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卉一抬頭，總算遇到了一輛計程車，趕緊攔了下來，報上了她記憶裏那個女高中生跳樓自殺的地方。
一路上偶爾堵車，走走停停到那個地方時，已經是二十分鍾後了。
林卉透過車窗看到了警車，心裏一咯噔，讓司機跟著那警車走，整得司機用異樣的眼神看了林卉好幾眼。
事實證明林卉的猜測是準確的，警車最後來到了某一個小學，那個小學外邊此時已經圍滿了人。
林卉下了車往小學那跑去。
那是一個廢棄的小學，大門原本應該是鎖著的，此時被打開了，外邊拉起了警戒線，攔住了好奇的人群。
學校大門有警察守著，林卉進不去，但意外聽到有人說後牆可以翻進去，林卉便匆匆往他們說的後牆去。
後牆外橫放堆積著幾段石柱，讓人可以踩著爬進後牆。有幾個小孩站在附近，說著什麽。
林卉踩上石柱，很輕鬆地就可以看到矮牆那邊的場景，而這一看就讓她感官受到了衝擊。
她不想用太多話來形容那個場景。
一個女孩臉朝下伏在地麵上，腦袋周圍的地麵都是血…血…
血……
林卉一個晃神，沒踩穩，就從石柱上摔了下來。
然而四肢的疼痛已經不能刺激她，她呆呆摸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那個137開頭的陌生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長這麽大，林卉還是第二次接觸死人。第一次是她弟弟因病去世的時候，但是他弟弟走的時候很平靜。這第二次的視覺衝擊，遠勝第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嗆得肺部生疼，總算讓她缺氧的大腦恢復正常感知。
林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坐車迴家了。
當晚八點左右，林卉如期收到女高中生跳樓自殺的新聞推送。林卉點開詳情查看，地點就是她剛剛去過的地方，那小學的名字，和那個打錯電話的女孩說的也對上了。
來自社交軟體的信息：
［你那個城市好像有人跳樓自殺！］
［……］
［林卉？］
［我不太舒服，先睡了。］
［這麽突然？…好吧，晚安。］
林卉把手機關機，把燈關掉，躺在了床上。
她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再次醒來，她果然又是站在深冬傍晚的街道，寒風扔是爭相灌進她的衣服裏。
手機上的時間，18:23，周日。
果然，又迴來了。
林卉有了許些的慶幸，迅速關掉手上手機的簡訊界麵，然後握緊手機，往她記憶中會遇到計程車的方向跑去。
很快林卉遠遠看到了一輛計程車，激動得她拚命招手。與此同時，手機響了。
“叮鈴鈴！有電話！有電話！”
林卉停下腳步，接通了電話。
林卉：“喂，你好。”
“你好。”
計程車來到了林卉麵前，林卉趕緊坐上去，不容置喙地對另一頭的人說了句：“你等會，先別掛！”
然後把手機拿遠一點：“司機，xx區xx小學！”
“好嘞。”
吩咐完司機後林卉趕緊迴去應付電話那邊的姑娘。
林卉單刀直入：“你現在，想要自殺？”
“……是。”
“為什麽？”問出來後林卉就發覺自己語氣太強硬了，於是盡量放柔了聲音，又多加了句，“可以和我說說嗎？”
對方暫時不說話了，計程車還開在路上，林卉計劃是拖住這個女孩。
“我太糟糕了。”那頭的女孩喃喃出聲，把林卉的注意力從路麵再次被吸引迴對話上。
林卉問：“噢？為什麽這麽說？”
“我太糟糕了，是我太糟糕了。”對方突然大哭了起來，話也說不出來了，就是一個勁地哭。
林卉就一言不發聽著她哭，聽著聽著也慢慢同情起了這個未曾謀麵的女孩。
慢慢地，那邊哭聲停了下來。
“我太痛苦了，但我知道別人根本感受不到我的痛苦。”她說，“隻有我能感受到，所以我很絕望…為什麽人生一定要這樣？”
“人生…本來就不是輕鬆的，有起有落很正常。”林卉迴答。
那邊沉默了一下，說道：“不對…不是客觀…”
“什麽？”
“人生有起落很正常。”女孩似乎在邊哭邊笑，“但這些都是我自找的……”
“我太糟糕了，都是我的不好。”女孩又重複迴一開始的一句話，語氣低迷，“但是，隻要我從這裏跳下去，一切就會都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
“你有家人嗎？”林卉冷不丁打斷問。
