眼,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妖界不是什麽嘍囉都能闖的!”


    “王便是知曉你的脾氣,才封你十二妖脈,還不知收斂,是又想百年禁武的日子了?”


    攔在妖界出口前的鴞羽訓了身後的妖一句,抬眼看向不肯退去的眾人,“妖界雖已避世多年,不曉現今世事。但神子身上並無血煞怨氣,隱有功德加身,諸位所言禍世,某不曾看見。倒是諸位身上血腥濃重,殺孽怨氣纏身。”


    “要說禍世,諸位怕是早已做盡禍世之事。”


    鴞羽稱以謙辭,說話卻是半點不客氣,“用諸位俗語所言,乃賊喊捉賊之舉,滑天下之大稽。”


    “你這是強詞奪理!”


    有人羞惱反駁,“我等行走世間,鏟邪誅惡,才造下殺孽。那孽龍現世不久,不過是時日尚短,還不曾殺人亂世……”


    “既是還不曾發生的事,以虛妄之事相逼殺的諸位,某難見諸位正義。”


    鴞羽打斷那人的辯駁,語調依舊平穩,話卻是漸重,“如猙所言,惹惱了妖界,隻怕諸位預言之中的禍世之妖,將不止神子。望諸位,知曉好歹。言盡於此。”


    說罷,鴞羽退入妖界,妖界之門再次閉合,卻已不如先前那般完全不被人所察覺。


    追捕而來的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當前修為最高的幾位化神期修者的身上。


    “當年已死的孽龍轉換身份重現於世,必是有人施救隱瞞。當下妖界情況不明,不宜與其衝突。且先理清當年是誰隱藏了孽龍行蹤,讓其存活至今,再集眾人之力商討後續。”


    一陣沉默之後,有人給出提案,當下眾人附和,各自散去。


    請秦鈺助陣守城的天啟王朝,自然最先受到針對,但上官夕也非易與之輩,借著諸人對秦鈺來曆之事有所求,多方合縱連橫,竟是在這困局之中,撈到了好處,借此線索,反讓幾位化神期修者出麵,穩住了天啟王朝傾頹之勢。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動殺念是最大的忌諱,便是遣小輩探查,如果手段不當,也易沾染因果,倒是順了上官夕的意,說一句話的事,並不費什麽力,不沾因果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他們有那個自信,上官夕不敢騙他們,但他們現在幫上官夕穩定了局勢,等此事結束之後,上官夕還有沒有本事將天啟王朝維持下去,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得了好處,上官夕倒也是將她如何結識的秦鈺,原原本本地說了,但在被問到言黥封的去處,以及秦鈺等人的來曆和名姓時,皆是搖頭,一問三不知。


    畢竟,她猜測歸猜測,事實就是真的不知道,並不存在撒謊蒙騙,便是有人能測她的話真實與否,也不可能說她說謊。


    眾人隻好調轉方向,前去詢問仙音宮闕闕主。


    但仙音宮闕在修真界的地位不一般,跟紫衍天極聯合,當稱當今正道宗門裏前十的存在。


    現在的仙闕闕主雖然不是化神修為,可門內閉關的化神期修者尚在,而當今紫衍天極的掌教,也是仙音宮闕闕主的師叔,卻是實打實的化神中期修為,能震懾不少人。


    秦鈺和拂曉治好了當今紫衍天極掌教的親孫宋初霽,有恩於紫衍天極掌教,仙音宮闕闕主不願吐露秦鈺身份,紫衍天極掌教自然護短。


    其他人便是同為化神期,也隻能以大義之理相壓,並不敢輕易動手威逼。


    隻是立足於俗世的仙音宮闕與紫衍天極,卻是更注重實事求是,而不是這些空談的大義之理,也才有當初對言黥封一事的諒情,而非誅魔。


    眾人無法,隻能各自去查,從當年之事,坊間傳聞,憑著一些猜測,也找上了乾清門。


    秦陽昇以閉關為由,閉門謝客。被迫出關主持大局的吳書禮是出了名的隨心所欲,不想搭理誰又推不掉時,向來是三緘其口,三天接不了一句話。


    至於乾清門其他主事,秦鈺對外宣稱的閉關,有吳書禮坐鎮守山,閉關之所又有秦陽昇同在閉關,讓有心擅闖的人連闖的門都找不到,也就隻能尋事常常往來於乾清門之中,試圖探得些許確切消息。


    但乾清門的人口風緊得很,看似句句實話,卻是跟他們想探聽的正事完全不著邊,說起秦鈺,抱怨夾雜著讚賞,也是能跟他們扯一堆,又沒半點有用的。


    人間因孽龍現世之事風波不斷,妖界也非一派祥和。


    那日之後,妖界之門的所在地被暴露,且因封印破碎,無法再完全閉合。縱有鴞羽和猙的警告在前,也總有人在妖界之門前躍躍欲試,天劍山鞘外更是被設下法陣結界無數。


    鴞羽守門不出,猙卻是不耐煩這些人的屢次犯境,幾次出手斬殺犯境者,更想出妖界去大殺四方。


    “真以為那些破陣能攔得住本大爺?天真!”


    猙早就不耐煩隻守著大門,更是不屑眾人在天劍山鞘外設下的防範法陣,“大爺我大殺四方的時候,他們祖宗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鴞羽也不接他這些話,隻是守著門不讓他出去。至於那些跨過他當日劃下的界限,試圖進入妖界的人,他並不攔著猙殺人,隻是口頭警告,“莫要為神子帶來麻煩。”


    “大爺殺的都是犯境者。按他們人類的說法,我這是守護故土免受入侵,不給我加功德,反怪本大爺殺人,我看這天道也是個沒道理的。”


    猙不以為意地嗤了聲,無趣地歎了口氣,守著妖界之門,看向遠方群山,“想不到老幺當年一走,竟會以這種方式迴歸。但沒想到他當年說的竟也是真的,這世上當真還有龍族留存。”


    “你說,神子此次蛻變之後,當真能突破天道禁製,使妖界眾人不必再壓製力量,固封在妖界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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