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藏聽了,當然不生氣,被武則天說自己還嫩著,能有幾個人有這樣的待遇?於是虛心求教著:“還請媚娘大大賜教?”


    “我在位的時候,賜過一麵鐵券給太平。”武皇說著。


    “鐵券?可以免死的那種?”


    “當然。對於一個你無法殺死的人,你自然會倍加忌憚了。”


    “原來如此,這樣,很多事情就更加好辦了。”


    “所以,狄仁傑沒有教你麽?萬事需有人所不能及之眼光,如你這樣,隻有些小聰明,能逃得了一時的危機,卻永遠沒有辦法決勝千裏之外。小子,?沉下心好好想想吧。還有……”一直背著手往前走的武皇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跟在她後麵的安金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收起你那無用的同情心吧,不為情所動,才能夠冷靜,看清時事,不像你現在似的,一會兒清楚一會兒糊塗。”說完這句話,毫無征兆地,又眼睛一閉倒在了安金藏懷裏。


    安金藏看著懷裏的鍾離英倩,歎了口氣:“每次走的時候都不打招唿,非得讓我抱著走,真當我的力氣不值錢……”


    他獨自抱怨著,沒防備從後麵走來一個人,人未到,那股淡淡的梅花的香味已經讓安金藏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他心中哀歎了一聲:真是來的不是時候。


    果然,上官婉兒飄然從他身邊經過,仿佛沒看到她倆似的。


    “婉兒……”安金藏還是沒忍住,喊住了她。


    已經走到前麵的上官婉兒迴過頭,臉上平靜如水地看著他,隻是眼中有刻意的冷漠。


    “是她突然昏倒了,不是……”安金藏正說著,巧不巧,這會兒鍾離英倩竟然醒過來了,低聲喚著:“安大哥?”


    安金藏絕望地歎了口氣,好吧,徹底說不清楚了。


    “我都明白。”上官婉兒平靜地對著他說,“還有,下次見我,請叫問我婕妤。”說著在侍女的跟隨下,朝後庭走去了。


    安金藏懷抱著鍾離英倩,看著漠然離開的上官婉兒,心中五味雜陳,這叫什麽事兒啊,明明一開始,仿佛所有妹子都喜歡自己,如今,一個個都怪怪的,果然自己的桃花運,在現代和大唐都差不多的慘淡……


    ……


    開春時候,是圍獵的絕佳季節。


    在長安城外,龍首原邊,數百驃騎,穿著虎紋的戰袍,手持箭努,開始著一年一度的圍獵。


    這些,是羽林的精銳。


    當年,太宗文皇帝,親自調教了一批青年精銳,讓他們和他們的戰馬配上豹皮花紋的馬鞍,這便是今日大唐羽林軍的由來。


    前方傳來歡唿,有人狩得了今年第一隻獵物,一頭不小的鹿,中箭倒地了。


    那人策馬上前,正要抓起自己的獵物前去領賞,在接近那鹿的時候,沒防備被人從後用力甩了一馬鞭,馬兒受驚,前蹄奮起,幾乎要把他摔在地上,幸好他用力勒住了韁繩,才好不容易穩著了戰馬,隻是這麽一幹擾,那獵物,已經被暗算他的人搶走,徑直朝著營地向皇上領賞去了。


    另一個將士騎馬來到失落地勒馬在原地的這個人身邊:“福順,算了,誰叫他是皇後的親戚呢?”


    “哼,他韋播算哪門子親戚,要不是皇後的親哥哥們都死光了,這種遠房親戚怎麽輪得到做羽林軍的統領。”這個被搶了鹿的人叫葛福順,而這個上來和他說話的人,叫陳玄禮。


    “算了,別說了。”陳玄禮對葛福順使了個眼色,不遠處,一個神色傲慢的胖子騎在馬上,正盯著他們看。


    陳玄禮低聲在葛福順耳邊說道:“這個高嵩與韋播素來交好,仔細被他聽了向韋播告狀。”


    葛福順脾氣上來了,大聲說著:“聽到便又怎的!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屈居於這等無能之輩之下!”


    ……


    入夜的羽林軍營地之中,葛福順迴到了自己的帳篷,沒好氣地卸去了身上的虎紋戰袍,正準備休息,忽外麵傳來了響動聲。


    這種兵刃和盔甲碰撞的聲音,足夠引起葛福順的警覺,但是還沒等他拔刀出鞘,一小隊人馬已經殺進了他的帳篷,十幾把閃著寒光的刀鋒利的刀尖對準著他,掀起的帳簾外,韋播那肥得流油的臉在火把的映照下,殺氣騰騰。


    “你們幹什麽?我犯了什麽罪?”葛福順對著帶頭來拿他的高嵩說道。


    “哼哼,你犯了什麽罪,心裏沒數麽?給我拿下!”高嵩一揮手,十幾個士兵一擁而上,把他按在了地上。


    被五花大綁的葛福順被架出了帳篷,這時候他才發現,陳玄禮已經被他們綁著按在了草地上。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葛福順大喊著,被高嵩強行按住頭,跪在了地上。


    韋播慢悠悠走到了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低著頭的時候,稀疏的胡子根本遮不住肥碩的雙下巴,尖細的聲音和他的體型完全不相襯:“怎麽,到現在都還不服氣麽?”


    “我沒有犯軍法,你要懲罰我,也要有理由啊!”葛福順申辯著。


    “懲罰你的理由?哼,背後議論統領,動搖軍心,就是犯的法!”韋播高喊著。


    “這是哪條軍法?!我不服!”葛福順說著。


    這時候,韋播取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鞭子,這不是普通的皮鞭,而是用一種帶刺的藤條製成的,打在身上莫說是皮開肉綻,要取性命也不在話下。


    隻見韋播高高舉起了鞭子,伴隨著一聲令人心悸的長鞭劈裂夜空的聲音,鞭子重重地抽打在了葛福順的身上,每一下都撕心裂肺地疼痛,但是葛福順緊咬著牙,他不能喊出聲,喊出聲了,就是向韋播低頭了。


    見他不作響,韋播停了下來,陰毒地說:“不服輸是嗎?那就讓你兄弟和你一起送死!”說著手中的鞭子方向一轉,朝著邊上的陳玄禮抽打過去。


    鞭子所及,陳玄禮身上的衣衫瞬間撕裂,露出鮮紅的血肉。


    眼見著,他們兩個人就要這樣被活活抽打至死,忽然從韋播身後傳來一聲怒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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