女孩被打斷話語，頓了一下，迴答了“有”。
林卉莫名火氣就上來了，冷冰冰詰問：“那你考慮過你家人的感受嗎？什麽一跳下去什麽都沒有了，狗屁不通！你跳下去你倒是解脫了，你家人呢？你倒是想想哪天你父母要是突然也自殺了你什麽感受？再者就你們現在這個年齡段能有什麽大事？！不就是那麽幾件小事還能頂破了天！非要用自殺來解決？！”
“……”
林卉不管不顧罵完後，發現電話那邊又安靜了下來。
“……你懂什麽！！”那頭的女孩情緒激動了起來，似乎本來是想惡狠狠迴斥林卉，但又因哭得太久完全吼不出來，但情緒最激動處反而啞了聲。
她虛弱咳嗽了幾聲後，林卉能聽見她深吸了一口氣的聲音，隨後聲音一下子冷淡：“你不會理解的！你根本不會理解我的感受！”
說話，毫不猶豫地掛了。
林卉：“……”
林卉手指抓著自己的頭髮，無力仰躺在座椅上，麵無表情看著車窗外迅速閃過的景物。
她不會理解的？嗬嗬。
到底是誰不理解？
肆·掙紮與決定
林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聽說那人已經跳樓自殺了。
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還是收到了那條新聞推送。
“今日下午六點半左右，xx市xx區xx小學一女高中生墜樓身亡……教學樓天台有部被摔壞的手機……目前警方判定為自殺，具體有待進一步調查…”
林卉沒理會滴滴響起的私信，把手機扔開了。
“這事老娘不理了…自殺就自殺吧，幹我何事。”林卉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之後一閉眼一睜眼，又是那條街。
關於自殺少女的來電，她選擇了拒接，並且決定如果時間會再次輪迴，她以後都不再接了。
在那之後過了多久呢？
林卉發現，自己真的一直在那天輪迴，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不知多少次以後，林卉都開始感到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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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偶爾堵車，走走停停到那個地方時，已經是二十分鍾後了。
林卉透過車窗看到了警車，心裏一咯噔，讓司機跟著那警車走，整得司機用異樣的眼神看了林卉好幾眼。
事實證明林卉的猜測是準確的，警車最後來到了某一個小學，那個小學外邊此時已經圍滿了人。
林卉下了車往小學那跑去。
那是一個廢棄的小學，大門原本應該是鎖著的，此時被打開了，外邊拉起了警戒線，攔住了好奇的人群。
學校大門有警察守著，林卉進不去，但意外聽到有人說後牆可以翻進去，林卉便匆匆往他們說的後牆去。
後牆外橫放堆積著幾段石柱，讓人可以踩著爬進後牆。有幾個小孩站在附近，說著什麽。
林卉踩上石柱，很輕鬆地就可以看到矮牆那邊的場景，而這一看就讓她感官受到了衝擊。
她不想用太多話來形容那個場景。
一個女孩臉朝下伏在地麵上，腦袋周圍的地麵都是血…血…
血……
林卉一個晃神，沒踩穩，就從石柱上摔了下來。
然而四肢的疼痛已經不能刺激她，她呆呆摸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那個137開頭的陌生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長這麽大，林卉還是第二次接觸死人。第一次是她弟弟因病去世的時候，但是他弟弟走的時候很平靜。這第二次的視覺衝擊，遠勝第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嗆得肺部生疼，總算讓她缺氧的大腦恢復正常感知。
林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坐車迴家了。
當晚八點左右，林卉如期收到女高中生跳樓自殺的新聞推送。林卉點開詳情查看，地點就是她剛剛去過的地方，那小學的名字，和那個打錯電話的女孩說的也對上了。
來自社交軟體的信息：
［你那個城市好像有人跳樓自殺！］
［……］
［林卉？］
［我不太舒服，先睡了。］
［這麽突然？…好吧，晚安。］
