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卡埃爾迪夫的「指令」,全身赤裸的晏子殊坐在卡埃爾迪夫腿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夜風吹在背上有點冷,不過還不至於感冒,他強壓下胸中快要爆炸的羞恥感,很不自在地看著卡埃爾迪夫,「行了嗎?」


    「吻我。」


    「你開玩笑?」


    「不是玩笑,」卡埃爾迪夫悠然自得地抬起頭,笑盈盈的,「把頭低下來,我不是教過你嗎?」


    「閉嘴。」晏子殊忿忿地瞪著他,手指硬邦邦地抓著卡埃爾迪夫的肩膀。


    吻……他從來沒想過主動去吻卡埃爾迪夫,更何況他現在什麽都沒穿,濕答答地坐在卡埃爾迪夫的大腿上,好像變態……


    「快點啊,你想耗到天亮嗎?」


    「煩死了!」晏子殊不客氣地吼迴去,麵紅耳赤,緩緩地低下頭,湊近那淺笑的雙唇,卡埃爾迪夫體貼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睫毛還真密……


    晏子殊有點分神,也有點慌張,動作笨拙、但還算優雅的,貼住卡埃爾迪夫的嘴唇。心跳聲震耳欲聾地響著,別的什麽都聽不見,卡埃爾迪夫的嘴唇柔軟得就像是花瓣,溫潤而光滑,但和女性的柔美又截然不同。


    那是男人的氣息,一種墊伏著危險的氣息,晏子殊感到自己的嘴唇在發抖,他僵硬地摩拿著卡埃爾迪夫的唇瓣,重迭了一、兩次之後,豁出去似的伸出舌頭,探進那濕潤的口腔,微微地碰觸著一動不動的舌尖。


    舌葉互相摩擦著,竄起細小的火花,唾液交纏的聲音是那麽淫靡煽情,晏子殊的臉紅得像剛才的夕陽,連眼瞼都是誘人的徘紅色,他悄悄地吐息,聽到卡埃爾迪夫的呻吟,下腹竟猛地一緊,有了些反應。


    晏子殊很尷尬,脊背僵直,他並不想對還穿著衣服的卡埃爾迪夫起一些難以啟齒的變化,但是卡埃爾迪夫似乎毫不介意,迴吻著晏子殊的嘴唇。


    輕咬,交迭,又分開,頻繁的親吻像戀人之間樂此不彼的嬉戲,當晏子殊的手臂放鬆下來,忘情地抱住他的脖子的時候,卡埃爾迪夫送上了一個——激烈到缺氧的吻!


    「唔嗯……」赤裸的胸膛急促地起伏,水珠已經幹涸,晏子殊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很熱,卡埃爾迪夫一手托著他的背,似乎不想再玩「指令」遊戲,襲擊著晏子殊的耳朵,濕潤的舌頭舔著柔軟的耳垂,含進嘴裏……


    從遠處傳來風聲,翻飛的窗簾啪啦啪啦地搖撼著牆壁,意識仍然很模糊,仿佛倘佯在水裏,虛幻的水波輕柔地擴大,與恬靜的黑暗融在一起。


    左手習慣性地握住塞在枕頭下的警槍,可抓空了,驚訝的同時,手指被握住了,有人在溫柔地吻他。


    晏子殊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到那深深凝視著他的淡紫色的眼眸,那瞳仁宛如清澈的水晶,讓人著迷。


    「抱歉,吵到你了。」卡埃爾迪夫小聲說,摩掌著他赤裸的肩膀,「你睡吧,我出去看一下。」


    「嗯……?」


    晏子殊的意識還有點遲鈍,想起來自己是在沙漠裏,疾劇的旋風似乎就在附近撕扯咆哮著。晏子殊聽清楚了,那是休伊直升機的旋翼發出來的巨大暴音。


    「梅西利爾來了?」晏子殊緩慢地撐坐起身體,從腰部直達脊柱的酸疼讓他呻吟了一下。昨晚……高潮後的顫抖很久都無法平息,一次又一次,他比平時更沉浸在卡埃爾迪夫製造的極致歡愉裏。


    縱欲的結果就是渾身無力,全身還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是。」卡埃爾迪夫答道,自責地看著他疲憊的臉龐,「你沒事吧?看起來很累。」


