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赤裸裸的威脅,讓人咬牙切齒。


    誰敢真跟黎安打啊?


    徒手碎鋼板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當執行者這麽多年,雖然身體素質已經被加強了,但多數人的本體還是人類,基礎數值就比不上黎安的底子,提升也沒法跟黎安一身硬骨頭比。


    海裏泡幾千年,他都沒骨質疏鬆,這哪是人能比的?


    怕是還沒從天台飛出去,先折了胳膊腿兒。


    不劃算,非常不劃算。


    縱然想看熱鬧,但還是身體重要。


    最後幾人退而求其次地去了c棟,時不時過來打秋風,蹭一頓boss親自做的飯,然後評論一句,“也就一般。”


    純屬嘴賤。


    十年間,一群人鬧哄哄的,雞飛狗跳地鬧騰,時常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已經活了幾百上千年。


    雖說老小孩兒,越老越像小孩兒,但這群人撒歡的程度,已經不像小孩兒了,哈士奇比較像。


    馴服哈士奇的核心秘訣,就是遛到二哈跑不動。


    幹脆的,黎安這十年要搬什麽器械都不親自動手了,磕著瓜子在一邊跟沈念嘮嗑,指揮那幾個來混吃混喝還想搞事情的搬。


    不是閑的嗎?


    找點兒事做就不閑了。


    ……


    十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但能做的事也不少了。


    小世界已經完全走上正軌,幾人再沒有留下的理由了,走之前最後跟黎安、沈念聚了一迴。


    有人喝多了,拉著沈念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叫他早點迴來,不是有人攔著,怕是主世界的事都給抖摟出來了。


    也有人給黎安送道具的,正經的不正經的都有,請他早點帶著boss迴去。


    大概在場都是跟秦鈺交情不淺的,黎安直觀地感受到了秦鈺在執行者之間所受到的追捧。


    有些人是秦鈺從小世界裏提上來的,有些是任務時搭了把手……漸漸的,成了秦鈺的助力。


    有人偷偷摸摸地跟黎安透露,主係統最近的不穩定,說秦鈺好像背著主係統搗鼓了什麽。


    真假不清楚,但由此可見秦鈺的小動作不少,在場的人裏說不準還有幫兇。


    主係統遵循規則秩序,並不考慮人性人情,絕對理性的思考方式,跟人及一切具有感性思維的生物,難免會產生矛盾。


    但死板的規則總有空子能鑽,感性思維的存在,讓鑽空子成了時空管理局的常態。


    幾百上千年地活著,哪有人是不瘋的?


    時空管理局的規章製度,也是因此越修越厚。


    但主係統的主要職能還是運算,規則的通過權在管理層,秦鈺作為主神,享有百分之五十的決策權,就算管理層有人跟他不對付,隻要利益能跟某些人掛鉤,爭取一些規則的改善和修正不成問題。


    黎安最清楚秦鈺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基本不跟人講什麽感情,談事情隻談利益。


    也是因此,他跟人不談利益,隻談感情時,那份與眾不同的特殊,才格外令人心動。


    看著對麵被人拉著脫不開身,嫌棄地皺眉將醉鬼扯開的沈念,黎安一手支在桌上,含笑的眉眼稍顯迷離,不知是醉了,還是沉入往事裏,尋到了什麽趣味。


    沈念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首看過來。


    黎安彎了眼朝他笑,半眯的鳳眸有光,細碎的,像星星落進了海裏。


    緊皺的眉頭舒展,沈念抿了嘴,精神力將又撲上來的人擋開,腳步沒有一絲遲疑地朝望著他的人走近。


    黎安沒動地方,慵懶地托腮看著他,隨著他的走近而仰了頭,望著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人。


    四目相對間,他們什麽話都沒說,卻好似說了很多。


    成百上千年的相處,好的壞的,他們都曾一起經曆。


    縱然沈念記得的不多,但那逾越千年的失而複得,在這一眼裏,總不斷地自靈魂深處催發,隱忍的恐懼,欣喜與後怕,越過千年之久,更讓人難以確信眼前所得的幸福是真實。


    “怎麽了?被他們嚇到了?”


    黎安見他不說話,伸了手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指尖,“不用在意。聽不懂沒關係,就當他們在說瘋話。”


    溫涼的觸感,如玉細膩。


    沈念握緊了他指尖,才找到點實感,朝他搖了搖頭,“我不在意那些。”


    挨著黎安坐下,沈念將腦袋靠在他肩頭,暗暗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沈念就是沈念啊,是安安的念念。那些事,跟我沒關係,安安不說,或是不能說,都沒關係。你在我身邊就好。這輩子,隻想做聽安安話的念念。”


    輕輕的低語不比晚風重多少,卻字字句句落入心底,蕩開心湖一圈圈漣漪。


    “好。”


    過了許久,黎安才迴答他的話,笑意喑啞,聲輕諾重,“這輩子,隻當念念。”


    ……


    送走了季柯他們,鬧騰的日子迴歸平靜。


    黎安還是那個如非必要不出門的機械設計師,沈念是他的愛人,副手,助理。


    這輩子他們沒去過多少地方,困於這一畝三分地幾十年,沒什麽波瀾壯闊,也看過日升日落,星月鬥轉。


    一句歲月靜好,從最初到最後,安然而逝,沒在已蓬勃發展起來的新世界掀起多大波瀾。


    原本作為生產後勤中心的三星樓漸漸被廢棄,逐漸破敗的寫字樓,也隻有當年的老人會來悼念一二。


    已是白發蒼蒼的上將退休後倒是常來這邊。


    他已沒了爬上三十七樓的體力,多數時候在樓下的天井花園裏,一坐就是一天,懷念那匆匆而來,又悄悄離去的,與他並肩戰鬥過的那些人。


    三十七樓之上的三十八樓,還堆積著沒有改造完的機械零件。有一台放了許多年的計時器,還在滴滴答答地報時。


    每年總有那麽一天傍晚,人們走過廢棄的三星樓時,能聽見一曲舒緩的曲子,在高樓上悠揚隨風蕩遠。


    若是還有當年的人在,大抵會認得,那總是不出門的榮譽基地長,曾借著這悠揚曲調裏緩緩傾吐的情意,向他心心念念的愛人獻上鮮花與戒指。


    樂曲不知響了多少個歲月,終是在機械時鍾的壽命到達盡頭時停下吟唱,一段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獨白,在樂曲的最後,靜靜響在空曠寂寥的夜裏。


    “想與你,相識和平裏。”


    許久許久的沉寂,時鍾破敗器件掉落的喀拉聲裏,模糊混進一聲,“等我去找你。”


    金屬落地的叮啷裏,似有一聲,“……一定。”


    分不清是誰的聲音,是誰的期盼,是誰的許諾。


    月光寂寂,從碎裂的窗玻璃洞裏,將老舊時鍾的影子拉長,融入四周堆砌的零件的陰影裏。


    三星樓的曲子,再沒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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