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然也明白,黃鐵背後那些手握重權的大人物們,未必就真的像暴發戶那樣熱衷於“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消費模式,可是處在消費品貧乏的環境中,他們急切需要那些可以供他們享受,為他們彰顯品位的奢侈品。


    “前世”的時候秦浩然就不乏與實權人物交往的經驗,自然能夠摸清他們的需求。


    “喲,這位就是‘德盛’的新總經理秦老板了吧。”


    正在秦浩然與黃鐵聊天的時候,一把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是一把男人的聲音,沙啞,而且說話的時候喉嚨裏麵好像堵著一口濃痰似的,讓人聽了就忍不住連雞皮疙瘩都起了。


    秦浩然轉頭看去,就看到幾個人來到了自己這邊,為首的是兩個男人,其中一人年過五旬,身形瘦削,臉上的皮膚幹巴巴的褶皺連連,左邊下巴還有一顆黑痣,上麵長著一撮黑毛,讓這男人的形象很是惡感。


    另一人則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不算英俊,可頭發梳得油光發亮,身上也是西裝革履的,總要比旁邊那老男人好看多了。


    戴經理也在這,見秦浩然麵露疑惑,就主動給他介紹:“秦老板,這位是‘海龍幫’的龍頭——勞貴通。而這位,則是嚴玉林嚴公子。”


    原來這個老男人就是“老鬼通”了,秦浩然卻不認識他旁邊那個“嚴公子”,不過看到他能夠跟勞貴通並肩而立,顯然不是普通人。


    齊濤立即湊到秦浩然耳邊說道:“二少爺,那個嚴玉林就是尖沙咀警局嚴同探長的兒子。”


    秦浩然恍然,難怪勞貴通跟那戴經理都對嚴玉林恭恭敬敬,原來這嚴玉林就是嚴同的兒子。盡管嚴同的行政職銜隻是區區一個探長,相比那些高官,職位不可謂不低,可是嚴同在油尖旺一帶卻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警局裏的高官們需要通過他來獲取金錢,黑道上的幫派則需要他來提供保護傘。


    憑借嚴同在油尖旺翻雲覆雨的能量,這嚴玉林可是名副其實的“太子”了。


    隻見勞貴通眯著一雙綠豆眼上下打量著秦浩然,陰陽怪氣的笑道:“前些日子就聽蒙大誌說過‘德盛’來了個新的總經理,我就一直想見見,今天終於有機會了。嘿嘿嘿,秦老板,聽老戴說你原來訂的房間被我們給占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本來我是想把房間退迴給你的,不過今天我老鬼通要請嚴公子吃飯,可不能怠慢了嚴公子,所以就隻好委屈一下秦老板你了,秦老板你不會見怪吧。”


    黃鐵雖然是內地人,卻也多多少少聽過嚴同的名頭,知道他在油尖旺一帶的能量,要是開罪了這麽一個人,秦浩然的生意恐怕會大受影響。


    此時這勞貴通分明就是借嚴同的大旗來敲打秦浩然,黃鐵還真怕秦浩然會一時衝動得罪了嚴玉林,那他們好不容易盤起來的生意就要完了。


    同樣感到擔心的還有齊濤,藍岡就在嚴同手下辦事,所以齊濤比其他人更清楚嚴同的能量,以秦浩然如今的實力,與嚴同對壘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周朝生與蘇國強等人卻是不知根底,一個個都對勞貴通一行人怒目而視,隻要秦浩然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全部衝上去,把這些不知好歹的家夥全部放倒。


    “哈哈哈哈哈……”卻見秦浩然朗笑一聲,然後就起身來到勞貴通與嚴玉林身前笑道:“原來是勞伯父和嚴公子啊,小弟早就聽說過二位了,隻是一直沒機會結交,沒想到今天碰上了。”


    “勞伯父?”嚴玉林疑惑的看了看秦浩然與勞貴通,以為他們兩人有什麽親戚關係。


    便聽秦浩然笑道:“嗬嗬,蒙大誌是我表叔,他跟勞伯父以兄弟相交,所以勞伯父同樣是我的長輩。”


    說罷他就握住勞貴通的手使勁的晃了晃:“勞伯父的‘海龍幫’既為我們九龍碼頭解決了貨物搬運的問題,同時又維持了我們九龍碼頭的治安,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社會都有很大貢獻啊。”


    原以為秦浩然就算不馬上翻臉也會對自己冷眼相對的勞貴通,此時卻聽秦浩然如此恭維自己,還以晚輩自居放低位置,也不禁愣了一下。


    又聽秦浩然對嚴玉林笑道:“嚴公子,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做進出口貿易的,最緊張的就是貨物的安全。而有了勞伯父的‘海龍幫’在,我們的貨倉根本就用不著關門。這都多少年了,我們九龍碼頭這一帶就沒發生過什麽偷盜劫財的事,這其中當然也是那些宵小畏於嚴探長的威名而不敢為非作歹,卻也有勞伯父的一份功勞在啊。”


