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來,默誦起靈石口訣,以求進一步催動靈衣。


    南帝在高空冷漠地看著我,嘴裏吐的陰氣像箭一樣朝我射來,我隻覺一股陰氣壓頭。趕緊側身避讓,陰氣全打在地上散開,彈在我身上,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和皇甫不同,皇甫隻能傷害靈魂,而南帝可以傷害靈魂,也可以傷害肉體。她是千年的老鬼,我是才上任不到一年的靈衣傳人,硬碰硬我肯定占不到好處,所謂打蛇打七寸,蛇妖應該也是蛇!


    此時南帝的巨大蛇尾掃過來,雖然隻是鬼魂,但是巨尾結結實實地給我來了一擊。我被狠狠地撞了出去,手電筒甩落在一旁的角落。


    情形不容猶豫,我當即咬破指尖,右手食指和中指合並成劍,借著手電筒發散出的光線,奮力朝她脖子處砍去。本來在鬼城我用指劍都不需要再咬手指了,但現在麵對的是鬼帝,我覺得還是弄點精血出來穩妥一些。


    ”指劍!你還會這招?是那塊爛石頭教你的吧。”南帝不屑道,她扭頭口吐陰氣,正好對上我的指劍。


    就在指劍要斬到南帝脖子時,我的指向猛地一變。指劍勢如白虹,幹脆利落地斬向南帝的腰部。這一擊,我用盡全力,雙手已被指尖傷口溢出的血染紅,勢必要一擊腰斬了她。


    我勢在必得,而南帝又沒有料到我會忽然轉動指頭,這一斬她避無可避。南帝雖然厲害,南磊教我的這一招也非花架子,鬼將皇甫也不過被我一招便斬斷身首,這迴的出擊定會有所奇效。


    誰知,南帝拚勁了最後一絲力氣,全身猛地扭動著,指劍錯過她的腰部,把她的尾巴給斬了下來。


    她的尾巴掉落後,沒有變成一縷青煙散掉。房間裏多了許多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定睛看過去,頭皮頓時發麻。


    她的尾巴斷掉之後,變成了無數隻紅白相間的小蟲子,這不是屍蠱又是什麽?


    我覺得惡心,拿腳去踩,卻什麽都沒踩到,看來這些小蟲子也沒有實體,是蟲魂。


    這時,南帝吃痛發狂,斷尾橫掃過來,我來不及躲,被她猛地掃出去,咚地一聲,撞在焚燒爐上,差點沒把我骨頭給摔斷。


    當時。我下意識地雙手合抱,手直接陷入了南帝的斷尾內,手臂上頓時傳來灼痛,我大感不妙,立刻把手收迴來,此處光線較暗,我看不清手上到底怎麽了,但是靈衣的綠光暗淡了不少,我用左手一抹右手,摸下來一把細碎的東西,感覺好像是蛇鱗片。


    我趕緊扔了這些鱗片,腦子裏蹦出兩個字來:鬼蛻。


    本來我都快把這惡心的東西忘記了,前些日子長在我後脖子上。後來被甜甜全撕了。我一直沒搞懂,南帝有什麽必要在我身上種鬼蛻呢?


    這時看到鬼蛻把靈衣的綠光都壓製住了,我就猜這東西一定還有其他秘密。


    ”哈哈,人脫衣,鬼蛻皮。你沒資格穿他的衣服,給我脫下來!”整個焚燒室都迴蕩著南帝的笑聲,這笑聲陰冷刺骨。


    我頓時一凜,這話好耳熟,對了,醫院的瘋女人也說過!


    上次我沒往靈衣的方麵想,原來人脫衣,指的是我脫下靈衣。我把雙手上的鱗片抹了個幹淨,靈衣的光又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


    ”你以為我隻有這麽一點鬼蛻麽?”南帝咬牙切齒地道,說著,她的臉開始變成青色,細致的皮膚上長滿了鱗片:”我全身都是鬼蛻,看你那些雕蟲小技還有什麽用處。”


    南帝俯視我,狹長的雙眼閃爍著金光,我覺得不對勁,眨了眨眼睛,可這時已經晚了,我看著她的眼睛,腦子昏昏沉沉的。


    南帝低下頭,現在她不像個女人,而是完完全全變成了蛇的樣子,細長的舌頭在我臉上方掃動,金色的雙眸死死盯著我。


    這時,蛇嘴張了張:”我答應你,要讓你痛苦的。”


    我被她的眼睛蠱惑後,一動不能動,腿腳無力,一站起來就跌到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南帝去了楊浩身邊。


    ”看好了,仔細迴憶這痛苦。”南帝說完後張開巨嘴,把楊浩整個吞了進去,這過程和動物世界裏蟒蛇吞人的場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南帝其實是沒有實體的。


    當我看到楊浩的腿也被吞進去時,心裏湧起一股躁火,懊惱與悔恨交加,如果楊浩就這樣死了,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這時,我想起舌尖血是人體內最陽的一口精血,我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大腦立刻清醒了不少,手腳也恢複了力氣。我從地上爬起來,大吼一聲,衝到楊浩身邊,兩手各掰住蛇嘴的一邊,用上吃奶的勁兒,把這蛇嘴撕開。


    南帝的力氣很大,但當時我心裏全是憤恨,不知是不是這股憤恨加強了靈衣的力量,我成功地掰開了蛇嘴,蛇嘴一撕開,一股撲鼻的腥臭直入我鼻腔,我緊咬牙關,不肯鬆手,絕不能讓她把楊浩吞下去!