    「沒事,有點困而已。」晏子殊喃喃地答道,抬頭看著外邊的天色,漆黑的夜空像巨大的帷幕,隻有天際隱隱透著一些幽藍的星光,還很早,大概是淩晨四、五點鍾。


    直升機在別墅正門口的空地慢慢地停下了,鋼鐵旋翼的噪音被沙漠的幽靜替代,卡埃爾迪夫動作輕盈地下床,披上一件深藍色的真絲睡袍。


    天還沒有亮,梅西利爾就心急火燎地趕來,一定是古墓挖掘有了重大進展,晏子殊想,卡埃爾迪夫會離開吧。


    輕輕地歎氣,心裏有些失落,可自己也是說走就走,收到電報就立刻收拾行李,相當無情,他沒有立場抱怨卡埃爾迪夫。


    晏子殊倚靠在雕花鐵柱床的床頭,看著卡埃爾迪夫走出臥室,下樓。他用力揉了揉眉心,躺進暖洋洋的,卻有些空虛的被窩裏,連頭都密實地蓋住。


    隻過了五分鍾,卡埃爾迪夫就迴來了,緞麵拖鞋幾近無聲地踩過花紋斑斕的地毯,打開了古董壁櫥,鐵藝衣架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晏子殊一動不動。


    被褥突然被掀開了一角,晏子殊的眼睛睜得老大,卡埃爾迪夫竟然還穿著睡袍?手裏還不合時宜地端著一杯熱茶?


    「你……」晏子殊訥訥地問,「你怎麽還穿著睡衣?」


    「什麽?」卡埃爾迪夫似乎不明白,隻是把香氣陣陣的熱茶遞給他,「喝點花茶再睡,裏麵有菩提子、熏衣草和茉莉,對消除肌肉疲勞很好。」


    「梅西利爾走了嗎?」晏子殊接過玫瑰瓷茶杯,還難以置信的樣子。


    「是啊。」卡埃爾迪夫躺進床裏,手臂擱在晏子殊背後。


    「你不走?」晏子殊聽到了直升機啟動的聲音,怔怔地問:「他連夜趕過來,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是陵墓的事。」卡埃爾迪夫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們已經鑽開了巨石,不過遇到點麻煩,岩石下方是一個密室,沒有入口,等天亮了我再過去。」


    晏子殊不說話,低下頭喝茶。卡埃爾迪夫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你想我現在就走嗎?」


    「不是。」玫瑰花型的茶杯磕上托盤,差點灑出來,晏子殊囁嚅著,「我隻是覺得……你不用在意我,如果你很忙的話……」


    茶杯被拿走了,卡埃爾迪夫靠近晏子殊,不容分說地將他壓在自己身下,覆上唇瓣,溫柔到讓人直不起腰來的吻,晏子殊無力抵抗。


    「要說忙,確實很忙……」


    淫褻地低語,卡埃爾迪夫的手指不安分地往下遊弋,滑進雙腿之間,「反正已經醒了,子殊,為了紀念你親口說愛我,我們……」


    「睡覺!笨蛋!」抽起旁邊的枕頭狠狠砸在卡埃爾迪夫的臉上,晏子殊麵紅耳赤地轉過身體,緊緊裹住被子。


    「晚安。」卡埃爾迪夫輕笑著說,在他發梢上印下一吻,熄滅了台燈。


    許久之後,晏子殊緩緩睜開眼睛……總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悉心照顧,卡埃爾迪夫很溫柔,晏子殊害怕自己因此而變得軟弱無能,但是……他又依戀這種溫柔。


    晏子殊至今才發現,他有多麽依賴卡埃爾迪夫,明明習慣獨來獨往,為什麽還會深陷進去?還覺得幸福?


    晏子殊在心底喟歎,悄悄地反握住了卡埃爾迪夫的手。


    一覺睡到上午十點,吃了午飯,再搭直升機迴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天氣漸漸變了,沙漠上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天昏地暗,整個營地籠罩在巨大的沙塵暴裏,連幾碼前的物體都看不見,令人窒息!


    沙塵暴讓人產生錯覺,自己不是在地球上,而是在某一顆酷熱的、毫無生命跡象的外星球上。


    在大自然的力量前,人類顯得那樣渺小……


    晏子殊收迴眺望的視線,他正站在防風帳篷的丙烯酸窗戶邊上,卡埃爾迪夫正和幾名學者說話。


    他們的麵前是三張不鏽鋼工作台,一張狹長的指揮通訊台,這些台子上高高堆棧著古董書籍,中間是放大的照片、量尺、投影儀、激光打印機、顯微鏡、細毛刷、pe材質的畫筒,還有許多考古用的器材,晏子殊走過去,看著他們苦苦研究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堵青銅雕刻的牆壁,牆上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圓形包含著一個比它小一些的圓形,這兩個圓圈之間均勻排列著十二個小圓,看上去像是一個插著蠟燭的生日蛋糕,而「蛋糕」的正中是一個神秘的倒三角形。


