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江玉柔迴來香港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生完孩子後變得有些虛弱的身子,如今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這也多虧了沈驚鴻幾乎每天都讓人送補品過來,而且都是已經燉好的補品,既省了江玉柔的功夫,又美味與營養兼備。


    恢複了元氣以後,江玉柔就想出去找份工作了,因為這個月的生活費,她們都是依靠沈驚鴻之前給的那筆錢維持下來的,江玉柔不希望依靠別人來生活,而想要自食其力。


    隻是,江玉柔不想讓秦家的人發現,又要就近照顧兒子,所以隻能在九龍這邊找工作。以江玉柔的能力,她能夠充當文員或者秘書等工作,但由於這些職位的工作壓力比較大,不方便江玉柔照顧兒子,因此在最後,江玉柔通過她所居住的這個街區的居民認可,成了這一街區自辦學校的老師。


    在這年代的香港,很多孩子都沒有條件上學,於是一些街區的居民就自己籌集資金辦學。當然了,由於資金所限,這些街區的學校,辦學條件非常簡陋,很多就是在居民樓的天台擺上二三十套桌椅,就做起了教師,教師也是非常的缺少,當然也不可能要求這些教師“憑證上崗”了。


    江玉柔如今就成了這樣的學校老師,這學校就在她所住的居民樓天台,這邊的居民在天台搭了個簡易的棚子用來遮風擋雨,然後在棚子下麵放置了三十套桌椅,還有一塊很大的刷黑了的工業模板用來充當黑板。


    “老師好。”


    “同學們好,今天我們來學一篇課文,叫《孟母三遷》,同學們,大家知道孟子麽?”


    這天台的棚子裏傳來一陣陣朗朗清脆的孩子聲音,還有一把溫柔宛若的女聲,讓人聽了都忍不住心情舒暢。


    隻見江玉柔身穿一套咖啡色的碎花連衣裙,俏生生的站在三十多個七八歲的孩子前邊,一手拿著粉筆,在那黑板上寫了“孟母三遷”四個字,然後就向孩子們講解這故事以及其中蘊含的道理。


    孩子們顯然很喜歡這個美麗溫柔的老師,自動自覺的保持安靜,全神貫注的聽著江玉柔的講課。


    而在這棚子的另一邊,卻是一群家庭主婦圍坐在那裏,有些在縫補衣服,有些在洗滌衣物,有些則在編織毛衣。


    一邊做著這些家務活,她們就一邊在聊天,其內容當然也離不開這街區的家長裏短和茶餘飯後。


    旁邊那棚子裏傳出陣陣孩子的讀書聲以及江玉柔那軟糯清脆的嗓音,讓這些家庭婦女也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愜意感。


    “江老師真是個很好的人呢,我家那兔崽子你們也知道吧,就一個頑皮的主,也就是上江老師的課,才這麽的安靜,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聽話呢。”一個正在把衣服往搓衣板上搓揉的婦女說道。


    另一個正在織毛衣的女人也道:“誰說不是?我家那小子這兩天一迴來就說江老師的好呢,那小家夥,竟然也知道複習功課了,以前他可是一看到課本就打瞌睡的。”


    卻見前邊那個正在晾衣服的女人“唉”了一聲,其他女人聽了,就問道:“李大嫂,怎麽忽然唉聲歎氣的啊,是不是你家那孩子又不聽話了?”


    “不是我家那孩子不聽話,是孩子他爸不聽話啊。”李大嫂說道。


    其他人知道李大嫂肯定還有下文,所以都不說話了,靜靜的看著李大嫂,果然,李大嫂轉過身來繼續說道:“這幾天我是發現了,我家那個啊,每天都給江老師送魚。”


    很顯然,這李大嫂的丈夫是個賣魚的。


    剛才那個搓衣的女人就笑道:“這也沒什麽吧,畢竟人家江老師家裏的條件不好,又是幫我們教孩子識字的,李大哥送江老師一點魚也是應該的吧。”


    “但也不是這樣的啊,他是天天都送,而且不是那些魚頭魚尾之類的,而是五六斤重的大鯉魚大鯇魚。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家那個啊就是個一毛不拔的主,前段時間我媽病了,我讓他送一尾鯉魚過去給我媽煲湯他都推三阻四的,現在卻這麽大方豪爽。”


    眾人也漸漸的聽出味兒來了,隻聽那邊一個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線,看著李大嫂問道:“李大嫂,你不會是說,你家李大哥對人家江老師有什麽了吧?”