    這時我看到從蛇嘴裏爬出無數小蟲子,往楊浩的七竅鑽去,我心裏頓時冰涼,擔心楊浩也會中蠱毒。


    南帝見我掰開了蛇嘴,也加大了力道,我雙手頓覺壓力倍增,很快雙手發麻,有些堅持不住了,可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楊浩被吞進蛇腹。


    情急之下,我整個人背轉向蛇嘴,用背撐住蛇嘴,然後騰出雙手,飛快地把楊浩拽住來。蛇嘴裏上下兩排牙一合,正好咬在我腰部和肩部,雖然不會真正咬傷我,但我腰和肩卻頓時感到一片冰寒。


    把楊浩拽出後,我才鬆了口氣,那些蠱蟲見著我都繞著跑,估計是靈衣的作用。南帝氣急敗壞,張大蛇口,再次猛地咬下來,這迴冰寒的獠牙幾乎要把我的脖子凍成冰棍兒了。


    我靈機一動,迅速將右手食指中指含入嘴中,將嘴裏殘餘的舌尖血沾染上去,然後一劍指了出去,直刺南帝的蛇嘴。


    出乎意料的,這次的劍光竟然帶著綠色,我身上靈衣的綠光像是順著指劍燒了出去,似燎原野火一般。


    當時我離蛇嘴特別近,等南帝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帶著舌尖血與靈衣之力的指劍一記破開她的嘴,蛇下顎愕然垂了下來,我順勢從蛇嘴裏逃出來。


    靈衣綠光沾到蛇頭就開始燃燒,它燒不了鬼蛻蛇鱗,卻能燒得了蛇嘴裏的軟肉,蛇嘴裏頓時綠光慘淡。


    指劍與靈衣合力,終於給了南帝重創,她受不了這樣的痛苦,瘋狂地扭動身軀,屋子裏瞬間刮起一股陰風,溫度也降了不少,我背著楊浩,躲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砰!


    慘叫聲和雜亂的打砸聲中,有一個東西被撞了開,屋子裏頓時紅光衝天,是焚燒爐的蓋子。


    熱浪滾滾襲來,前一秒還是陰寒之地,現在又成了灼熱之屋。


    南帝何時這樣狼狽過,被斬斷尾巴和蛇嘴,她又痛又惱,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金色的蛇眼變成血紅色,瘋狂地撞擊每一個我可能的藏身處。以她的能力,本可以感受到我的氣息,但現在憤怒已經讓她沒了方向。


    我和楊浩藏在焚屍爐後麵,感覺到南帝發狂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摸了把額頭的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咬破的指尖還沒有愈合,我用左手使勁擠了一下,滲出來幾滴血液,被靈衣的綠光包裹著。


    這時,我感覺到頭頂處傳來巨大的陰涼之氣,是南帝就在我頭頂正上方,我估算著時間,暴喝一聲,再一次砍出指劍。


    這一指之後,我覺得脊髓裏漫起一種冰冷的感覺,周身的力氣都散掉大半,我知道這已經是我最後一擊了。要是這一擊沒打中,隻有等死的份兒。


    沒想到這一劍砍去,南帝的蛇頭竟然掉了下來,龐大的身軀也委頓下來,悉數掉進焚屍爐裏。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估計是剛才帶著舌尖血與靈衣之力的一指讓南帝受傷太重,陰氣散了不少,所以這一下才能有如此奇效。


    焚屍間內響起讓人心驚膽駭的叫聲,我用最後的力氣把焚屍爐的蓋子,同時鎖上保險,然後便躺在爐子旁邊的地上,渾身癱軟。斤團長扛。


    不知道燒死人的爐子,能不能燒幹淨這鬼帝,但這爐子中的高溫,估計比十八層地獄的業火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我沒敢放鬆警惕,躺了幾秒後,掙紮著站起來,退到楊浩身邊,死死地盯著黑暗中嗡嗡做響的爐子。


    大概十多分鍾後,沒有什麽異常,我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累死了。


    還好,楊浩沒有任何中蠱的跡象,南帝身體裏的母蠱被燒了,子蠱就不能再為非作歹。


    又休息了幾分鍾,我想起楊浩的生魂還在體外漂泊,這事兒不能耽擱,我在他身邊擺好打坐的姿勢,念起南磊教的驅靈咒,當初我就是用這咒語把華聖的鬼魂引入靈石當中的,也不知對生魂有沒有效果。


    念了好幾遍,就在我以為沒有用時,我感受到屋子裏多了一股靈魂氣息,我睜眼看去,楊浩的生魂已經穿過鐵門進來了,我繼續念誦,生魂慢慢飄過來,進入到楊浩的身體,我這才徹底放心了。


    這時,我聽到了三聲短促的敲擊聲。


    我心神一凜,先是看向楊浩,楊浩雖是醒了,可還懵裏懵懂的,不可能會敲擊出聲音。


    更不會是我,我豎起耳朵仔細一聽,這聲音怎麽好的是從焚燒爐裏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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