    牆壁上雕刻著極細的鋸齒狀花紋,十二個小圓上則雕刻著奇怪的符號,它既不是阿拉伯文,也不是象形文字,晏子殊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完全由直線構成的文字。連卡埃爾迪夫都有些疑惑,雷達迴聲探測器顯示,這麵青銅牆壁其實是一扇門,它是整個地下陵墓的支撐點。


    如果找不到門上的鑰匙孔,用特殊的「鑰匙」將門打開的話,這千年的古墓會像撲克牌搭建的城堡一樣向下坍塌,最下層的石棺也會被砸成碎片!


    卡埃爾迪夫有「鑰匙」,那是一枚鑲嵌著黑曜石的金戒指。


    這四方的、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黑曜石有兩千多年的曆史,它最初是在中美洲著名的古城特奧蒂瓦坎被人發現的,它被嵌在古祭司的黃金權柄上,對墨西哥人來說,黑曜石具有特殊的神性,能向天神祈禱和占卜。


    這塊黑曜石先後到了無數君主、貴族、珠寶商手中,後來被俄國黑手黨掠奪,他們視它為教父的象征,鑲嵌在戒指上。


    隻有莫斯科地區的教父才能擁有這枚戒指,卡埃爾迪夫之所以會找上莫拿·沙夏,不是為了那一億美元的軍火,而是這枚戒指。


    晏子殊知道這件事,一個國王不會拱手送出王冠,莫拿·沙夏也不會讓出黑曜石戒指,卡埃爾迪夫和他做了交易,就是遠古人的基因。但是當他發現莫拿·沙夏竟然在製造生物武器的時候,毅然除掉了他。


    他隻想要戒指,可是卻成了教父。


    晏子殊對此不知道該說什麽,卡埃爾迪夫的勢力在擴張,這是他不想看到的,可是——讓其它黑手黨組織掌握住莫拿·沙夏所研究的生物病毒技術,會讓更多人生靈塗炭,相比較之下,卡埃爾迪夫是最安全的人選。


    他是絕對不會利用生物病毒大開殺戒的,實際上,卡埃爾迪夫成為教父以後,已經終止了那種殘忍的病毒戰研究。


    這讓晏子殊大鬆了一口氣。


    風暴漸漸開始有了平息的跡象,帳篷不再發出可怕的「譫諺」的響聲,晏子殊在附近的一把折迭椅子上坐下,靜靜地看著,不打擾卡埃爾迪夫。


    「閣下,這是不是邁錫尼人的線形文字呢?」一名穿著綠色工作服的學者,詢問卡埃爾迪夫。他的手邊攤開著一本很大的線形手稿圖,這是歐洲大陸上可辨認的最古老的書寫形式,存在於四千年前。


    卡埃爾迪夫沉思著,沒有說話。


    「線形文字有三種符號,表音、表意,還有計數。」一名戴眼鏡的教授,指出他的錯誤,「這些文字顯然沒有。」


    「也許是簡體,」學者咕噥著,一一比對著已經被破譯的線形文字,「線形文字是象形文字的簡化,這種文字說不定也經過變化。」


    「怎麽變?去掉標點符號?」一名數學家不屑地插嘴,「這些是數字,我可以算出來,大圓和小圓的比例,正好是黃金分割。」


    「如果這是一道數學題,那就需要一個公式,很複雜的公式。」另一人挫敗地對著筆記型計算機,說道:「它包含著幾何、代數、分析,用一台電腦是算不出來的。」


    「而且還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得看我們的運氣好不好。」一名大學教授小聲地嘀咕。卡埃爾迪夫一直沒有說話,專注地看著照片,他在意的不是十二個小圓上的文字,而是倒置的三角,倒置意味著另一種世界——冥界,也象征著鏡像。


    卡埃爾迪夫突然將照片一百八十度翻轉,使它成為正三角,他看著十二個小圓,在腦海中使它們也順時針翻轉,一下子出現了十二個全新的符號,猶如茅塞頓開,卡埃爾迪夫微笑了。


    這些符號他非常熟悉,雖然它經過了變化,和現在的不同,但是它們的象征意義是不變的。


    「是星座。」卡埃爾迪夫輕輕地說道,「去往地府的冥河,就是銀河。」


    晏子殊吃了一驚,銀河?在古墓裏?


