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行動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至少花曦知曉了花朝朝目前的情況,她沒事。


    而且她在異界人手裏,這意味著黎清池並不能隨心所欲地傷害到她。


    既然花朝朝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那花曦便不急著救出她了,換個角度想,花朝朝在異界人那裏,反倒更安全些。


    花曦將自己的這個想法告知了易穆和紀羨臣,兩人對此沒有異議。


    尤其是易穆,他竊喜地想,他可以迴到花朝朝身邊了。


    至於花曦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比如阻止黎清池那野心勃勃的實驗計劃,他沒興趣參與,隻想找個借口趁早溜走。


    晚上,在花朝朝來看他的時候,易穆迫不及待地和她商量自己要找什麽借口離開。


    “一定要走?”花朝朝到吧台前給自己倒了杯酒,隨口問道。


    其實她是想讓易穆繼續留下的。


    易穆在花朝朝對麵,聽到她的話,眼神頓時有些哀怨起來:“你說過等花曦救出你就結束。”


    花朝朝輕輕晃著酒杯,那紅色的液體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她不緊不慢地迴應道:“這不是還沒救出來?”


    易穆:“可她不想救了,意思一樣。”


    說完,他伸出手,就要去拿酒瓶,準備給自己也倒杯酒。


    花朝朝眼疾手快,在他手碰到酒瓶之前,一把將酒瓶拿走,放到了自己另一側,同時嘴上說道:“哪裏一樣,我覺得不一樣。”


    還想喝酒?自己什麽酒量不清楚?等會喝醉了又要粘人,到時候累的還不是她。


    易穆的手落了個空,他愣了一下,更委屈了,“你不能這樣。”


    你這是耍賴。


    花朝朝自顧自地喝酒,不理會易穆的抱怨。


    一杯酒見底,花朝朝又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就在這時,有隻手突然伸了過來,一把搶走了她的酒杯。


    花朝朝無奈地看著易穆仰起頭,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那喝酒的架勢,就像在和誰賭氣似的。


    等他喝完,花朝朝:“你是小孩子嗎?”


    言外之意就是,你幼不幼稚?


    “我是。”易穆強忍著喉嚨裏傳來的辛辣感,聲音有些啞,“你不一直把我當孩子哄?”


    除了那種事外,你就沒有把我當成個男人。


    易穆在心裏默默補充。


    “確實。”花朝朝倒是不否認易穆說的,“你才活了多少年,在我眼裏,你就是小毛孩。”


    “小毛孩”這三個字傳入易穆耳裏,像是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地刺激到了他,隻見他麵色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點燃的爆竹,大聲反駁道:“我不是!”


    他才不是小毛孩,他是……是……


    對啊,他是什麽……


    他能是什麽……


    跟花朝朝比起來,他什麽都不是……


    對於易穆突然的激動,花朝朝依舊麵不改色,“你醉了。”


    “我沒醉。”易穆偏過頭,不想讓花朝朝看到自己濕潤的眼睛。


    可那不聽話的淚珠還是砸了下來,出賣了他。


    花朝朝垂眼望著台麵上晶瑩的水漬,又看向不肯正臉看她的易穆,微微歎了口氣。


    這段時間還是太縱容他了。


    “轉過來看我。”


    易穆倔強迴應:“不看。”


    花朝朝也不生氣,隻是淡淡地說:“別逼我用強的。”


    ……易穆慢慢轉過頭,臉頰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他眼睛紅紅的,就像隻受了傷的小兔子,隻是看向花朝朝的眼神,卻活像是在看一個無情的壞蛋。


    花·壞蛋·朝朝無情開口:“收起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我又沒把你怎麽樣。”


    怎麽沒有?簡直傷透了他的心!


    這話易穆不敢說出來,他怕惹花朝朝生氣,怕她一生氣就離開他,那他可就真的受不了。


    花朝朝見易穆還在跟自己較勁,一味的紅著眼看著她,想了一下,說道:“我給你兩種選擇,一:留下來繼續跟我;二:我把付瀾古屠交給你,你報了仇,就迴蓮花島去。”


    易穆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我選一。”


    速度快到花朝朝都有點驚訝,“你不為父母報仇了?”


    易穆:“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活不了。”


    他心裏清楚,就算自己不動手,花曦也會去解決那些人,他沒必要非得親自動手不可。


    易穆打的什麽主意花朝朝哪裏會不知道,她微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倒是對她自信。”


    “我隻是不想離開你。”易穆覺得隻要能待在花朝朝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花朝朝不吃情話這一套,她嗤笑一聲:“不想離開我……”


    “你應該清楚,等殺了我要殺的人,我就會離開,難不成你打算一個人孤獨終老?”花朝朝直視著易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她想讓易穆認清現實,別總是這麽天真。


    “我不清楚!”易穆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抗拒道,“你別說這種話!我不聽!”


    他已經盡量去忽略她即將要走的這個殘酷事實,為什麽還要說出來讓他難受。


    易穆手上還抓著杯子,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手上不自覺地用力,隻聽“哢嚓”一聲,玻璃杯在他手中碎了一地,那尖銳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同時,他的手也被玻璃碎片劃傷,鮮血不斷地流出來,滴落在台麵上,匯聚成一小灘紅色的血跡。


    見此情景,花朝朝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神色未起絲毫波瀾。


    劃到手而已,又死不了。


    她還沒聽過有誰因為劃傷手心就一命嗚唿的。


    血還在不停地流著,易穆後知後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收起臉上痛苦的神情,向花朝朝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有些激動了。”


    捏碎杯子是個意外,一想到花朝朝要離開,易穆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並非故意弄傷自己,因為他清楚花朝朝不會心疼他。


    花朝朝沒有迴應易穆的道歉,表情平靜,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易穆卻以為花朝朝生氣了,心裏頓時慌了神,急忙伸出另外那隻幹淨的手,緊緊握住花朝朝擱置在台上的手,再一次道歉道:“我錯了,你別不說話。”


    別不理他,他接受不了。


    花朝朝低眼看著被易穆握住的手,緩緩開口:“我該說什麽?”


    “說什麽都好,隻要你開口。” 易穆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就是沉默不語的花朝朝會讓他覺得她明明近在眼前,卻仿佛在逐漸遠離自己。


    “可是,我沒話說了。”花朝朝想抽迴自己的手,卻發現易穆抓得賊牢,根本抽不動。


    “……鬆手。”


    倒也不是她掙脫不開,她隻是不想太暴力而已。


    畢竟她喜歡以理服人。


    結果易穆非但不鬆,反而握得更緊,“我鬆,但你得答應我,不生我的氣。”


    花朝朝:“……我沒生氣。”


    哪裏看出她生氣了?


    就這一點小屁事值得她生氣?


    他那是沒見過她真正生氣的樣子,說實話,她要是真發起火來,連自己都害怕。


    易穆不知花朝朝心中所想,見她神情的確沒有剛才那麽冰冷,這才小心翼翼地鬆開手,眼睛卻一直盯著花朝朝,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見。


    花朝朝見易穆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萌生出一絲捉弄他的念頭,故意說道:“我走了。”


    “不許!”易穆幾乎是瞬間又緊緊抓住了花朝朝的手腕,聲音裏滿是緊張和急切。


    花朝朝:“不許?我要是想走,你還能攔得住不成?”


    易穆一臉堅定:“攔不住也要攔。”


    愛情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若不爭取,他憑什麽留在花朝朝身邊。


    如今他能好好地站在花朝朝麵前,都是他死纏爛打爭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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