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瀾怨恨的看著李世民,嘴角淒冷的一笑,“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李世民眸子中閃爍著些不為人知的柔軟,這是他身為帝王必須要有的決絕。


    蕭貴妃被帶走後,李世民對李治道,“即刻查封天香樓,所有相關人等全部抓起來候審。”


    “是!”李治麵色淡然的說道,婉君鬆了一口氣,武昭欣慰的看了她一眼,她做到了。


    “修儀偽造信函一事,”李世民緩緩開口道,婉君忽然跪了下來,“皇上,那是奴婢的錯,皇上請責罰奴婢吧!”


    “請皇上從輕發落,”武昭亦求情道,“此事,臣妾也有參與。”


    李世民望著很是堅決的武昭,心中有些微瀾,“父皇,看在她們也是為除去蕭氏一黨有功的份上,請您從輕發落。”李治忙道。


    一個是自己的妃嬪,一個是自己的兒子,竟然都為眼前這個女官求情。李世民眸子變得愈發深邃,無奈歎了口氣,道,“修儀幫助她人偽造信箋,迴去閉門思過吧!至於這個女官,”李世民環顧四周,看見每一個人眼中都是緊張又關心的神態,淡淡的說道,“罰俸半年,以示懲戒。”


    李治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責罰她,不然自己可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你們都下去吧,你留下!”李世民指著秋楓道,婉君疑惑的望著秋楓。


    禦書房內隻剩下李世民與秋楓二人,“朕已經做到了答應你的事情。”


    “不,皇上還沒有做到,”秋楓淡淡的說道,“皇上承諾會為我的父親平反。”


    “那件事,朕暫時還做不到。”李世民從桌上拿起一封信,“但是,總有一天會有人替他平反,而不是朕。”


    秋楓接過信,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低頭看了沒有署名的信箋,“皇上確定要將這封信給我嗎?”


    “是,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便是朕對你的承諾。”李世民深深的望著秋楓。


    “好,我會等。”秋楓淡淡的說道,將那封沒有署名的信緊緊捏在手中。


    “現在,你是自由的了。”李世民對秋楓道。


    “從秋楓死去的那一刻起,我便是自由的,隻是我從來沒有失信於人過,所以才會選擇完成當初的承諾。”秋楓平靜的說道。


    李世民欣慰的看著眼前的人,她是雲溪的希望,她正值青春年華,她不應該葬送在黑暗的宮廷之中。從前或許是自己太執著,所以害了上官霖,害了鍾離桑榆,如今他要為雲溪,為皇後做點什麽了。


    秋楓緩緩踏出禦書房,似乎今日的陽光格外好,因為對皇後的責任,對皇上的承諾,她不得不再一次踏入這裏。可是今天以後,就像迴到十多年前的自己一樣,她要去做喜歡的事情了......


    微笑著望向一直守候在禦書房外的人,婉君百感交集的說道,“沐侍詔!”


    秋楓走到她的身邊,清然淺笑,從來沒有這麽單純輕鬆的笑過了,溫柔淺頌,“我不是沐侍詔,我叫沐秋楓。”


    婉君望著她,有些美的不真實,秋楓從袖子中拿出一根白玉簪,遞到婉君麵前,“這是我送你的最後的禮物。”


    婉君有些失神的接過,有些疑惑有些不解,秋楓笑了笑,“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做到我那本《醫者簿》上的八個字,泰山不讓壤土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深。”


    婉君望著秋楓微笑的眼眸,隻是她不懂,為何此時的秋楓會對她做出那樣高的期盼。


    “沒有想到,你將那樣珍貴的禮物留給了她,那麽我呢?”鍾離桑菁淡然的走到秋楓麵前,婉君錯愕的望著鍾離桑菁,她來做什麽?


    鍾離桑菁麵帶笑意的看著婉君,“怎麽,這是仇視的眼神嗎?”


    秋楓望著二人有些爭鋒相對的意味,卻聽鍾離司藥開口道,“如果不是我像你要《醫者簿》,你會發現那封信嗎?”


    婉君恍然,迴想起發現信箋的過程,她不可置信的望向秋楓。秋楓淡然一笑,點點頭。


    “原來你是為了讓我發現書中的那封信。”婉君恍然大悟道。


    鍾離桑菁深深的看著秋楓,“我知道,隻要你渡過心裏的那一關,這個冰冷的宮廷就再也困不住你了!”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秋楓打趣道。


    “或許對別人我不會認真,但是對於給你的承諾,我會說到做到。”鍾離桑菁悠悠道,“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我一定會追趕上你,盡管你沒有將我這個對手放在眼中過。”


    “鍾離司藥何出此言,您曾經也是我的上司。”秋楓微微道。


    “可是你從未將我這個司藥放在眼中,所以才一直與我作對,不是嗎?”眼中包含著祝福與即將分別的不舍。


    秋楓淡然一笑,曾經那些笑與淚,痛苦與歡樂的日子一直縈繞在心頭。就算宮廷帶給她再多的傷害,隻要有晚晴那個真心相待的朋友,鍾離桑菁這個亦敵亦友的對手,還有婉君,她的希望與驕傲,迴想起這裏的點滴亦會刻骨銘心。


    “臨走前,我想去看看沉心堂前的梅樹。”秋楓平淡的說道,看了一眼婉君,“記住自己的初心,無論何時都不要丟棄。”


    婉君眼中噙著淚,想要挽留她,卻被鍾離司藥拉住了,鍾離司藥歎了一口氣,“讓她與葉修儀好好道個別吧!”


