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大打開了院門,劉大蘭扯著她走進了院子裏麵,院子裏麵是厚厚的積雪,看著能沒過人的膝蓋,隻有被人踩出來的幾條小窄路,一看就知道房子的主人從來不收拾院子,傻子心想,住在這裏的人應該很懶吧。


    一進院門,左手邊是一棟破舊的矮房子,感覺七級大風就能把這座房子摧毀,正前方是一個高出一點的老舊正房,既不是磚房也不是瓦房,但是看起來這個房子的房齡應該很高了,不知道是住了多少年的舊房子了才有現在這番模樣,和正房並排挨著有一個小矮房,看著簡陋程度應該是放雜物的。


    正房從外觀上看不很大,房門不在房子的中間,靠右側,離右邊的牆隻有兩尺遠,劉大蘭沒給傻子多看幾眼的機會,直接把她推進了屋子裏麵。


    傻子在現代是一個出色的建築設計師,她有很多的成名作品,她還很少見到這樣的格局,進屋就是一個廚房,外麵的房門正對著裏麵的一扇門,傻子目測了一下,兩個門是正對著著,連一公分都沒有錯開,廚房的地麵都是土地,看擺設有點冷鍋冷灶的意思,感覺是不怎麽起火做飯。


    她感覺不到屋子裏麵的冷熱,但是明顯能比外麵好很多,怎麽說這房子再破,也能防風呀。


    劉大蘭根本不看傻子,拽開房門正對著的這扇門就把傻子給推了進去,傻子心裏一慌,不知道裏麵等著她的是什麽,她渾身都凍僵硬了,腿很不受使地跌在了地麵上,就在她驚魂未定的時候,門就被從外麵關上了,她能聽見劉大蘭用東西在門外把門給頂上了,她條件反射一樣地轉身往外跑,她一推門,房門已經被頂的死死的了,她根本推不動。


    傻子知道自己已經跑不出去了,就隻好貼著門站在原地觀察屋子裏麵的情況,還好裏麵沒有人,左手邊是一個方桌子,這個房間和廚房一牆之隔,這個桌子就是貼著這麵牆放著的,桌子旁邊隻有一個木凳子,桌子和凳子的老舊程度是大家無法想象的,顏色都發灰發黑,是最普通的楊木做的,估計用了不下三十年,桌子上麵除了一個水壺和一個喝水的杯子就什麽都沒有了。


    貼著最左邊的那麵牆擺了一張木床,最簡易的那種,傻子目測了一下一米寬,可以確定這裏隻生活了一個人,屋子裏麵還有一個破櫃子,還是櫃門關不嚴的那種破櫃子,靠在右邊的牆上的最裏邊,櫃子的側麵緊貼著傻子正前方的那麵牆,說白了,櫃子就是擺在了角落裏,櫃門朝著床的方向。


    正前方的這麵牆有一扇窗戶,假如這是一個正房的話,這窗戶應該是朝北的,廚房在南,臥房在北,不是很好的戶型。


    她把耳朵貼在了門上,聽聽外麵的聲音,她知道程老大和劉大蘭就在廚房裏麵,一路上他們兩個說話從來不背著傻子,傻子想應該身體的原主先天是個傻子,是傻透了那種,平時應該什麽都聽不懂,因為她沒有一點傻子的記憶。


    傻子一聽兩個人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那幾句,就是程風迴來該怎麽說他和傻子成親的事情。


    她腳步輕輕地走到對麵的窗戶跟前,窗戶不是很大,不足兩平方米的大小,她試著想打開窗子看看能不能找機會逃走,推了幾下之後發現窗戶是溺死的,拽不開,應該是為了過冬特意把窗戶給封上的。


    就是窗子打開了,這大雪天,她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裏去,她這身破爛不堪的衣服,估計出去半天就會凍死在外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麽,等的時間越久她的心理越荒,她的處境就好比一個城市女孩被買到了偏遠的落後山村,躲沒處躲,藏沒處藏,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季節裏想要自救是很難的,她不知道該找誰幫忙自救。


    一樁婚事都被五兩銀子給包辦了,這種交易在傻子的眼裏是非法的,但是又說明了這裏的落後和黑暗。


    程風是程老大的弟弟,程老大看著就得有四十多了,傻子想,程風的歲數估計也不能小了,她在屋子裏麵坐不敢坐,站不敢站,走動就更不敢了,她怕自己弄出點聲音把那個劉大蘭給招進來,於是她選擇了坐在凳子上。