林卉把手機關機，把燈關掉，躺在了床上。
她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再次醒來，她果然又是站在深冬傍晚的街道，寒風扔是爭相灌進她的衣服裏。
手機上的時間，18:23，周日。
果然，又迴來了。
林卉有了許些的慶幸，迅速關掉手上手機的簡訊界麵，然後握緊手機，往她記憶中會遇到計程車的方向跑去。
很快林卉遠遠看到了一輛計程車，激動得她拚命招手。與此同時，手機響了。
“叮鈴鈴！有電話！有電話！”
林卉停下腳步，接通了電話。
林卉：“喂，你好。”
“你好。”
計程車來到了林卉麵前，林卉趕緊坐上去，不容置喙地對另一頭的人說了句：“你等會，先別掛！”
然後把手機拿遠一點：“司機，xx區xx小學！”
“好嘞。”
吩咐完司機後林卉趕緊迴去應付電話那邊的姑娘。
林卉單刀直入：“你現在，想要自殺？”
“……是。”
“為什麽？”問出來後林卉就發覺自己語氣太強硬了，於是盡量放柔了聲音，又多加了句，“可以和我說說嗎？”
對方暫時不說話了，計程車還開在路上，林卉計劃是拖住這個女孩。
“我太糟糕了。”那頭的女孩喃喃出聲，把林卉的注意力從路麵再次被吸引迴對話上。
林卉問：“噢？為什麽這麽說？”
“我太糟糕了，是我太糟糕了。”對方突然大哭了起來，話也說不出來了，就是一個勁地哭。
林卉就一言不發聽著她哭，聽著聽著也慢慢同情起了這個未曾謀麵的女孩。
慢慢地，那邊哭聲停了下來。
“我太痛苦了，但我知道別人根本感受不到我的痛苦。”她說，“隻有我能感受到，所以我很絕望…為什麽人生一定要這樣？”
“人生…本來就不是輕鬆的，有起有落很正常。”林卉迴答。
那邊沉默了一下，說道：“不對…不是客觀…”
“什麽？”
“人生有起落很正常。”女孩似乎在邊哭邊笑，“但這些都是我自找的……”
“我太糟糕了，都是我的不好。”女孩又重複迴一開始的一句話，語氣低迷，“但是，隻要我從這裏跳下去，一切就會都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
“你有家人嗎？”林卉冷不丁打斷問。
女孩被打斷話語，頓了一下，迴答了“有”。
林卉莫名火氣就上來了，冷冰冰詰問：“那你考慮過你家人的感受嗎？什麽一跳下去什麽都沒有了，狗屁不通！你跳下去你倒是解脫了，你家人呢？你倒是想想哪天你父母要是突然也自殺了你什麽感受？再者就你們現在這個年齡段能有什麽大事？！不就是那麽幾件小事還能頂破了天！非要用自殺來解決？！”
“……”
林卉不管不顧罵完後，發現電話那邊又安靜了下來。
“……你懂什麽！！”那頭的女孩情緒激動了起來，似乎本來是想惡狠狠迴斥林卉，但又因哭得太久完全吼不出來，但情緒最激動處反而啞了聲。
她虛弱咳嗽了幾聲後，林卉能聽見她深吸了一口氣的聲音，隨後聲音一下子冷淡：“你不會理解的！你根本不會理解我的感受！”
說話，毫不猶豫地掛了。
林卉：“……”
林卉手指抓著自己的頭髮，無力仰躺在座椅上，麵無表情看著車窗外迅速閃過的景物。
她不會理解的？嗬嗬。
到底是誰不理解？
肆·掙紮與決定
林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聽說那人已經跳樓自殺了。
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還是收到了那條新聞推送。
“今日下午六點半左右，xx市xx區xx小學一女高中生墜樓身亡……教學樓天台有部被摔壞的手機……目前警方判定為自殺，具體有待進一步調查…”
林卉沒理會滴滴響起的私信，把手機扔開了。
“這事老娘不理了…自殺就自殺吧，幹我何事。”林卉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之後一閉眼一睜眼，又是那條街。
關於自殺少女的來電，她選擇了拒接，並且決定如果時間會再次輪迴，她以後都不再接了。
在那之後過了多久呢？
林卉發現，自己真的一直在那天輪迴，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不知多少次以後，林卉都開始感到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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