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緒,一直到切洋蔥的時候才被釋放出來。


    紀闌珊剝開一層層的洋蔥,刺辣的氣味嗆得她的眼淚立即就流了出來,掛滿了小臉,她告訴自己:我沒有哭,隻是洋蔥太辣!


    最後,洋蔥實在是辣的眼睛太難受,紀闌珊洗了洗手,想要去滴幾滴眼藥水。


    從廚房出來,傻了眼……


    那小人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重新把電視線給連上了,正怔怔的望著電視上的畫麵——不是別的,正好直播的是伊驀然和蘇馨兒的婚禮。


    紀闌珊的心抖了抖,整個人都怔住,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電視畫麵中熟悉的某人。


    此時,他身著一身白色的西裝禮服,就像是那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平時,紀闌珊大多數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他穿黑色,如暗夜般沉穩。


    可是今天,白色的西裝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溫暖的陽光,那是全國人民的陽光,是蘇馨兒的陽光,可偏偏不是她的陽光。卻刺得她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他此時正站在紅毯的一端,等待著蘇希明把蘇馨兒的手交到他的手上。然後走向為他們征婚的神父麵前。


    這樣的畫麵,太過刺眼,比剛剛的洋蔥,還要嗆辣。眼淚不由自主的就被嗆了出來。順著小臉,一直流到脖頸裏。


    紀闌珊迅速的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強製性的穩住了自己的音:“念念。”她走過去,把電視畫麵給切斷。


    這個時候,那小人兒才像反應過來什麽似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哢吧了兩下,終於“哇”的一聲哭了。


    他才四歲而已。


    聽到這哭聲,紀闌珊的心像被攪碎了一樣的疼痛。


    她收起殘破的心,把小紀念給一把摟進了懷裏,“念念……”


    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對不起這樣的話對於孩子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她知道那小人兒想要的是什麽,可是她給不了。


    從一開始,這樣的事實就是既定的。她明明白白的,看著自己沉淪。


    而那小人兒,突然在紀闌珊的懷裏撲打起來,“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都答應過我什麽?為什麽爹地要結婚了?為什麽那個討厭的阿姨站在爹地的身邊?我要爹地!我要爹地娶媽咪!你們都是大壞蛋!”


    小紀念哭著在紀闌珊的懷裏唿喊,聲聲像是控訴,聲聲都紮在她的心尖上。


    “念念,是媽咪不好,是媽咪錯了!”她錯在,明明知道有一天會是這樣的結果,還是控製不住這樣心碎的感覺。


    紀闌珊把那亂撲騰的小身板,緊緊的摟在懷裏。


    母子倆,摟在一起,小紀念是哇哇的大哭,紀闌珊是無聲的流淚。


    她不明白,為什麽是在那麽濃的柔情蜜意之後,才把她拋向最寒冷的孤寂呢?


    整個人,就像是被推下了萬丈深淵,身體急速的下墜,身邊都是冷風,心被緊緊的揪著,恐懼襲滿全身,更是不知道這深淵什麽時候是個底。她真想,摔個粉身碎骨也好啊,這樣以後就再不會有痛的感覺了。


    ======


    紀闌珊不知道摟著小紀念哭了多久。


    總之,天已經黑透了,一切也應該塵埃落定了。


    懷裏摟著那個小人兒,她不斷的給自己打氣。她是一個孩子的媽咪,此時就算是已經粉身碎骨了,也應該把自己給拚湊起來,重新的生活。


    這些日子,自己已經變成什麽樣子了。她連自己都有些不齒自己了。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她還可以像從前那樣生活。


    她要以前那個紀闌珊,她要那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紀闌珊。


    “念念。無論發生什麽,爹地還是那個爹地,媽咪也還是媽咪,我們都跟從前一樣的愛你。”輕輕拍著小紀念那小小的身板,此時也隻能給他這樣的安慰。


    “總之,我再也不要理伊大總統了。”他連爹地都不叫了,較之於剛剛的傷心,現在反而氣鼓鼓的,“我覺得他是個叛徒,就算他現在站在我的麵前,我都不要再-理-他-了!”最後幾個字,他一字一頓的,咬得重重的。那神情姿態,儼然一個迷你般的伊驀然。


    紀闌珊心裏再添酸澀,他們是父子,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她相信,小紀念也很快就能接受這事實的。


    那小人兒氣鼓鼓的從紀闌珊懷裏掙脫出來,向著自己的兒童房跑去,“我現在誰也不要理了!”


    終究是沒有心思再做飯了,她打了電話叫了外賣過來,孩子是在長身體的,必須每頓都要吃飯。


    她沒有這附近餐館的電話,就把電話打到了小區的物業中心。那邊不但親自幫她定了餐,而且還親自的給送了上來。


    她隻付了幾十塊錢,可是打開餐盒的時候,嚇了一跳,居然連蔥燒海參這樣的菜都有。收起驚訝,還以為是今天自己人品大爆發了。


    哄著小紀念吃了幾口,自己也勉強的咽下去一些。大多數的菜都剩下了,實在是沒有胃口。


    睡覺的時候,紀闌珊本來想要帶著小紀念一起睡,可那小人兒今晚上有脾氣的很,一直板著臉像是寒冰怎麽都不開化。


    無奈,她隻能守在客廳裏不敢迴房間,怕那小人兒晚上跑出去。


    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渾渾噩噩的,這一夜也算是安然的度過了。


    一直都睡得不踏實,睜開眼睛的時候東方已經微亮,伸出胳膊都覺得有些疲累。


    拿起矮幾上已經被她關機的手機,按下開機鍵,劈裏啪啦的擁進來一堆信息提示音,有未接來電的,有短信息的,有微信的。


    就是為了躲避這些,她才選擇關機的。無論是詢問,還是安慰,對於昨天晚上的她來說都是多餘的。


    剛想把手機給放迴去,一個來電跳了進來,紀闌珊看了一眼,是沈流年的。


    是她還好一點,至少不用客氣的應付,所以接聽,“喂!”


    “闌珊你在哪啊?怎麽像是人間蒸發了,昨天晚上的電視直播你到底有沒有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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