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認同,為了民法正典,臣願按照大唐新律規定,革除官職。”


    王剪自投羅網的一番話,讓太極殿內瞬間騷動起來。


    這個王縣侯平時能說會道,怎麽今天這麽不理智。


    難不成迫於朝臣的壓力,腦子也不好使了?


    “陛下,王剪已認罪,還請陛下下旨!”為了防止夜長夢多,王珪連忙出班啟奏,讓李世民把這件事定下來。


    “臣等附議。”蕭瑀和崔義玄等人紛紛應和。


    正當李世民滿臉疑惑時,王剪溫和的聲音像一聲驚雷,在大殿裏炸開。


    “陛下,朝中大臣涉及營商的可不止微臣一人,臣有本要參!”


    百官再次把目光集中在王剪身上。


    這個王剪頭上官帽都不保了,還想拖人下水不成?


    百官滿肚子的疑惑,整個大殿也安靜下來。


    王珪和崔義玄相視一眼,心裏頓感不妙。


    果然,王剪接下來的話,就是關係到他們二人。


    “陛下,臣參侍中王珪、左司郎中崔義玄二人,偷竊貞觀犁技術,並指使五服內族人營商。”


    王剪此言一出,朝中百官又把目光放在王珪和崔義玄身上。


    “什麽情況!”


    “不是他們二人帶頭參王縣侯從事商賈嗎,怎麽現在王縣侯又參他們二人?”


    朝中大臣一臉懵圈,就連王珪門下省的一幫小弟,也是摸不著頭腦。


    侍中大人被參,也沒人提前跟他們通氣啊,這可如何辯解才好。


    王珪不說話,這幫小弟也跟著一起沉默。


    “王愛卿,可有憑證?”李世民騰地一下站起來,語氣帶著幾分淩厲。


    李世民現在還不知道,製作販賣貞觀犁的大股東,是長孫皇後和太子李承乾。


    而且在李世民心裏,王剪剛進朝廷,對新唐律不甚了解,營商犯錯情有可原。


    加上王剪本來就是經商天才,正是因為他能賺錢,才能養活馬家莊的數千流民,給朝廷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所以對於王剪經商,李世民能理解,而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侍中王珪作為門下省的頭頭,又出身太原王氏,竟敢帶頭營商,那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權力越大,以權謀私越狠。


    “陛下,台院侍禦史馬周,已查明。”王剪恭敬地行禮,隨後朝後麵的馬周點了點頭。


    馬周帶著證據呈給李世民時,最驚駭的不是王珪和崔義玄,而是禦史大夫蕭瑀。


    他禦史台的下屬偷偷做了這件大事,竟然沒有提前通知他。


    “好大的膽子!”蕭瑀眯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前麵馬周的背影,臉上帶著幾分慍怒。


    這樣不聽話的下屬,留不得。


    蕭瑀在心裏盤算著,如何才能把馬周整出禦史台。


    高台上,李世民接過王德遞來的奏疏,皺著眉頭認真地看起來。


    馬周把王家商鋪和崔家商鋪帶頭鬧事,以及兩家商鋪掌櫃的身份背景,寫的很清楚。


    “哼!”李世民看完奏疏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掃了王珪和蕭瑀一眼,頓停了十來個唿吸的時間,隨後把目光放在萬年縣縣令楊光庭身上。


    “楊光庭,王家商鋪和崔家商鋪的掌櫃,可還關押在萬年縣牢獄?”


    “迴稟陛下,兩人還在牢獄中。”楊光庭連忙出班應道。


    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唇直打哆嗦。


    千躲萬躲,沒想到還是被牽扯進這個大旋渦裏。


    上朝了這麽久,這還是陛下第一次點他的名,而且一點名就不是什麽好差事。


    李世民點了點頭,他接著對孫伏伽和楊光庭下令。


    “孫伏伽、楊光庭,你們二人現在去萬年縣牢獄,查明這兩個掌櫃的身份。”


    “臣遵令。”孫伏伽和楊光庭臉色嚴肅地行禮應道。


    隨後他們二人臉色凝重,邁著快步離開太極殿。


    大殿裏,心情最激動的莫過於段綸、溫彥博和戴胄三人。


    如果這次能扳倒王珪,缺少這個最強勁的對手,右仆射一職很大可能落到他們三人頭上來。


    等了半刻鍾後,孫伏伽和楊光庭帶著供詞迴來了。


    “陛下,臣和楊縣令已查明,以上為兩個掌櫃的身份及供詞。”孫伏伽把供詞呈上去。


    他並沒有像蕭瑀一樣,把打探到的消息直接說出來。


    涉及到侍中王珪,他可不敢亂說話。


    “你把查到的,和百官都說說吧。”李世民擺著手,讓他當著百官的麵說出來。


    “是,陛下。”孫伏伽臉色一苦,他隻能硬著頭皮說出來。


    “王家商鋪的掌櫃名叫王弘禮,出自太原王氏,按關係是王侍中的堂弟。”


    “崔家商鋪的掌櫃名叫崔希,是清河崔氏的人,與尚書左司郎中崔義玄同出一脈,亦未出五服之內。”


    “他們二人同樣在販賣貞觀犁,售價也是500文一張,而且他們店鋪的倉庫裏,還各存放著數千張犁。”


    孫伏伽和楊光庭審訊的時候,這兩個商賈很囂張,麵對他這個大理寺少卿壓根不帶怕的。


    “我是侍中王珪的堂弟,如果不把我們二人放出去,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還沒開始審訊,王弘禮就自爆身份,還口出狂言說出威脅的話。


    於是他們不費功夫,就把這兩人的關係查的一清二楚。


    “這...”


    “沒想到王侍中和崔義玄也牽扯進來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百官中,傳出一陣竊竊私語。


    王珪和崔義玄都沒有說話,前麵給自己挖的坑,現在想填更無可能。


    “百密一疏,這下該如何是好!”


    王珪雙眼無力地閉上,腦中飛快運轉,尋找破局的辦法。


    沒想到王剪這廝這麽雞賊,竟然查出了這兩個掌管的身份,現在反咬自己一口。


    雖然把王剪這廝收拾了,可這迴連自己也搭進去了,簡直虧大發了。


    李世民看了簡短的供詞後,聯想到馬周說的這兩個商鋪賣次貨的問題,於是冷聲問道。


    “楊光庭,侍禦史馬周的奏疏寫到,這兩個商鋪賣給百姓的犁質量差,可有這迴事?”


    一張犁500文,占了普通百姓一年中四成的收入,而且還以次充好。


    官員親屬營商,本就犯了大唐律令,現在又欺壓百姓,罪加一等。


    楊光庭知道侍中王珪和崔義玄基本玩完,於是壯著膽子迴答。


    “陛下,微臣和孫大人查看王家商鋪和崔家商鋪時,有不少圍在店鋪門口的百姓向我告狀。”


    “說這兩家商鋪賣的犁,剛用了一兩天就壞了,前來退貨時,還被店家的打手打了一頓。”


    “臣看了這兩家店鋪賣的貞觀犁,犁鏵和犁壁用的鐵料非常薄,因此很容易壞。”


    楊光庭沒有絲毫的隱瞞,直接曝光這兩家店鋪的惡行。


    “王珪、崔義玄,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李世民臉色鐵青,語氣冷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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