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張大川想要的,就不是跟杜仲硬拚。


    無論是施展有嚴重後遺症的血狐變,還是亮出可斬半步先天的穹滅劍陣,他的一切舉動,都隻為了能放鬆杜仲的警惕心。


    我都一下子暴露了這麽多底牌,拚得幾乎氣息衰敗,沒有再戰之力了,難道你堂堂先天還不放下戒心嗎?


    杜仲顯然是會的。


    於是,他就中招了。


    縱然張大川施加在他身上的這個幻視效果,從頭到尾隻持續了不到兩個唿吸的時間。


    可對於大宗師乃至於先天級別的戰鬥,已經足夠了。


    幻視隻是給張大川創造出手條件的。


    在杜仲出現精神恍惚的那一刹那,張大川動用牤牛戒釋放出的“牤牛踐踏”,才是真正的殺招!


    若非如此,光憑一個幻視能力,在先天高手渾身警惕的情況下,能不能生效都是一個未知數。


    就算幻視能力成功迷惑到了杜仲,沒有牤牛踐踏,處於血狐變後遺症狀態下的張大川,也無力再進攻杜仲了。


    總而言之,此計一環扣一環,缺一不可。


    張大川從下方深淵中收迴了目光,他抹了下嘴角血漬,麵露微笑。


    以這座深淵所表現出來的神奇詭譎,裏麵肯定是陣法無數。


    縱使杜仲是先天境高手,此刻多半也兇多吉少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老匹夫福大命大,活了下來,至少也得在此地被困上個十天半月的吧?”


    張大川暗暗思忖,此前一直壓迫在他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不管杜仲是死是活,至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不用再時刻擔心這個老東西對自己動手了。


    “不過,若是他真的掉下去摔死了,那恐怕是世界上第一個被摔死的先天修士吧?”


    張大川不無惡趣味的想著。


    雖然知道有真元護體直接摔死的可能性不大,但想想又不犯罪。


    片刻後,張大川迴過神來,發現自己在這深淵上耽擱的時間已經很多了,不知道懸浮的石頭橋什麽時候就會湮滅。


    意識到來自深淵的危險還未解除,他迅速從牤牛戒中取出了那株赤斑蛇心果。


    張大川一連摘下了三、四片葉子丟進嘴裏,簡單嚼了嚼便囫圇吞棗地咽了下去。


    隨後,他原地盤坐在石頭上,用了大概十幾個唿吸的時間,打坐煉化這靈草的藥力。


    赤斑蛇心果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療傷寶藥,隻是須臾的功夫,張大川身上由施展血狐變帶來的後遺症,就已經緩解了個七七八八。


    在確保自己至少擁有了巔峰時期七成的戰鬥力後,張大川不再耽擱,起身一躍,衝向前方石橋的盡頭。


    與此同時,深淵彼岸,石橋盡頭的出口處,總商會與藥神穀兩家人員之間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原因嘛,自然是因為荊朝光被杜仲打出來時,將杜仲的陰謀講了出來。


    時間往前倒退半分鍾左右。


    彼時,先一步離開那座深淵的薑天辰與朱禹行等人,正在深淵的對岸等著尚未出來的荊朝光、杜仲以及張大川。


    嚴格說起來,其實也不算是等。


    因為他們也才剛剛衝出來,正一個個的大喘氣呢。


    深淵內的驚變,可是給他們一頓好嚇。


    最後關頭若非杜仲領悟的是風之本源法則,恐怕他們所有人都要出不來了。


    眼下死裏逃生,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下,喘口氣。


    但還沒等眾人放鬆下來,從那白霧朦朧的深淵中,便陡然倒飛出了一道身影。


    正是被杜仲突然襲擊,打出了深淵的總商會先天修士荊朝光。


    他踉蹌著落在地上,差點兒直接摔翻下去,連著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那漲紅的臉色,還有充滿憤怒的表情,似乎在告訴眾人,深淵內發生了某種驚變。


    不然不會連堂堂先天,也被打得如此狼狽。


    看起來是吃了個爆虧啊!


    總商會的朱禹行、兩位等人立刻開口,無比擔憂道:


    “師尊,你怎麽樣?”


    “荊大人,沒受傷吧?”


    “前輩,可還好?”


    幾人你一嘴我一嘴,都很關心荊朝光的遭遇。


    哪怕藥神穀的人毫無表示,他們也同樣搬著板凳坐在了自家店門口,豎起了耳朵開始偷聽。


    然而,眾人不問還好,一問,荊朝光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眼掃視著藥神穀那邊的幾人,語氣裏壓抑著想出手報複的衝動,道:


    “藥王那個老匹夫,跟老夫玩陰的,竟然在最後關頭偷襲老夫,把老夫從那深淵之中打了出來。”


    “現在那裏麵,就隻剩下了張小友與藥王兩人。”


    聽到這話,朱禹行的臉色頓時一變。


    他驚唿道:


    “什麽?隻有張老弟跟藥王兩人?那可慘了,張老弟與藥神穀那可是死敵,就他們倆,豈不是死定了?”


    這胖子立刻盯住了薑天辰等人,怒罵道:


    “你們藥神穀的人,還真是無恥!”


    薑天辰聽聞張大川在自己師父麵前落單了,心裏正高興著呢。


    見朱禹行這麽憤怒,他莫名就更加高興了。


    “你們怎麽能確定我師父就是想偷襲荊前輩呢?”


    “誰都知道,我們離開時,那深淵內的風暴正在逐漸增強,隨時有可能摧毀懸浮石橋,我師父獨立支撐,也根本不可能長時間撐住。”


    “在這種情況下,他提前將荊前輩給送了出來,分明是一番好意。”


    “你們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好意思責怪我師父?”


    薑天辰振振有詞的說著,看起來理直氣壯。


    可這分明是在睜眼說瞎話。


    以總商會和藥神穀之間的關係,藥王杜仲會在關鍵時候先救荊朝光?


    先殺了荊朝光差不多!


    朱禹行和梁衛他們都被薑天辰這種顛倒黑白的無恥說辭給驚到了,朱禹行當場氣樂,譏諷道:


    “領情?”


    “我領你二大爺的情!”


    “你那師父要是真這麽大公無私,那他肯定會帶著張老弟一起安全出來的吧?待會兒要是他出來了,卻不見張老弟,我倒要看看,你們藥神穀又怎麽說!”


    薑天辰淡淡道:


    “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何況那姓張的隻是宗師境界,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出現什麽意外,不是很正常的嗎?”


    “就算他真的死了,又與我師父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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