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媽的屁!”聽他這麽說,我就不樂意了,不客氣地迴敬道:”你要是自己站得端行得正,鏡子為什麽要找你,不找別人?”


    李彎笑了笑。搖著頭對我說道:”你當鏡子不會找別人麽?行了,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在忙,外麵是鵝毛大雪,醫院門口站滿了想要迴家又走不了的人。我想起剛才是要去南磊病房的,徑直走了過去,到了病房門口,我通過門上的觀察窗往裏看了一眼,卻沒推門進去。


    我心裏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既然是我害了他們,如果我離他們遠一點兒,鏡子會不會覺得他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放過他們?


    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楊浩。他開槍殺林輝文這事兒很不好弄,楊浩的一生很可能就這麽毀了。我隻能祈禱林輝文沒有死。這樣楊浩的罪名可以輕一點。


    從南磊的病房離開,我準備去看看陳醫生,他應該已經被送迴病房裏了。電梯口還是擠滿了人,看著這些人焦急的表情,我也是一陣煩躁,為什麽靈衣要選擇我?我隻想大學畢業了找份工作平淡地過一生而已!


    電梯一直沒來,我想著現在貨梯那邊的人應該少一點,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這裏果然隻有一個人。他是個老頭子,頭發和胡子都已經雪白,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但是背挺得很直,我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老人可能是嫌客梯太擠了,才在這裏來等貨梯,但是他的身體看上去很好,不像有什麽病痛的樣子。


    可能我看了他幾眼,引起了老人的注意,老人扭頭對我笑了笑:”小夥子這麽年輕,來醫院看什麽病?”


    本來我心情不好,不想開口說話,但這老人讓人有種親近的感覺,我不想騙他,就說:”大爺,我是警察,到這裏來辦案的。”


    老人搖頭笑道:”但我覺得你確實有病要看。”


    我心想,老頭會不會說話啊,有這麽當麵說人有病的麽?不過他是前輩。我不好發作,便客氣地笑了笑,沒接他的話。


    貨梯門開,我倆走進去,我按了17樓,我問老人到幾樓,他笑著說,和我一樣,我就奇怪了,難道今天這老頭子是要黏上我?我多留了個心眼兒,現在鏡子一心想要對付我,萬一這老人也是鏡子安排來碰瓷的。一會兒我一不小心碰他一下,他就倒地不起,非要訛得我傾家蕩產可怎麽辦?


    想著,我站到電梯的一角,和老人保持安全距離。


    電梯一直往上升,我沒說話,老人也沒說話,到了15樓的時候,老人忽然又說道:”小夥子,要是一個人得了絕症該怎麽辦?”


    我心想既然是絕症,當然就隻有等死,難不成這老頭得了絕症?為了不打擊到他,我沒有把心裏所想講出來,搖頭表示我不知道。


    老人笑道:”那當然會死啦。”


    我笑了笑,他還看得挺開。


    不過,這老頭身體看著挺硬朗的,不像是患了什麽不治之症啊,老頭見我還是不出聲,也不惱,繼續問:”你猜死了之後會怎麽樣呢?”


    我已經摸清他的套路了,哭笑不得道:”大爺,人死了之後,肯定是入土為安啊,難不成還要變成鬼麽?”


    ”哈哈哈。”他聽後卻笑了起來,弄得我摸不著頭腦,笑完後,他接著說:”小夥子,看你年紀輕輕,怎麽如此頹廢?死了之後,當然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說完之後,電梯正好到了17樓,門開後,他先走出去,健步如飛,我覺得這老頭怪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說來輕巧,像我現在的情況,幾乎已經被鏡子逼入死路,他倒是”後生”一個給我看看,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過被他這一攪和,我倒是沒那麽心煩了。


    等我跟著出去時,老頭已經不見了,他的身體不像有病,應該是來看望病人的。要是他把那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理論跟病人一說,我真擔心他一把年紀會被人家給趕出來。


    陳醫生的病房門口,這迴隻有一個人守著了,就是送他下來的小侯,在上麵時,他們雖然躲在了避風區,但是小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陳醫生取暖,他自己卻凍得不輕,現在還抱著個熱水袋,我問他陳醫生怎麽樣了,他說已經醒了。


    我轉動門把手準備推門進去,想了想又問道:”他精神怎麽樣了?”小侯做了一個很揶揄的表情,指著自己嘴巴說道:”話有點兒多。”木丸畝號。


    那就對了,正常的陳醫生迴來了。


    輕輕推門進去,陳醫生半躺在床上,因為凍傷他臉帶著病態的紅,手上抱著個罐子。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看見是我,陳醫生喜笑顏開:”小周警察,你來啦!”


