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貫徹兵貴神速,董嶷本來是想等到打下漢中,再給長安報捷,給所有人一個驚喜的。


    無奈散關守將王方誓死不從,要求董嶷必須先向長安匯報,然後才能放他們大軍離去。


    董嶷無可奈何,隻能寫了一封信讓親信送去,然後就不顧王方的阻攔,帶著大軍一頭紮進了陳倉道,還帶走了散關的糧食。


    董嶷騎著戰馬,行走在陳倉道的山路上,對著一旁的李利說道,“這王方就是膽小,我好心好意的帶著他去賺軍功,他居然還推三阻四的!”


    能被董嶷說服一起冒險的李利,雖然平時處事謹慎,但骨子裏同樣有一顆年輕人躁動的心,此刻同樣大大咧咧的道,“董校尉說的是啊!王校尉確實膽小了一些,不過他也是職責所在嘛,也屬正常,他留下還能保障咱們的後路。”


    “哈哈,我西涼軍向來戰無不勝,一個小小的漢中又怎麽會打不下來呢?更何況張修正在和漢中太守蘇固交戰,哪裏會注意到我們?”


    “隻要我們迅速進兵,一定能拿下漢中,甚至打入益州也不無可能啊!”


    李利也是同樣的判斷,因此才會讚同董嶷的決定,帶著一萬人馬進攻漢中。


    自從他們跟著董璜弄死了皇甫嵩和朱儁,暴揍了馬騰韓遂後,他們頓時有了天下群雄不過爾爾的錯覺。


    雖然他們當初隻是聽命行事,但這次麵對的也不過是區區米賊而已!和皇甫嵩這樣的對手也不能相提並論,他們還是有自信能對付的。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都看到了攻下漢中,封侯拜將的場景。


    “哈哈~全速進軍!盡快趕到漢中!”


    董嶷意氣風發的下達完命令,立刻驅馬走在了最前麵。


    然後,在陳倉道的山道上行進了二十天後,董嶷就崩潰了!


    “這他媽的有完沒完啊!”


    一旁的李利也崩潰了,“老子這輩子都沒這麽痛恨過走山路!”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苦笑,“伯興,這破地方不好走啊!怎麽辦?”


    李利看了看人困馬乏的部隊,又想了想已經走過的山路,無比鬱悶道,“都走到這裏了,還能返迴去嗎?”


    董嶷煩躁的撓了撓腦袋,“我就怕前麵更遠啊!”


    李利看向前方的山道,不確定的搖了搖頭,“不能吧!我們都走了二十天了!”


    “這樣,你帶幾個人去前麵探查一下,我帶著大部隊留在這裏休整一下。”


    李利眨了眨眼睛,你說我?你為啥不去啊!


    不過想歸想,官大一級壓死人,李利隻好耐下性子,帶著幾個人去前麵探查去了。


    送走了滿腹牢騷的李利,董嶷也不遲疑,立刻下令全軍紮營休整、生火做飯。


    然後又過了三天時間,就在董嶷懷疑李利是不是被狼叼走了,或者摔死了,正考慮要不要給他立個墳時。


    李利又帶著人迴來了,一臉狼狽的他顧不上休息,滿臉興奮的大叫道,“董校尉,好消息啊!我們快到漢中了!”


    “真的?”董嶷聞言也激動了起來,“還有多遠?”


    “不足兩百裏了,急行軍最多三日!我們幾個人輕裝急行,所以要快一些。”


    說著,一把搶過董嶷腰間的水袋,給自己猛灌了一口。


    不過此時的董嶷也根本不在乎這些了,一把拉住了李利,急切的追問道,“我聽說漢中西部有一座陽平關,十分險要,可有探查到關隘上的駐防情況?”


    李利沒好氣的拍開董嶷的手,顯得很是得意的道,“我早就帶著人探查過了,陽平關確實險要,但是隻有兩千人左右在駐防,完全不足為懼!”


    董嶷聽到消息後,頓時鬆了一口氣,沒好氣的奪過自己的水袋,“這他媽是二兄送我的,你別碰嘴行嗎?”


    李利撇了撇嘴,媽的,剛才你咋不是這個態度啊!變臉變得真快!都是男人,有什麽大不了的?


    “行了,趕緊去通知所有人,咱們馬上開拔,爭取突襲拿下陽平關,拿下陽平關,漢中就到手一半了!”


    李利悶悶的點了點頭,然後就立刻傳令去了,士卒們得知馬上就要到達漢中了,頓時也來了精神。


    隻要到了漢中,就不用風餐露宿了,終於不用喂這些該死的蚊子了。


    因此,早就受夠了的大軍,迅速的集結了起來,然後在李利的指引下開始急行軍前進。那積極性,讓董嶷這個主將無比歡喜,三軍求戰,士氣高昂,此戰必勝啊!


    然後,當他帶著大軍趕到陽平關後,頓時就驚了,一把抓過李利,咆哮著問道,“這他媽的就是你說的不足為懼!這他媽根本打不下來好嗎?”


