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嫿發現集裝箱漏水的時候,地上已經濕了一片。


    她顧不上休息,手忙腳亂跑過去,隨手拿起地上的塑料袋堵住了洞眼。


    終於勉強止住了湧進來的海水。


    喬嫿這才鬆了口氣。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海水會淹進來的。


    喬嫿又試著去開門,現在他們離陸地不遠,隻要能逃出集裝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的好。


    隻是喬嫿用盡了力氣,都沒能把門打開,反而一雙手弄得通紅。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她用來堵小洞的塑料袋被衝開,海水再一次湧了進來。


    眼見顧晉陽還在地上,喬嫿眼明手快跑過去把他抱了起來。


    這期間地麵堆積了一層一厘米高的海水。


    喬嫿發現了剛才男人丟的臉盆,她撿了起來,把懷裏的顧晉陽放了進去,這才不至於讓孩子被淋濕。


    “陽陽,你乖乖在這裏別亂動,媽媽很快迴來,知道了嗎?”


    顧晉陽睜著無辜純潔的大眼睛望著喬嫿。


    喬嫿摸了摸顧晉陽的小臉,安頓好他之後,又重新去堵那個小洞。


    然而這迴失敗了,喬嫿剛堵上很快就被一股巨大力道的海水衝開,反而被濺了一臉的水,渾身都濕透了,水珠順著喬嫿的頭發不斷往下滴落。


    海水滲進來的速度更快了,眨眼間就到了喬嫿的腳踝。


    喬嫿咬了咬牙,索性脫下自己的外套堵住洞眼,這下湧進來的海水終於停住了。


    喬嫿懸著的心總算落迴原地,她稍作休息,轉頭去撿漂浮在水麵上能用的東西。


    顧聞澤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過來,她必須要等到救援來的時候。


    這個集裝箱之前似乎是運送貨物的,堆積了很多過期的物品,她找了半天,也隻找到一個過期麵包和一瓶礦泉水。


    做完這一切,喬嫿累得渾身是汗,她坐到箱子上,抱著顧晉陽望著麵前的集裝箱門口發呆。


    也不知道顧聞澤什麽時候能過來。


    喬嫿忽然有些後悔今天顧聞澤出門時自己沒給他好臉色,誰讓顧聞澤一大早就來親她的臉,把她做的好夢都打擾了。


    早知道會被綁架,還不如讓顧聞澤親一下算了。


    反正也不會掉肉。


    喬嫿心想,要是顧聞澤今天能救她出去,別說親一下,就是親十下也行。


    喬嫿忍不住抱緊了懷裏的顧晉陽,自言自語喃喃道:“你爸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顧晉陽咬著大拇指,一臉茫然望著喬嫿。


    也許是經曆了綁架,加上剛才累得不行,喬嫿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發現海水竟然滲到了大腿的位置,用來堵洞眼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衝開了,漂浮在水麵上。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頓時清醒了。


    喬嫿趕緊收起腿,抱著孩子爬上了貨架上,望著腳下的海水,她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這時孩子忽然哭了起來,喬嫿顧不上再胡思亂想,連忙抱起顧晉陽,輕拍他的後背,“怎麽了?”


    顧晉陽哇哇大哭,在喬嫿身上扭個不停。


    喬嫿猜到顧晉陽餓了,把剛才撿來的麵包浸濕了礦泉水喂到顧晉陽嘴裏。


    她也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能不能吃這種東西,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晉陽看起來真的是餓了,一連吃了半個麵包才終於停止了哭鬧。


    看著剩下的半截麵包,喬嫿猶豫片刻,還是收了起來。


    隨著海水越湧越多,喬嫿感覺到集裝箱在逐漸往下沉,無數雜物漂浮在水麵上,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喬嫿隻能暗暗祈禱,顧聞澤快點過來。


    也許是先前被男人潑的那盆冷水,加上隻穿著單薄的衣服,喬嫿感覺身上有些發冷,她不自覺蜷縮在角落裏,緊緊抱著顧晉陽取暖。


    然而不僅沒有好轉的跡象,腦袋反而越來越沉,就像掉進了冰火兩重天的世界裏,幾乎要被折磨瘋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海水已經淹沒了半個貨架,喬嫿的身體不可避免泡在水裏。


    她強忍著冷意把顧晉陽連著臉盆放到貨架的最上麵一層,盡量不讓他被海水弄濕。


    水位一點點上升,不多時就來到喬嫿腰部。


    貨架上已經沒有位置再讓喬嫿上去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海水淹沒她的腰,再到胸口、脖子,然後是下巴。


    喬嫿逐漸感覺喘不上氣,仿佛快要窒息了。


    眼見海水即將到達顧晉陽那裏,喬嫿用盡力氣把他托舉起來,不讓他被海水淹沒。


    那瞬間喬嫿感覺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雙手顫抖得厲害,她死死咬住嘴唇,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不多時,海水淹沒口鼻,喬嫿眼睛一片刺痛,什麽都看不清楚。


    唿吸被掠奪,仿佛有一塊無形的油布覆蓋到她臉上,越來越重的窒息感令她意識模糊起來。


    就在喬嫿快要昏迷的前一秒,她聽見外麵傳來直升飛機的聲音。


    恍惚間,集裝箱的門轟然打開,逼人的海水迅速褪出,喬嫿感覺那股被捂住口鼻的感覺消失了,她脫力般倒在地上,大口嗆咳起來,整張臉都嗆紅了。


    下一秒,顧聞澤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喬嫿!”


    看著眼前一幕,顧聞澤睜大雙眼,他飛快衝了過來,把喬嫿抱在懷裏。


    喬嫿吃力地抬起頭,看著視野裏顧聞澤模糊的臉,她聲音裏不自覺多了幾分委屈的哽咽,“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啊?”


    顧聞澤撫摸著喬嫿蒼白冰冷的臉,心仿佛絞成了一團,聲音有些沙啞,“對不起,我來晚了。”


    喬嫿身體因為冷控製不住發抖,雙手死死抓著顧聞澤的衣角。


    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明明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說不定就能趁機退出任務了,可是她不僅不覺得解脫,反而心裏有種酸澀的感覺。


    不知道是因為顧聞澤,還是因為顧晉陽。


    她要是真的死了,顧聞澤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喬嫿喘了喘氣,推了推顧聞澤的胸膛,艱難地說:“你,你快點去看看孩子,我沒事。”


    顧聞澤緊緊抱著她不肯鬆手,視線一刻都不願意移開,“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喬嫿張了張嘴,她想說什麽,眼前卻忽然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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