    ”聽到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勉強擠出開心的樣子,沒提他的腿。


    陳醫生從上次醒來之後,精神就不怎麽正常,原本大家都以為是他少了一條腿,才會有這種反應。但現在看來,那時小鬼就附在他身上了,林輝文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讓小鬼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卻沒料到陳醫生這人生性豁達。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我的腿成了那樣子,我絕對做不到陳醫生那麽淡定。


    ”好了,不要哭喪著臉了,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反正怎麽都他媽的是一天,你小子再哭喪著臉,我就投訴你沒有微笑服務。來,小警察,給我樂一個。”


    之前陳醫生給我的印象是很正經的,上次在劉鐵根家裏,我與他也算是同生共死,他應該是真正把我當朋友了,所以才在我麵前這樣放得開,我很欣慰。


    ”去你的,我賣藝不賣笑。”我削了個蘋果遞給陳醫生,又說道:”看你心情不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劉鐵根是林輝文殺的。”


    陳醫生咬了口蘋果,點頭道:”不奇怪。”


    ”你早就知道內幕?”從林輝文的話裏聽起來,陳醫生一直被蒙在鼓裏,並不是知情者,我也傾向於陳醫生不知情,要不他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麽慘。


    ”老林是幹什麽的?老劉又在幹什麽?是他殺的很合理。”原來陳醫生並沒有猜到是林輝文操縱小鬼殺的。


    陳醫生對人熱忱,他必然不知道林輝文恨他入骨,甚至想要謀殺陷害他。我糾結著這事要不要告訴他,畢竟他有知情權,可被多年的朋友陷害,應該會很痛苦吧。陳醫生問起案情,雖然現在案子還在偵查保密階段,但我還是挑了些不是很重要的告訴了他。


    聽我說了些事後,陳醫生說:”照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許多事情來。老林既然把劉鐵根給他的小孩都煉成了小鬼,我家又怎麽會有腳印呢?那些腳印恐怕是老林為了讓我害怕故意弄的。還有咱們去劉鐵根家那天,我在流產室燒紙,當時你是懷疑我的對不對?其實前一天晚上,我家又鬧鬼了,我問老林怎麽辦。以前我就和老林說過,我對沒揭發劉鐵根吃小孩肉這事心裏很愧疚,是他讓我到流產室燒點紙錢給小鬼,還囑咐我,無論如何都要燒著,如果燒不著,就是小鬼不收,他可就保不住我了。”


    那天在流產室時,我看到陳醫生身邊站著個小鬼,想盡辦法不讓陳醫生燒著紙,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原來這也是林輝文的一步棋,以此拖延時間等著我到流產室。他的心機之深,幾乎可和鏡子一比,隻是他最終還是著了鏡子的算計。


    在劉鐵根家時,我還納悶兒呢,鏡子怎麽會知道那天我會去劉鐵根家呢?陳醫生當時帶了瓶牛眼淚,他說是林輝文給的,林輝文知道我和陳醫生當天要去劉鐵根家裏,鏡子的消息肯定也是從林輝文那裏弄來的。


    陳醫生接著說道:”小周,你老實告訴我,老林是不是恨我來著?”


    我頓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實話。


    ”他要是恨我,我倒釋懷了,可能是我有錯在先,讓他生了恨。他要是不恨我而這樣做的話,哎”陳醫生搖頭。


    我讓他別太自責,是林輝文自己心態不對,陳醫生救了他,他反而生恨,這樣的人,該讓他餓死在街頭才對。


    ”你還年輕,不懂這些事兒。那些年我隻想拉他一把,卻沒想到這種行為在他眼裏是炫耀,傷到了他的自尊。”


    又聊了一會兒,我問陳醫生那天是怎麽從流產室出來的,監控裏明明沒有拍到他。


    ”那天我根本沒想那麽多,沒有刻意躲避,我進流產室怎麽了?用不著偷偷摸摸的。不過我出來的時候,看到瘋女人正拿著娃娃在攝像頭那兒玩兒,說不定是被娃娃擋住了。”


    我點頭,原來如此,遂又問:”可是後來你為什麽又去坐貨梯?”


    ”客梯停了啊,我本想爬樓上去的,爬了一樓後,我一想有17層呢,不得累死?就坐貨梯上去了。”


    ps: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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