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點聲,你是怕其他人聽不到麽?”


    長孫衝臉色一黑,有些無語地看著這個胖乎乎的表弟。


    “咳咳,表哥沒事,越王府都是忠心的人。”李泰假裝咳嗽,訕笑著說道。


    長孫衝搖了搖頭,並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


    “殿下,我爹說了,陛下讓太子聽訟,也會從其他方麵補償你。”


    “你隻需要繼續認真學習,其他的都不要管,也不要想著到處拉人壯勢。”


    長孫衝把他爹交代的話,一股腦地跟李泰說。


    不得不說,最了解李世民的大臣,還得是長孫無忌。


    “行,表哥你迴去跟舅舅說,我已經知道了。”李泰開心地點頭說道。


    有了舅舅長孫無忌的支持,王剪在他眼裏瞬間不香了。


    “嗯。”


    看到李泰腦子轉的這麽快,長孫衝也欣慰地點了點頭。


    “表哥你擔任宗正丞很久了吧?舅舅不打算給你運作一番?”


    “王剪現在已經做到少詹事一職,你要再不往上爬,以後可沒人能遏製住他。”


    李泰現在完全沒有爭取王剪的心思,便開始把他視為對手。


    對手實力越強,對他這方越不利,還是要有能和王剪抗衡的年輕人才行。


    “殿下放心,不出三個月,我會被提拔至宗正少卿。”長孫衝自信地說道。


    宗正寺為九寺之一,掌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


    而且宗正少卿是正四品上官職,除了皇親國戚,一般人都沒機會擔任,是功勳子弟往上爬的一個大跳板。


    再往上便是從三品的禦史大夫、秘書監,以及九寺五監主官。


    很多能力一般的二代弟子,都會放進九寺五監裏曆練,等資曆熬的差不多了,直接提拔到重任任職。


    “不錯,宗正少卿和王剪現在擔任的少詹事,品階倒是相當。”李泰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連點著頭。


    王剪靠的是功勞升遷,李泰可不相信他會一直立大功,相信他會在少詹事之位停滯不前很多年。


    表哥長孫衝則不一樣,在宗正寺做事沒有好壞評判標準,全看吏部的年終評分。


    要知道吏部尚書高士廉,是長孫無忌的親舅舅,也是長孫衝的舅公。


    舅公還能坑長孫衝不成?


    加上還有舅舅在背後的指點,李泰相信,再過三五年王剪便會被表哥踩在腳下。


    想到這裏,小胖子李泰心情大好。


    他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朝著大門的方向喊道。


    “來人,上糕點水果。”


    李泰和長孫衝密聊的時候,正在屯田司辦公的王剪,也被李世民叫去了甘露殿。


    甘露殿內,隻有李世民和王剪二人。


    “王愛卿,孫思邈神醫打算離開長安,朕許他高官厚祿,他也毫無興趣。”


    “你點子多,給朕想個法子,看如何才能把孫神醫留在長安。”


    李世民緊緊地擰著眉頭,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經曆了杜如晦一事,再加上觀音婢的身體時常不好,而禦醫也檢查不出什麽問題,李世民怕了。


    把孫思邈留在長安,以後有緊急的情況,也不至於手足無措。


    奈何孫思邈無心官場,隻想行走天下,懸壺濟世。


    “陛下,孫神醫在哪裏,我去跟他聊聊吧。”


    “就住在皇宮裏麵,我讓王德帶你去。”


    聽到王剪親自去勸說,李世民心裏一喜。


    他有預感,隻要王愛卿出馬,一定能讓孫神醫心甘情願留在長安。


    在王德的帶路下,王剪跟著他來到尚藥局。


    此時孫思邈正在大堂裏來迴走動,顯得有些煩躁。


    一側還有一個胡子花白的太醫,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勸說他。


    “縣侯大人到了,那位頭發烏黑,精神矍鑠的半百老者,就是孫神醫。”


    “老奴就送你到這裏,現在需迴去伺候陛下。”


    王德指著孫思邈,笑著給王剪介紹道。


    “麻煩王公公親自跑一趟。”王剪客氣地拱手。


    王德和善一笑,隨後帶著兩個小黃門離開。


    勸說孫思邈的太醫,看到他油鹽不進,無奈甩著手袖離開。


    隻剩下臉色鐵青的孫思邈一人在裏麵。


    他自由慣了,對李世民把他強留在宮中的行為,感到非常不喜。


    “孫神醫打擾了,我是屯田郎中王剪,今日來是想說服你留在長安。”


    身後,一道年輕的聲音忽然響起。


    孫思邈轉身一看,隻見一個身紫袍,年紀在十六七歲上下的青年,笑眯眯地走進來。


    “哼,又是一個說客,我看就免了吧。”


    “老夫醫術不精,且無心官場,還請告知陛下放老夫離開。”


    孫思邈說話很不客氣,而且用詞對李世民很是不滿。


    王剪搖頭一笑,自顧走到前邊的椅子上坐下。


    “孫神醫,不妨坐下聽小子說幾句。”


    “如果聽完還想離開,我馬上去跟陛下匯報,讓您離開長安,絕不阻攔。”


    王剪臉色淡然,語氣充滿著自信。


    “當真?”孫思邈語氣帶著懷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老夫就聽你嘮叨幾句,說完我就走。”


    孫思邈臉色恢複平靜,也走到王剪身旁坐下。


    “請問道長,學醫為了什麽?”


    “自然是懸壺濟世,解救蒼生。”


    “道長慈悲,小子佩服。”王剪站起來,朝他拱手行禮。


    孫思邈側著頭,並沒有搭理王剪的惺惺作態。


    “敢問道長,一年可救多少病人?”王剪再次問道。


    “記不太清,少說也有五六十人。”孫思邈搖著頭。


    “每年就按醫治百人算吧,孫神醫你終其一生,也不過能醫治萬人。”


    “孫神醫可知,我大唐有上千萬人,即便每年隻有數萬人需要醫治,這麽多人孫神醫能醫治的過來嗎?”


    王剪說完後,孫思邈沉默片刻,隨即他幽幽說道。


    “老夫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救一個是一個。”


    “總比困在皇宮裏,隻給達官貴人看病好得多。”


    鋪墊了這麽久,孫思邈已經上鉤了,於是王剪不再打啞謎。


    “孫神醫,我有一個辦法,既可實現你醫治蒼生的夙願,又不會把你束縛住。”


    “有何辦法,說說看。”孫思邈瞥了王剪一眼,搖頭說道。


    這個年輕的屯田郎中說破天,也是想把他留在長安,他可不會上當。


    “朝廷開一個醫學院,有針對性地培養大夫,孫神醫你來當院長兼老師。”


    “隻要培養三屆大夫,再由他們到大唐各地開設醫館,繼續收徒教醫術。”


    “不出幾年,孫神醫的弟子,桃李滿天下,那大唐生病的百姓,也可得到醫治。”


    “孫神醫不用遊曆天下,便能醫治萬民,豈不是完成你醫治蒼生的夙願?”


    王剪說完後,雙眼直直地盯著孫思邈,繼續說道。


    “屆時,如果孫神醫疲倦了,可選擇卸任去遊曆天下,醫學院依然保留您名譽院長的榮譽。”


    “孫神醫,話已至此,您還執意要走麽?”


    孫思邈沉默了,他在靜靜地消化王剪所說的話。


    過了小半刻鍾,孫思邈抬起頭,笑著說道。


    “你小子說動我了,如果要開醫學院,老夫就當這個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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