    等的無非是程風迴來,看看程風想怎麽解決她這個傻子,退迴去的可能性最大,因為程風有一個好了好些年的姑娘名叫娟子。


    一個人要是因為一個正常的姑娘放棄一個傻子能理解他,要是因為一個傻子放棄自己喜歡的姑娘,那是有悖常理。


    再說一個正常人,就是寧可打一輩子的光棍也不會娶一個傻子的。


    時間過得越久,傻子感覺屋子裏麵的溫度越低,她現在已經渾身打起哆嗦來了,這一定是在外麵凍了很久,已經凍的透心涼了,她想傻子身體的原主應該就是凍死在豬圈裏的。


    她學著成老大的樣子把手交叉伸進袖子裏麵取暖,但是她自己身上的這件破棉衣太小了,手腕腳腕都露在外麵,袖口很細,她的手上因為都是凍瘡所以看起來很大,很難伸進那細細的袖口。


    她因為緊張一直在打量周圍的環境,還沒來得急看自己,當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袖子,才發現,手上的凍瘡很嚴重,手心手背,手指手指丫都是黑的,找不到一丁點幹淨的地方,袖子已經黑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和圖案了,上麵還粘著很多髒兮兮的東西。


    再看看自己棉襖的前大襟,也是一樣的黑,要是用什麽東西刮一下,估計能刮下來一斤髒東西。


    棉褲也是一樣的小,一樣的髒,很多地方都刮出了口子,裏麵的棉花都翻了出來。


    她心想,這也太慘了點了吧。


    她伸出自己凍僵的手,在自己的頭上摸了摸,都是豬圈裏麵的幹草葉子,頭發都粘在一起,打著結,聚著蛋,她用手通了幾下,根本沒有通開,於是她就停下了這個做了也不起作用的動作,她猜想,身體的原主起碼兩年沒理過頭發了。


    她伸出髒兮兮的手,輕輕地觸摸了一把自己臉,臉上都結痂了,應該是和手上一樣的凍瘡,雖然沒有鏡子,照不見這張臉,但是她也能知道,這臉應該和手一樣的髒。


    她個子很小,人也很瘦,就是一把瘦骨頭,她也不知道身體的原主是幾歲,很多事情她不敢多想,她最該想的是一會她應該怎麽逃跑保住自己的這條性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沒有聲音的廚房,突然又再次響起了聲音。


    “你們怎麽來了。”,這個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聽不出年齡。


    這時劉大蘭笑著說:“我和你哥哥今天過來找你有事要說。”


    “什麽事?很重要嗎?怎麽不等我一會過去吃飯的時候再說?”,現在傻子可以肯定了,程風迴來了,說話的這個男人就是程風。


    還沒等劉大蘭和成老大開口說話,這個人就又開口了:“進屋吧,這門是怎麽迴事,頂著做什麽?”,然後就聽見棍棒倒地的聲音,隨後門嘎吱一聲被拉開了,傻子心裏一緊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傻子是背對著桌子,臉朝著窗子坐著的,她猛地把臉轉向右側,看進來的是什麽人,她不停地仰視仰視再仰視,進來的人身高得有一米九,這應該不是程風吧,他哥哥陳老大的身高頂多一米七,這能是兄弟嗎?


    看著這線條明顯的下巴更是讓傻子膽寒,這樣的下巴和半截的側臉一看就是個狠人,不好惹,惹不起的那種,和窩窩囊囊的成老大也不像呀。


    程風側身朝著桌子,愣在了當場,他的本意是想拿杯子喝點水,但是沒想到在自己的家裏看見了李家的傻子。


    他轉身看著身後大哥和劉大蘭:“她怎麽在我家?”


    他大哥和大嫂還沒有進來屋呢,她大嫂用手懟了一下悶頭不語的程老大說:“當家的,你和風子說說怎麽迴事。”


    程風的身高有點高,站在這樣矮小的屋子裏麵,把原本就不大的屋子顯得就更小了,他走到床邊,把沒疊的被子往裏推了一把,就直接坐在了床鋪上。


    他看著自己悶不作聲的哥哥就知道是有什麽事情,他把頭上的狗皮帽子一摘,扔到了床上,身上看著很沉的大衣也沒有脫,然後等著自己的哥哥和嫂子說話。


    程老大對著身邊的劉大蘭說:“你把事情和風子說一下吧。”


    劉大蘭苦著的臉擠出了一些笑臉說:“風子呀,你這年齡也不小了,我和你哥哥想,你的親事也不能再放了,所以我看傻子不錯,就......就......”


    劉大蘭看了好幾眼程老大,用胳膊肘杵他,他也不吱聲,她隻好心一橫說:“我和你哥看傻子不錯,就把李家傻子說迴來給你當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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