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郵戳地址,喬宇已知道是何人,打開,是巴圖粗獷的筆跡,他的漢字寫得歪歪斜斜,勉強能看明白,巴圖的來信寫得簡單,不過兩百字。


    清楚交代了自己的近況,經過兩次事情的折騰後,他迴到草原開了小店,現在生意好得很,生活過得有滋有味,不久前把離家出走的老婆找迴來,兩口子重修舊好,最近,媳婦懷上了孩子,就要升級做父親。


    隨信而來的還有草原的一片樹葉,新春的樹葉,正是生機勃勃之時,似乎象征著巴圖新的人生軌跡,想到死去的烏雲兩人,喬宇一陣感慨,一個決定可能決定自己的人生,每一個決定都必須謹慎。


    就像當年的無月與荊明日,現在的自己和白穎珊,兩次決定,命運巨輪轉動。


    喬宇滿意地收好信,這封掘劣字跡的書信讓他心中踏實不少,莫名地找到生活的美好願景,最單純最簡單的生活,才最幸福安然。


    守門靈側頭看著喬宇:“喲,你要哭了?”


    “滾蛋。”喬宇怒吼一聲:“老子這是感動。”


    “一封信有什麽感動的。”守門靈呸了一聲:“對了,送葬送得怎麽樣?”


    這倒提醒了喬宇,喬宇當下甩出陰陽書查閱,解語一欄的死辰依然呈現半透明狀,似在宣示主人的不死不生,喬宇歎口氣,往前翻,這些全是陌生的名字,喬宇合上書,打了一個嗬欠:“困死了,我去睡覺了。”


    守門靈邪氣地一笑:“不在這裏睡嗎?”


    “啪。”喬宇賞他一記:“小小年紀裝什麽老鳥,我和穎珊不是你想象得那樣。”


    “有什麽關係嘛。”守門靈委屈地捂住頭,說道:“以前你功力不夠,擔心破了童子身影響功力,現在不一樣了,陰陽書和陰陽筆護著你,體內還有幽冥珠護你心脈,童子身什麽的已經不重要!我還想你們生個娃娃陪我。”


    “呸呸呸。”喬宇覺得怪別扭,和一個看上去隻有五歲的孩子交流私房話題。


    不過,守門靈一番話甚得喬宇的心,奈何自己也是第一次,實在沒有經驗,白穎珊是在白安安的庇護下長大的,保護得相當好,自己難道說媳婦,咱們趕緊圓房吧,八成換來一通拳打腳踢。


    唉,方式與方法很重要啊,喬宇靈機一動,要不然,找燕南和肖麗請教一下?


    喬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終於沉沉睡去,連夢也沒做,直到晚上白安安叫他們起來吃飯,喬宇睡得迷迷糊糊,抬碗便吃,一抬眼,見白安安碗裏的飯沒動多少,便說道:“姑姑,別心情不好,有因必有果,如果他們不刻意隱瞞,您也不會對他們抱有成見。”


    白安安將筷子拍到桌上:“誰說我難過這個了,就像你說的,有因必有果,我有現在的態度全是他們造成的,現在的結果也算在情理當中,帶走嫂子的人一定是她的同類,迴去後他們一定會盡力,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一切自有定數。”


    “那你怎麽不多吃點?”喬宇偏不順著台階下去。


    白安安翻個白眼:“減肥!”


    白穎珊伸腳狠狠踩著喬宇的腳:“吃飯!”


    “正在吃。”喬宇淡淡地說道,低頭暗笑,吃完飯,白穎珊找到了條細鏈子,將母親留下的珍珠耳環穿過去,正往脖子上掛,喬宇順勢接過去:“我來。”


    撥開白穎珊的頭發,喬宇小心翼翼地替她掛在脖子上,觸過白穎珊如牛脂般的肌膚,喬宇咽下一口口水,或許聽到他咽口水的聲音,白穎珊猛地迴頭:“你怎麽了?”


    喬宇頓時心虛,趕緊鬆開手,白穎珊抬頭撫向他的額心:“手好燙,發燒了?”


    “好像有一點。”喬宇假裝咳兩聲:“那個,早點睡吧,折騰了兩個晚上,今天晚上可以睡個飽覺,晚安。”


    他湊到白穎珊耳邊,輕聲說道:“老婆。”


    白穎珊提腳欲踢,喬宇轉身便跑,啪,聽到關門聲,白穎珊哭笑不得,白安安冷不丁地冒出來,說道:“這家夥,到底是男人。”


    白穎珊捂著自己的臉,羞澀道:“姑姑,我先去睡了。”


    白安安笑著說道:“過了年,已經二十歲,成年了,怪我把你保護得太好,男人接觸得也不多,現在才讓你戰戰兢兢,你和喬宇雖然沒有領證,但是經曆過生死,我相信他不會背棄你,所以……姑姑不管。”


    沒等白穎珊反應過來,白安安隻留下意味深長的笑容便離開,白穎珊突然悟過來,一跺腳:“真是的,姑姑也這樣!”


    白穎珊被兩人擾了心緒,夜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臉頰始終火辣辣地,好不容易入睡過,在一片茫然白霧中看到一個身影,她悵然地往前走了一段,那人轉過身,正是自己的母親,她便停了腳步,咬唇道:“第一次在夢裏見到你。”


    母女相望,卻無言,夢境轉瞬即逝,睜開眼,一滴眼淚從眼角悄然滑落,外麵已蒙蒙亮,白穎珊起床,推開門,就看到雙手抱在胸前,靠在牆壁上打盹的喬宇,不禁愕然:“你在這裏做什麽?”


    喬宇幡然清醒,打了一個寒蟬:“聽到你哭,所以起來看看。”


    白穎珊伸手,觸到眼角的淚痕,笑道:“哭出來就好了,所以現在沒事了。”


    喬宇越發心疼,牽起她的手:“想哭的時候,需要肩膀的時候,找我。”


    “知道了。”白穎珊撒嬌道:“不找你,我還能找誰?”


    喬宇滿意地笑了,此刻麵對白穎珊,他沒有絲毫的邪念,隻有滿心的心疼與憐惜,待到去工作室的時候,白穎珊的情緒已經平複,大抵對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存有希望更好的藥。


    畢竟,母親還有存活的希望。


    黃軒依然是最晚到的一個,他必須開完畫廊的晨會,安排好一天的工作才能抽出身。


    喬宇坐在電腦前查看論壇的留言,試圖從中間找到適合“下手”的客戶,翻了半天,鼠標停下來:“黃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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