    婉君淚眼朦朧的看著鍾離司藥,為何她的表情那樣無奈。


    ......


    每每在沉心堂相見的她們都是伴著那一抹月色,朦朧的黑夜遮住了耀眼的光芒,第一次在這樣陽光溫熱的晴空下,懷著些許期冀與不舍來見她。


    秋楓靜靜的望著背對著自己的人輕輕撫摸著剛剛抽出新芽的梅樹,像是溫柔的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溫柔,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四目相視沒有生死別離後重逢的欣喜,一句淡淡的:“你迴來了!”


    一如從前,每次秋楓離宮迴宮時,她們的相見一樣。平淡卻滿含深情厚誼......


    秋楓走到沉心堂前的台階上,望著兩邊抽出新芽的梅樹,“還記得這些梅樹是我們當年一起種下的,如今它們倒比我們長得高了。”


    “幸好,從十四歲到二十五歲,走走去去,來來迴迴,它們還在。”葉晚晴手輕輕撫摸著新芽,上麵抽出的紅色的花骨朵惹人憐愛。


    秋楓迴頭望著有些殘垣的沉心堂,“你從來沒有勇氣踏進這裏,就像我從來沒有勇氣去找他一樣。”


    葉晚晴深深望著秋楓,她已經登上台階,一步一步走向沉心堂。


    或許不是沒有勇氣,隻是那樣的愛並未隨時間凋零隨時間變淡。


    這裏有著她少女時對愛戀的幻想與憧憬,而秋楓便是她年少時她對友情的寄托與依靠。


    吱呀推開塵封已久的沉心堂,裏麵纏繞著蜘蛛網與許久未開封而沉積的灰塵,飄揚在空氣的浮塵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奪目。


    可是,曾經它耀眼輝煌,紅毯滿地,花香滿堂的樣子,依舊曆曆在目,她依舊可以迴想起那個英俊陽光的少年坐在窗邊認真讀書的模樣。


    跟在秋楓身後,望著沉心堂內高掛的被浮塵掩蓋的匾額,上麵字已經辨認不出了。細細看著空落多年的書房,筆垂掛在筆架上,桌上的宣紙已經泛黃,上麵有小蟲子來迴晃著,灰塵,腐爛,陰暗的氣息迴蕩在整個屋子中。


    忽而將餘光瞥向已經破落的窗戶,秋楓已經走到窗邊,破爛的窗紙縫隙中透過一絲陽光,秋楓輕輕推開窗戶,讓陽光徹底透了進來。本來失落的雙眸中忽而流露出一絲欣喜,風中搖曳生機勃勃,簇紅點點的紅梅正溫柔的搖曳著身姿,陽光灑在積滿灰塵的書桌上,給它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就算千瘡百孔,隻要你肯,就可以讓陽光進入你的心中。沉心堂不應喚作沉心,而應寫作‘澄心’”秋楓淡淡笑著對葉修儀道,“澄心之苦,苦亦是甜。”


    葉晚晴眼中噙著淚水,深深的望著秋楓,滿是動容。


    秋楓走到她的身邊,幫她拭去眼角的淚,“從前,你為他而活,以後,請你為自己而活!”


    葉修儀望著摯友最真摯的希冀,點點頭,從袖中拿出一枚鵝黃色的香囊。秋楓輕聲一笑,接過那枚香囊,這枚香囊給她們帶來風雨與感動,如今......


    “我會好好珍惜它,看見它,我便會想起你。”秋楓微笑著說道。


    “這麽多年,你從未這樣無憂無慮的笑過。”葉晚晴欣慰的說。


    ......


    步出沉心堂,葉修儀停下了腳步,對走在自己前麵的秋楓道,“他?”


    秋楓心中明了,晚晴指的是顧尾生,秋楓停下腳步,望著滿樹梅簇,淡泊自抑道,“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葉晚晴微微愣了愣,看著漸漸走遠消失在視線裏的秋楓。


    看著陽光穿透綠葉紅梅,感到一絲溫暖的照耀在臉上,抬頭看了看那耀眼奪目的金色輪盤。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婉君手中緊緊握著秋楓留給自己的白玉簪,不顧一切的飛奔至宮門,鍾離司藥說這是秋楓最最珍貴的東西,自己不能要。


    拚命飛奔的腳步停下了,癡癡的望著宮門外那匹紅鬃烈馬前青衣子襟的男子,溫柔如玉,笑顏如花。


    牽手扶著秋楓上了馬,秋楓伸出手微笑的望著他,男子緊緊抓住她的手躍身上馬,緊緊握住韁繩。盡管他的右袖管空空蕩蕩,可是二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馬蹄滴答,策馬揚鞭,執手天涯。


    婉君欣然低頭望著手中的白玉簪,這已經不是秋楓最珍貴的東西,對她而言最珍貴的,已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給讀者的話:


    ——秋楓與尾生為何沒有死,會在番外中具體解釋。之前寫的心都碎了,果然不適合做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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