    李大嫂不說話了,再次“唉”了一聲,眾人也是一陣寂靜。


    而另一個燙了卷發的婦女就忽然說道:“其實又哪裏隻是李大嫂家裏那個,我家裏那個不也一樣,無事獻殷勤。”


    其他人都愕然的看向這婦女,便聽她道:“前天我看到了,我家那個老鄭啊,居然幫江老師扛大米了。你麽也知道,我家老鄭平日是個動都不願意動的懶人,家裏那些大米,從來都是我一個人扛上去,他從來沒有幫過一次忙,前天卻對江老師那麽的殷勤。”


    頓了頓,這女人又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誰讓人家江老師又年輕長得又漂亮呢,還這麽有文化,連說句話都比我們好聽,怪不得那些男人都跟見了狗屎的蒼蠅那樣圍上去。”


    “誰說那女人好了?剛剛生了孩子,卻從來沒看到她家老公,都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怎麽的。”另一個婦女撇了撇嘴說道:“這個姓江的,不是寡婦就是個狐狸精呢。”


    聽到這女人的話,其他人也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畢竟,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個孩子,卻不見丈夫,總是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這時候,天台那個樓梯口的門忽然被推了開來,然後就看到一個二十八*九歲,戴著眼鏡的男子從梯口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包中藥。這男子麵目端正,身穿西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神情舉止有些閃縮,顯出幾分靦腆。


    “喲,這不是我們小劉嗎?”看到這個“小劉”,一眾家庭主婦就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了,而其中一個婦女也笑嗬嗬對小劉說道:“小劉,怎麽上來了?你不會也是來看我們江老師的吧?”


    小劉的臉上頓時一紅,低下頭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


    眾人卻是沒想到他真的是來找江玉柔的,小劉名叫劉師賢,雖然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但還沒有結婚,這都是因為他生性靦腆,而與他相依為命的老母親雖然為他介紹了不少女孩子,可是最終都因為劉師賢沒有看上,又或者別的女孩子不喜歡他的木訥,所以最後都沒有結果。


    而因為劉師賢相貌不錯而又性格靦腆,這左鄰右裏的家庭主婦都喜歡逗逗他,一些比較會來事的更是不時為他張羅相親。另外,劉師賢雖然在感情這方麵比較靦腆矜持,但在事業上卻是個很能幹的人,現在的他是一家小公司的經理,雖然還算不上是什麽成就,但比起這街區裏的其他人,卻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此時,這些家庭婦女沒有想到,劉師賢竟然也被江玉柔給吸引了。


    隻聽劉師賢有些害羞的對這些家庭主婦問道:“請問……請問江老師是在這裏麽?”


    剛說完,他就聽到江玉柔講課的聲音從那棚子裏傳了出來,劉師賢的臉上又是一紅。在那裏站了一會之後,他似乎醞釀好了勇氣,於是就往棚子那邊走過去了。


    這邊的家庭主婦看著劉師賢走向棚子,都小聲的議論起來:“看來那個真的是頭狐狸精呢,不僅我們家裏那些男人,就連小劉都被他迷住了。我可沒見過小劉對哪個女孩子這麽主動過。”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是深以為然。


    而這時候,劉師賢已經走進了棚子裏,原本在講課的江玉柔見到劉師賢,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對孩子們說道:“大家再朗誦一遍課文。”


    孩子們立即照辦,對江玉柔很是聽話,但也有不少人偷偷的關注著江玉柔。


    就見江玉柔從黑板那邊走了過來,來到劉師賢身前,對他道:“劉先生,你是……”


    看到麵前溫婉動人的江玉柔,劉師賢心裏緊張得很,臉上也是紅紅的。他把手中那包中藥遞給江玉柔,磕磕巴巴的道:“這……這些中藥是我親自去抓的,我找人問過了,這藥方有補血益氣的功效,對剛剛生產完的人是非常好的,江老師,這藥你……你拿迴去吧。”


    聽完劉師賢的話,江玉柔微微一笑,說道:“劉先生,這怎麽行呢,大家都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大家呢,現在你又……”


    看到江玉柔的笑容,劉師賢隻覺得一陣驚豔,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展開了,仿佛沐浴在日光春風之下似的。他道:“江老師,你是孩子們的老式,要是你身體不好的話,會影響到孩子們的課程的,所以這藥你務必要收下,調理好身子,才能繼續教導孩子們啊。”


    既然劉師賢這麽說了,江玉柔再拒絕的話便顯得有些矯情了,於是她隻好收下來了,並對劉師賢道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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