    這時候的陽平關準確的說應該叫古陽平關,作用是抵禦來自西北關中及西南益州的進攻,和後來諸葛亮在漢中盆地西端穀口修建的,用來駐軍北伐的陽平關不是一個地方。


    此關城築於走馬嶺上,地勢十分險要,縱有十萬大軍也難以展開,隻能用添油戰術投入到狹窄的攻擊麵上,相反,關上的守軍可以居高臨下,以多打少,輕鬆擊退攻山部隊。


    而且走馬嶺剛好處在濜水和沔水交匯處,在山上築關,依靠居高臨下的地利,可以同時威脅北邊的陳倉道和南邊的金牛道。


    董嶷好歹是親自參與了潼關的修築,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他第一眼就確定了,這關隘不好打!


    原本的曆史上曹操帶領十萬人攻打陽平關,都差點铩羽而歸,雖然現在的陽平關遠遠不是後來“橫山築城十餘裏”的恐怖規模,但他們手裏也隻有一萬人啊!


    麵對這樣的地形,李利竟然說不足為懼?你他媽開什麽玩笑啊!


    李利對此不以為意,煞有其事的向董嶷分析道,“董校尉多慮了,關隘再險要,也是要人來駐守的,這陽平關上隻有不足兩千人的守軍,有何可懼?”


    “屬下請命,今晚率領兩千人趁夜突襲,一定能拿下此關!”


    董嶷想了想,發現也確實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隻好點頭同意了下來。這李利雖然腦子好像不太靠譜,但還是很能打的,在渭水之戰中隨李傕衝陣殺敵無數,此戰搞不好還真能攻下陽平關。


    當夜,李利吃過晚膳後,立刻帶著兩千人裹甲銜枚,在夜色的掩護下靜悄悄的攀上了走馬嶺。


    當看見陽平關後,見關上的敵軍依舊沒有動靜,李利立刻興奮了!帶著幾百人一躍而起,朝著陽平關發起了衝鋒。


    “兄弟們,跟我衝啊!”


    但是下一刻,山頂的關上忽然燈火通明,隨著一聲轟隆巨響,無數的礌石滾木傾瀉而出,直接將李利等人嚇呆了。


    李利立刻下令躲避,但猝不及防下還是有不少人直接被這些木石奪去了性命,好不容易熬過去了,李利想繼續帶人往上攀爬,但一旦靠近關隘,就會被關上的守軍用弓箭逼退。


    李利沒辦法,隻能選擇撤退,但這時關上的人又用礌石滾木招唿了一波,在折損了上千人後,李利才帶著剩下的近千人,灰頭土臉的返迴了軍營,向董嶷請罪。


    雖然知道陽平關不好打,但董嶷也沒想到,付出了上千人的傷亡後,竟然連關隘都沒碰到。


    責罰李利?這事兒他也是同意了的啊!


    董嶷並沒有把責任都推到李利身上,而是很愧疚的扶起了李利,“李司馬不必如此自責,此事我也有責任,怎麽可以隻怪罪你呢?”


    沉思了片刻後,董嶷補充道,“此事就先記下吧!等我們返迴長安後,再向太師請罪。”


    “返迴長安?”


    李利聞言臉都黑了,要是真的這樣灰頭土臉的返迴長安,以後還怎麽混啊!那還不如殺了我呢!


    董嶷也不想就這麽灰溜溜的跑迴去,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確實打不下陽平關啊!再不走,等他們帶的糧食耗盡就死定了。


    “董校尉,屬下願意再次請戰,給我一千,不,五百人就夠了,屬下保證一定拿下陽平關。”


    董嶷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李利。


    李利急了,“董校尉,我們又不可能直接繞過陽平關,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董嶷聞言一怔,“你剛才說什麽?”


    李利一愣,但隨即重複道,“再給我一次機會?”


    “上一句!”


    “繞過陽平關?”李利深吸了一口氣,滿臉的不可置信,“董校尉,你不是開玩笑吧?”


    繞過去?人倒是能繞過去,後勤咋辦?呃,好像也沒後勤了。但不打下陽平關,不就被人堵在漢中了嗎?劉焉那老家夥雖然沒有正式翻臉,但這種抓人質,換迴自己幾個兒子的好事一定不會錯過的。


    “這話,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董嶷陷入了沉思,開始在營帳中來迴踱步,完全沒有在意李利那震驚的表情。


    片刻後,董嶷停下了腳步,看向李利笑著問道,“我記得沒錯的話,蘇固是扶風蘇氏的人吧?和蘇則什麽關係?”


    “好像是族叔?”


    董嶷眨了眨眼,扶風蘇氏投靠了叔父,這麽說來,這蘇固算是自己人了?就算不是自己人,老子大老遠跑來幫他打敵人,糧草總該提供吧!


    董嶷看向濜水的方向,咬了咬牙,反正糧草也不夠原路返迴了,老子幹脆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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