    聽到秦浩然盛讚自己父親,嚴玉林頓時就麵露微笑,心裏十分好受,笑道:“秦老板你過獎啦,其實我爸就是做好自己本分而已,這社會治安,還是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的嘛。”


    嚴玉林也感到奇怪,因為之前在包間裏聽勞貴通所說,這“德盛”的新任總經理是個不知進退的家夥,可是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像啊,這“秦老板”也挺知道做人的嘛。


    而看著秦浩然在那裏恭維勞貴通和嚴玉林的黃鐵與齊濤,非但沒有覺得秦浩然懦弱怕事,反而在心裏佩服異常。


    因為古往今來,凡是能成大事者,無一不是能屈能伸深諳忍辱負重之道的人物,韓信當初還受過胯下之辱呢。


    在油尖旺這一帶,嚴同的勢力自不必說,勞貴通也控製著九龍碼頭的幾百個搬運工,同樣不可小覷。以秦浩然如今的實力,要是同時開罪了這兩邊的人,無疑就是浮遊撼樹。


    不顧大局隻顧衝動行事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失敗者。


    此時此刻,黃鐵心裏很感慨,自己找到了一個很了不起的合作夥伴,而齊濤也是兩眼發涼,心知自己跟對老板了。同時,他們兩人都在為勞貴通和嚴玉林感到同情,因為秦浩然如今越是退讓恭維,他們日後的下場就越是慘淡。


    勞貴通看著秦浩然不斷討好自己與嚴玉林,心中對他的不快減輕了許多,反而更多了些輕視,心想:“還以為這家夥有什麽能耐跟我‘海龍幫’作對,原來也不過如此啊。”


    嚴玉林對秦浩然笑道:“秦老板,剛剛聽戴經理說起,我們才知道原來你在‘公主’這裏也訂了房,卻被我們給占了,嗬嗬,真是不好意思啊。反正我們大家都在喝酒,要不你們到我們那裏,大家一起樂一樂怎樣?”


    “好啊,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秦浩然笑道。


    於是,秦浩然和黃鐵一行人就跟嚴玉林他們進了包間裏。


    一進包間坐下,秦浩然就朝勞貴通舉起了酒杯:“勞伯父,之前浩然不知好歹,跟勞伯父你手下的兄弟起了些衝突。浩然在這裏敬勞伯父你一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裏。”


    說罷,秦浩然就一飲而盡。


    既然秦浩然低了頭,又有嚴玉林在場,勞貴通就擺擺手笑道:“哎呀哎呀,那事情我老早就忘了。說起來還是我手下那些家夥毛躁,憑我跟你表叔的交情,那些家夥也該罰。”


    秦浩然順水推舟的道:“勞伯父大量,浩然佩服。對了勞伯父,我們‘德盛’在碼頭的搬運費用,你看是不是能降下一些?畢竟我們的生意也不好做啊。”


    這本來就是勞貴通為了刁難“德盛”才把費用調高到平常的一倍的,如今秦浩然低了頭,他自然就把那些掣肘給撤了,當下就笑道:“沒問題沒問題,誰讓我跟你表叔是好兄弟呢。對了,我聽說你表叔前些日子失蹤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太清楚。”秦浩然笑道:“不過聽說他是離開香港,跟老婆孩子移民到外國去了。”


    勞貴通道:“那家夥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以後要是見了他,可一定要罰他三大杯。”


    就這樣,秦浩然跟勞貴通還有嚴玉林喝酒聊天,氣氛倒也盡興。而黃鐵身份敏感,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得太活躍,而嚴玉林他們也隻以為黃鐵是秦浩然的朋友,沒有多問。


    等眾人各自散去,秦浩然在迴去的路上,周朝生才跟秦浩然道:“二少爺,剛才怎麽不教訓教訓那些家夥,反而還要向他們低頭?”


    旁邊的齊濤就道:“生哥你這就不懂了,老板這是在虛以委蛇,不是真的向他們低頭。”


    “不過那些家夥真他*媽討人厭。”蘇國強磨了磨拳頭:“我也知道二少爺在示敵以弱,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狠狠揍他們一頓,尤其是那個老鬼通!”


    秦浩然笑了笑:“放心吧,這一天不會很遠的。”


    他轉頭看向黃鐵:“黃大哥,我們下次的交易,除了那些定好的貨之外,你能不能給我準備些軍火?”


    “軍火?”黃鐵聞言就悚然一驚,詫異的看向秦浩然。


    周朝生與蘇國強等人卻是驚喜異常,畢竟他們之前從國內一並帶來的槍械彈藥都已經損耗了一部分,要是不及時補充的話,總會有用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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