    帳篷內一片寂靜,學者們看上去也十分驚愕,他們壓根就沒考慮過天文學。


    「這三點是夏季大三角,天琴座,天鵝座,天鷹座,把它們最亮的一顆星連接起來就形成了大三角,它就像是地標,貫穿了銀河。」


    卡埃爾迪夫拿起一支電子觸控筆,在與計算機、投影儀相連接的液晶繪圖板上,畫下大三角的符號,「也就是說,旁邊是圍繞著大三角的十二個星座,隻是現在它們的位置被打亂了。」


    卡埃爾迪夫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畫出十二個星座符號,這讓晏子殊驚訝不已,他隻能認出最常見的幾個符號,比如大熊星座,獵戶座。


    重新排列之後,星座圖完整了,可這隻是第一步,卡埃爾迪夫用紅色線條,把它們最亮的一顆星連接起來,十二條直線、斜線,通過了一個交叉點,其它人都恍然大悟,而晏子殊還不明白。


    通過這個交叉點,什麽都沒看到啊。


    實在忍不住,晏子殊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鑰匙孔。」卡埃爾迪夫迴頭看著他,微笑著,「你隻看到了一麵牆壁,我們該去古墓了。」


    晏子殊聽說古墓的第一層是個密室,等他和卡埃爾迪夫一起,下到一百二十五米深的洞底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密室。


    從屋頂到地麵的每一寸空間,覆蓋滿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壁畫,看起來像是一幅無比巨大的地圖。地圖上用古老的顏料描繪著河流、山川、寺廟、宮殿、城鎮等等,令人眼花撩亂。


    壁畫上也精細地描繪著人物,其中有一支蜿蜓不絕的,去山上神廟祭祀的壯大隊伍,每個人物的臉部細節都不一樣,衣服褶痕也栩栩如生,這是多麽龐大的工程啊!


    漸漸地,晏子殊發現這些人物的服飾有別於古埃及人,雖然都是腰布、罩衫,女性穿著統狀束衣,但前者的剪裁顯然更適合人體曲線,冠飾和項鏈也更加華麗。


    他們膜拜的神廟是階梯式的金字塔結構,周圍有寬闊的街道和用白色、紅色岩石建造的房屋,中問有花園,最外側還有環狀運河。


    一讓晏子殊不能理解的是,在壁畫上方,經常畫著一個方形的符號,它出現在山脈、河流和城市的上空,它不屬於象形文字,倒類似某種飛行器……


    遠古的飛機?


    晏子殊覺得自己一定是弄錯了,說不定它隻是古人的數字符號。


    青銅牆壁上十二條線的交叉點,指向巨幅壁畫上一座不起眼的小神廟,卡埃爾迪夫用刀片刮掉了上麵紅色的顏料,挖出一層兩英寸厚的灰泥填充物,找到了一個四方形的水晶凹槽。


    卡埃爾迪夫拿下手上的戒指,旋轉戒指上天然花紋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嵌進凹槽中,幾乎是與此同時,青銅門上的一個圓形星座符號轉動了,它被緩慢地推了出來,是一個環形的門把。


    晏子殊對一切都感到驚奇,不論是恢宏的壁畫還是這扇古怪的門,他像是走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下子被拋進了時空的洪流!


    卡埃爾迪夫沒有說話,氣氛是凝重而神聖的,他們畢竟是入侵者,褻瀆了墓穴主人的尊嚴。


    靜立了有一分鍾,卡埃爾迪夫示意手下把門打開。


    青銅門十分之沉重,四個粗壯的男人合力拽著環形門把,拖動門後一條鏽跡斑斑的青銅鉸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門拉開,一股潮濕的空氣從底下撲麵而來,像是一個很深的地窖,又寒又濕。


    一條通入地下的階梯,完全湮沒在黑暗裏。


    卡埃爾迪夫的保鏢舉著高強聚光的手電筒探路,這階梯非常古老,用灰黑色的閃長岩鑿造而成。這是一種非常堅硬的石頭,能使這座古墓保持萬年之久。


    晏子殊走在卡埃爾迪夫身後,兩邊是凝聚著水滴的粗糙窯壁,由於潮濕,許多地方都覆蓋著一層白光閃閃的硝石苔,使這裏看上去更像是洞窟。每走五米,石壁上就嵌著一盞青銅燈,碗狀的容器中盛著白色幹涸的燈油,晏子殊用手指捏了一點,似乎是動物的脂肪。


