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快步走來,一把將我從這惡心的血水之中給淋了出來,擔心地看著我:明娃子你沒得事兒吧?沒問題吧?師傅還以為唉,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其他先別說了。


    我看著師傅慈祥的麵容,再想到剛才經曆的種種危險和薑玄這妖人的邪術,以及死去的那些警員和普通百姓,不由得就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兒要掉下來了。


    師傅和那過陰人倆一人抓住我一邊胳膊使勁兒一拉,就把我從這惡心的血水棺材裏麵給提了出來,站在地麵上。


    明娃子,你,很好。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也救了整個村子。我能感覺到,薑玄這叛徒是真的徹底死了。師傅看著我說到,可是我感覺他眼睛裏麵似乎並沒有顯得多麽的高興,反而是有一絲絲擔憂。這擔憂是針對我的。


    旁邊的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薑老頭,大難不死,你先和你徒弟單獨聊聊吧。我們去把那五個道士弄醒,剛才他們使用道家陣法,魂魄消耗嚴重,估計情況也不容樂觀。唉,這世上,怎麽總有人憑借自己掌握的力量為非作歹


    歎息聲中,老和尚跟那過陰人還有白胡子鬼差,朝著依然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靜止不動的秦一人他們五個走了過去。我心中有些擔心秦宇,但也覺得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而且我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他們三個好像是故意離開,留給我和師傅一些單獨說話的時間。


    明娃子,薑玄是咋個死的?你跟我說說。


    等到其他人都走開到秦一人他們那位置去了之後,師傅看著我的眼睛說到。我是師傅養大的,這條命都是他的,這些秘密別人我不說但不會瞞著師傅。於是就把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從被薑玄用血煞猛鬼的臍帶拉進棺材的血水裏麵,然後又被那血色小人兒奪舍,然後又到了我的靈魂裏麵遇到的一係列事情


    而就在我們講述這些的時候,天空之中那紅黑色交雜的半透明光罩和那巨大的骷髏頭都在慢慢地消散。我甚至越過師傅的身影,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奪命黃葛樹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一切都結束了,就是因為薑玄死去了


    師傅聽完之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把他厚實的長滿了老繭的手放在了我的頭頂上麵,非常嚴肅地對我說道:明娃子,你答應我。關於薑玄究竟怎麽死的這件事兒,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我以後再問你,你也絕對不能說!假如別人問,你就說薑玄想要奪舍你,然後莫名其妙就死了你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明白了麽?


    師傅的語氣和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沉重,而且不但如此,我還看到他眼中那種擔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師傅會有這樣的要求,但我也覺察到這似乎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於是我堅決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師傅,從現在開始,這將成為永遠的秘密。我再也不會說關於這件事兒的一個字了。


    不錯,明娃子懂事啊。來,把你的上衣解開,胸口露出來。


    心中很奇怪師傅這麽著急地要幹什麽,但我還是照做了。剛露出我瘦弱的胸膛,師傅便飛快出手,我居然看到一陣金光閃爍。師傅手裏的,赫然是一張金色的紙錢!


    是傳說之中隻能燒給漫天神佛的金紙!


    這金色紙錢刷的一下被師傅貼在了我的胸膛上,然後師傅迅速用自己的鮮血花了一個古怪的符號,最後一掌擊打過來。我莫名身軀一震,這金色紙錢居然慢慢地變得透明起來,變成了一個虛影,好像是鑽進了我的身體裏麵去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師傅顯得非常疲憊,好像突然一下子老了十多歲一樣,頭發居然白了不少。看到師傅這蒼老的模樣我鼻子一酸,差點兒掉了眼淚。


    師傅,這個是什麽啊?


    唿唿,這張金色紙錢,從我收養你開始我就在製作了,它是我這輩子冥紙手藝的最高峰。有了這東西,就算是武當、青城、嶗山、茅山這些鼎盛門派的掌教都不能強行窺探你的記憶了。而且,還有封住你靈魂裏麵那口棺材的作用我曉得你很好奇,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師傅瞞你,你現在還不太適合知道。或許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雖然我並不希望你會知道


    師傅急促地說了很多話,我都聽進去了。隻是點頭,表示隻要是師傅說的,我都照做。


    明娃子,師傅就是太寵愛你了,所以讓你雖然心思聰敏不至於被人欺淩,但終究太善良,說不定有一天會讓你吃到苦頭啊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師傅現在很奇怪,說的這些話,就好像是在跟我告別一樣。讓我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緊張。下意識地雙手就抓緊了師傅的衣袖:師傅!你,你突然說這些是啥子意思嘛?你


    沒得事兒,明娃子你別亂想。好了,我們過去看看秦老弟他們情況如何了。他們這次可是出了大力氣了,而且又是國家高級領導,希望不會出意外吧。說完之後,師傅就帶著我朝秦一人他們走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所有的妖人都已經伏誅,老和尚他們很快就弄醒了秦一人。隻不過由於剛才那陰陽五行陣幻化出來的人形虛影消散了不少,所以除了秦一人和秦宇至少比較虛弱無大礙之外,剩下的三個道士是一死兩重傷。讓人心中既是感傷又是對他們很肅然起敬。


    我們是怎麽贏的?秦一人被師傅攙扶著,非常虛弱地問。


    我這邊是扶著秦宇,在跟這個雖然很囂張很自負但實際上心地還不錯的少年說話,也就沒太注意師傅和秦一人在進行怎樣的對話了。


    秦宇整個人都好像一灘軟泥一樣,根本站不起來了。還好我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力氣還不算小,否則的話根本就扶不住他了。他的一身精致的藍色道袍現在七零八落的,那種仙風道骨少年道長的氣質早沒有了,反而像是武俠裏麵丐幫的長老了。


    我說喂,現在還有力氣炫耀不?你看最後你不行了,還是我扶你迴派出所的吧?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秦宇的腦袋軟軟地靠著我的肩膀上麵,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剛準備閉上眼睛。突然,他的雙眼猛然瞪圓了,眼神之中閃過了極其驚駭的表情,然後用一種古怪的讓我渾身發毛的眼神盯著我。


    你,你看我幹嘛?神經病啊。我被他這表情的突然變化嚇了一跳,很是不滿地小聲埋怨了他一句。


    秦宇這時候突然掙紮了一下,努力地轉過頭去看了看秦一人和我師傅的方向,好像是在看他有沒有注意我們這兒。莫名地給我一種似乎他想要躲著秦一人做什麽壞事兒的感覺。


    我感覺到他唿吸突然變得急促,身體也開始微微抖動起來,而且幅度還越來越大。我說你小子別亂動啊,你這樣搞我不太方便扶你走路啊。


    秦宇的眼睛裏麵閃過了一絲掙紮的神色,好像是突然就有什麽事情讓他很是猶豫拿不定主意一樣。他莫名其妙地開口輕聲說話,聲音小得好像蚊子叫一樣,我這樣緊緊扶著他都差點兒聽不清楚。


    他說:薑明,你覺得你自己是,是一個,好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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