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還未到。


    所有各級官員已經被安排在刺史府的幾個房間裏。


    每個房間門口都有四個披甲執銳的鉄衛守著,吃喝拉撒都不能踏出房門一步。


    有問題的官員著急地在房間裏來迴踱步,每次找借口出去如廁都被攔住。


    “大人,李敢今天捅了簍子,倘若明天繼續在房相麵前胡言亂語,當如何是好?”


    絳州別駕和薛世民關在一起,說話間牙齒在打顫。


    別駕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長的白白胖胖一副富態樣,平時也是笑容可掬讓人感到親切。


    實際上,他是刺史薛世良手中的一把鋒利刀子,一刀接著一刀往百姓身上割肉。


    這些年攬財無數,家裏的金銀都快沒地方擺放。


    薛世良背著手站在緊閉的窗台前,猛然迴過頭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齜牙咧嘴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不是讓你去打聽京官一共帶了幾個人來嗎?你是怎麽跟我說的!”


    別駕何曾看過刺史大人如此大怒,戰戰兢兢解釋“大人,非是下官無能,而是房相太狡猾啊!”


    “誰知道三千精騎會晚半個時辰到來。”


    薛世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眼光兇狠地盯著他“你個沒用的東西,要是出了問題要你好看!”


    他們也料想不到,房玄齡隻是前來主持旱災救治工作。


    沒想到李世民會如此看重他的安危,直接派禁軍統領和三千精騎護送。


    別駕雖然臉上的肥肉被打出幾條紅印,依然強擠出一副笑臉。


    隻見他諂媚地湊到薛世良的身旁“大人,明天動身前想辦法拖半個時辰,派人通知各縣的世家掘通河道。”


    “讓他們再湊出百石糧食施粥,等房相到達之時,桀桀...”


    “具體怎麽做,快說來聽聽。”


    薛世良雙手扶在他的雙臂上,語氣有些著急。


    涉及到烏紗帽的事,也不管他的主意到底有沒有用,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大人咱們這樣......”


    ......


    李敢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頂上的奢華絲綢帳。


    他不敢閉眼。


    因為一閉眼就會看到拖家帶口流浪的人,看到一具具瘦的隻剩骨架的人餓死在路上,看到窮苦的農民趴在幹裂的地上大哭。


    他也是窮苦百姓出身,經曆過數不清的饑荒,他知道沒糧意味著什麽。


    寒窗苦讀數十載,好不容易考上舉人,又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坐上龍門縣縣令的位置。


    他想為老百姓做一些實事,可是現實的阻礙讓理想主義的他夢想破碎了。


    今天敢站出來揭露絳州的黑暗處,他已經做好慷慨赴義的準備。


    ......


    刺史府書房,門口站著數十位手執長矛的甲士,他們眼觀八方神情肅穆。


    房間裏隻有一臉暴怒的房玄齡和臉色冷峻的牛進達。


    “牛將軍,派500鐵騎連夜查看汾河河道,還有各縣的受災情況。”


    “我這就去安排,大人舟車勞頓,早點歇息。”


    牛進達從書房走出,把他的將軍令牌交到一個護衛手上,附耳過去低聲傳話。


    護衛躬身離開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百鐵騎舉著火把急速出城,城門的守衛早被他們的人替換,根本沒有阻攔。


    房間裏。


    房玄齡看著桌麵上堆積著的,探子從各地帶迴來的密卷,心裏一片愁雲。


    ......


    馬家莊,王剪家的院子裏。


    馬家莊的幾個主管和老鐵頭圍在一張桌子上,現在是福伯在匯報。


    “王總管,100貫全部用來買糧食,大米和小麥都是3文一斤,共計采購三萬三千餘斤。”


    “雖然是陳糧,可大部分糧食看起來顆粒飽滿,比今年的糧食還要好。”


    福伯匯報的時候,興奮地胡子都翹了起來。


    他現在還清楚記得,幾十車糧食從坊市運出來的時候,那些行人看過來的眼神充滿羨慕。


    “買鐵料倒是麻煩些,好多世家都收緊不肯賣,周邊縣城都被我們搜刮個遍,還是老鐵頭找老友幫忙,這才堪堪湊齊。”


    鐵料本就稀缺昂貴,大部分都掌握在官府和世家大族手上。


    更何況馬家莊到處打井,鬧的沸沸揚揚,一群泥腿子賺的盆滿缽滿,免不了有人眼紅。


    福伯說完後,韓雪蓮也站了起來,她還是白天的裝扮。


    “一共買了300隻雞崽,100隻鴨崽,40隻豬崽,已關進搭建的養殖場裏,安排了十來個姐姐照看喂養。”


    “買的青菜種子和瓜苗也全部種到荒地裏,也安排十來個專門的姐妹打理。”


    村裏有上百個勤勞能幹的姐妹,韓雪蓮這邊的人手是最充足的。


    而且大家幹活都是一把好手,基本不用她多操心。


    馬三爺等他倆匯報完後,笑嗬嗬地對王剪說。


    “剪兒你是不知道,為了買齊這些東西,福伯和小韓他們把龍門縣和絳縣都找了一遍。”


    不用馬三爺提醒,王剪看到他們每一個人都黑了一大截就知道,這兩天不會很輕鬆。


    福伯臉上的魚尾紋更明顯了,他毫不在意地擺著手“剪兒他們出去打井更辛苦,我們不就跑跑腿,有啥辛苦的。”


    “都是老農漢,我做的都不算啥活。”


    老鐵頭看著互相關心,努力做好分內的事的幾個管事,家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笑著說道“王小哥,今天三哥可沒閑著,親自動手幫我搭建新的打鐵房。”


    馬三爺搖著頭“鐵頭師傅就別取笑老哥了,我做這點事算不得啥,總不能白拿豐厚的月錢吧?”


    “哈哈。”


    幾個老頭開懷大笑,每個人都能為建設美好家園貢獻力量,真好!


    開了一會玩笑,王剪便把聯合修村打井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王剪的話後,大家都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還是馬三爺率先開口。


    他的表情有些複雜“剪兒,修村可是個大村,新設的打井隊完全由他們掌控,會不會脫離我們的管理?”


    “是啊剪兒,他們要是學會了打井的技術自個出去幹私活,這不是明擺著我們吃大虧嗎?”


    軍伯也是見過風雨的人,知道人心的險詐。


    王剪早猜到他們會是這樣的反應。


    等他們說的差不多,王剪這才站起身“單憑馬家莊這點人,能做完河東道,關內道,河南道和整個大唐的打井生意嗎?”


    “不能,可是......”


    王剪舉手打斷他們的話,接著說“我們要想賺大錢,必須招更多的人。”


    “現在剛招數百流民,再繼續招募流民,我們可就不好掌控。”


    “修村作為我們的鄰村,大家彼此知根知底,是當下最合適的人選。”


    “要想別人跟我們一起死心塌地打井,不一視同仁能長期發展下去嗎?”


    眾人都低下頭,細細地品王剪的話,他們的思想很保守。


    隻想悶聲賺大錢,發大財。


    “打井的利潤你們也知道,日後免不了有人眼紅,現在多聯合一些人進行打井,我們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護。”


    王剪也不知道他們幾人有沒有聽進去。


    這會都像個受氣媳婦,低下頭雙手夾在腿裏生著悶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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