    狹窄又陡峭的石階不斷地往下蜿蜓,似乎沒有終點,男人們開始覺得寒冷,水滴在台階上聚成了小窪,很滑,稍不留神就會滾下去。


    在石階變得更加傾斜的拐角,卡埃爾迪夫伸出手,扶了晏子殊一下。


    「我們快到了。」卡埃爾迪夫輕聲說,在這靜謐幽深的古墓裏,一點點聲音都能發出很大的迴響。


    「你怎麽知道?」晏子殊壓低聲音反問。


    「迴聲變輕了。」卡埃爾迪夫答道,握住晏子殊的手。


    黑暗中,也許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相互交握的手,可晏子殊的臉頰一下子紅了,他還是不習慣在外人麵前做出親昵的動作,輕輕抽迴了手。


    卡埃爾迪夫沒有生氣,對他微微一笑。


    心髒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著,都快要蹦出來了,晏子殊不敢抬頭,卡埃爾迪夫難道不知道,這種行為叫做調情嗎?


    繞過第三個拐角後,他們麵前出現了一扇直達洞頂的烏黑油亮的鐵黎木門,鐵黎木就像岩石一樣牢固,在潮濕的地下也不會腐爛變形,鐵梨木門上橫著沉重的青銅門閂,門閂上雕刻著晏子殊依然看不懂的文字。


    卡埃爾迪夫說這是一個酋長的墓室,可晏子殊滿腹疑問,這些文字、雕刻、壁畫,和阿拉伯酋長沒什麽關係,它顯然屬於另一種文明。


    在晏子殊思忖的時候,鐵黎木門上的門閂被人一點點地抬高了,最後完全離開了巨大的木門。六個男人齊心協力把它扛到了一邊,餘下的十幾個人喊著口號,合力推開了一噸多重的鐵黎木門。


    「匡!」沉重的金屬響聲,大門敞開了,一股厚重幹燥的泥土氣息湧入鼻腔。


    透過手電筒的光線,晏子殊看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墓室,牆壁四周放滿了黃金打造的陪葬品,有人物雕像、麵旦、動物浮雕、座椅、生活用具、書卷,簡直像一座地下金庫。


    在墓室中央,安置著一口金色雲母岩打造的矩形棺材,看起來很沉重,它就像是《聖經》中的約櫃,在光圈下照照生輝,華麗無比。


    卡埃爾迪夫徑直走上前去,站在石棺之前,佇立了足有五分鍾之久,他輕輕觸摸著石棺上雕刻著的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他真正要找的東西,一個在曆史中突然消失的、和他一樣的家族,亞特蘭蒂斯的後裔。


    「黃金沙漠裏居住著睿智的公主,她書寫著神秘的文字,她熟知天文地理,她給駱駝治病,她在黑夜裏行路。」


    這是《古蘭經》中隱藏的詩句,卡埃爾迪夫撒了謊,其實那本《古蘭經》是有特殊涵義的,它指出了遠古文明的特征,即獨創的文字、超前的知識,以及能在黑夜中看清事物的非凡本領。


    卡埃爾迪夫需要她,他一直在尋找這位難以捉摸的公主,這是他的使命和義務,保護家族的秘密,保護亞特蘭蒂斯的遺物,以及——生育家族的後代。


    他必須和同樣擁有亞特蘭蒂斯血統的後裔結婚,這是他的命運,他費盡千辛萬苦尋找這本雕刻在石棺上的族譜,有了族譜,才有希望找到他未來的妻子。


    卡埃爾迪夫不想如實告訴晏子殊,至少現在不可以,但他知道晏子殊對他的研究很好奇,所以他帶晏子殊來這裏,讓他看到這隻是一個墳墓罷了,別的什麽也沒有。


    晏子殊對古代文明是不會感興趣的。


    所以他能一直隱瞞下去,卡埃爾迪夫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在繼承人的問題上,他頂著巨大的壓力。


    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扛著一箱箱儀器開始掃描、記錄、整理工作,墓室一下子變得十分擁擠,迴轉式鼓風機嗡嗡地響著。晏子殊覺得自己會妨礙他們,就想迴到地麵上去。


    「我想先迴帳篷,這裏的空氣太悶了。」晏子殊對卡埃爾迪夫說。


    「我幾分鍾後就上去。」卡埃爾迪夫輕柔地說,目光裏閃爍著幾絲不安定的猶豫。


    「怎麽了?」晏子殊奇怪地問。


    「沒什麽,」卡埃爾迪夫微微一笑,溫柔地揉了一下他的頭發,「你上去吧。」


    晏子殊欲言又止,一個工作人員捧著便攜式計算機,詢問卡埃爾迪夫怎麽翻譯文字,晏子殊輕輕聳了聳肩,獨自一人穿過擁擠的人群,按原路返迴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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