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似鉤,似被血色滋染,整個世界籠罩於紅色之中,空氣似乎被肅殺的氣息凝結,壓抑著所有人的神經,連同唿吸都是那樣小心翼翼。


    整齊化一的步伐,仿佛山嶽城牆般向前推進,無可阻擋地傲慢闊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襲來一般。


    “停!”


    一聲嬌喝,隊伍倏地不動如山,沒有一分慌亂。


    穆惜顏看著空無一人的軍營,眸心生疑,棄營而逃?若是沒有前番所見,她定會如此以為,而今,想來有詐!


    當下令人前去查探一番,誰知幾人剛剛末入營中,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蟲過境,鋪天蓋地而來,帶著漫天火光,電光石火之間,軍營被一條火龍吞噬,漆黑夜被照的通明,鮮紅令人恐懼的光芒烘烤著每一個人的眸,空氣被扯出一條裂縫,扭曲著世界。


    穆惜顏麵不改色,自始自終神色不變,冷眼旁觀,其身後的鐵騎兵,亦是一如既往不動如山,麵色沉寂,眸中閃爍著四射的火光。


    “殺!”


    劈裏啪啦崩裂聲中,忽然而來的低沉聲音,含著滲透人心的嗜殺之氣,仿佛來自死神的召喚,聞者無不身心俱寒,陡然生懼。


    隨著一聲令下,映著滿天火光,隻見四麵八方衝出一群惡魔,他們麵帶駭人鬼麵具,手拿大刀闊斧,如同離弦箭矢,飛速襲來,卷起刺鼻的血腥味,全然是一群自地獄放出的惡魔。


    眼前的一幕,即便是訓練有素的鐵騎兵,也是不由怔住,心口微顫。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短暫的愣神,已然使得他們失了先機。


    群均淒冽的廝殺聲震山穀,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飛槍唿嘯飛掠,沉悶的喊殺與短促嘶吼直使山河破碎。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嘶吼,彌漫的煙塵,整個龍骨山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而這一切於高居戰馬之上的紅色身影,不過是過眼雲煙,不足為之側目,其眸光泛著銳利,直視某個方向,嘴角噙著不明深意的笑。


    順著女子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個不算偉岸的身影之上,那人身著微微泛白的紅色兵服,手持一柄長刀,挺直著腰身,周身散發著煞氣,隔著麵具,目光如炬,直直迎上穆惜顏的視線,眸中氤氳著狠意。


    女子微微一怔,莫名那人的眸,讓她心生熟悉,腦中搜索著,卻找不到這樣的人。


    “他來了!”


    耳邊的提示聲,讓她迴神,隻見那抹身影向這邊衝來,勢如破竹,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殘骸。


    “可看出是何來路?”鳳眼微斂,薄唇輕啟。


    “不曾看出。”暗處的男子,不做隱瞞直接道出。


    “居然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有意思。”


    伯堯是什麽人她比誰都清楚,隱門弟子,武隱之傳人,善百家絕學,知天下之招數,內力深不可測,至今她還不曾見過讓他拔刃的對手,不禁有些好奇,夜靈若是對上伯堯孰勝孰敗。


    提及隱門,無人不心生向往,憧憬。


    隱門雖以門派而稱,然其上下門人不過四人,卻無人敢因此輕視。


    創建隱門之人乃是千百麵前統一大陸的第一人,其武學修為,軍事才能皆是驚為天人,無人可與之相比。


    後因厭倦繁雜世俗,抽身歸隱,為了使得自己才能能夠造福後世,便創建了隱門,卻隻收兩徒,將自己的武學修為,與獨道的軍事見解分別傳於此二人,便是今後的武隱和文隱。並且定下門規,日後二人隻能收一徒。


    自此,隱門每一任文隱武隱隻能收一徒,若是能夠被其收為弟子,那麽今後便成為各國爭奪的人才!


    伯堯便是穆惜顏費盡心機才收為己用,不過令她可惜的是,至今沒有找到現任文隱。


    文隱雖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卻知天下事,戰無不勝,談吐間,便能讓一座城灰飛煙滅,這力量讓無數國家垂涎,爭相尋找文隱。然至今不曾有一方找到。


    思緒拉迴,重新將目光放在那人身上,一副看戲姿態,全然沒有一絲著急模樣,顯然勝券在握。


    雖說鐵騎兵失了先機,然終是身經百戰的士兵,又怎是夜鷹旅能夠媲美,很快,夜鷹旅顯出敗跡。


    玄雲冷眸看著四周,再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女子,心中憤懣卻不得不已大局為重,當即揚聲“撤!”


    一直關注著的女人,眸心劃過了然,若她猜的不錯,此人就是這次新兵旅之首,既然這般,她可是不能就這樣讓他逃離,心生了收攏之意,幽幽說道“全力以赴,生擒說話之人!”


    “是!”


    一聲令下,隊伍主攻方向轉為玄雲,將其團團圍住。


    穆惜顏勢在必得,俯視著困獸之鬥的男子,本以為看到男子恐懼的眸光,不曾想到卻是那人□□裸諷刺!


    不待她怒氣爆發,又是一陣箭雨,所有人揚起兵器阻擋。


    箭雨沒有持續多久,可是已經足夠玄雲等人逃離,是以,當箭雨停下,火光照映之地,隻餘鐵騎兵。


    “殺了他!”


    穆惜顏是真的怒了,本以為第一次箭雨是這群人所射,卻不想,是另一隻隱藏的隊伍,這般看來他們本就不打算誓死一戰,適才一直讓射手隱於暗中,為的就是掩護他們撤退!看了眼身後的鐵騎兵,傷亡不算慘重……不過若是今日在此不是身經百戰的麒麟鐵騎,而是普通步兵,那勝敗想必誰也不敢說。


    就這份才能,留著必是放虎歸山,便更加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這樣的想著,仿佛借口一般,忽略心中的異樣,是的,那人的眸光總是讓她感到莫名煩躁。


    聽到命令,暗處的伯堯,拿起弓箭,搭上箭矢,閉上雙目,側首,耳廓微動,似乎在將天地間任何細小的聲音都收歸腦中。


    身隨意動,身體慢慢轉向某個方向,微蹙的眉舒展開來,拉弓,放手,一串動作行雲流水。


    “嗖!”的一聲,箭矢以化作一道光影,劃破夜空,消失天際。


    而在伯堯之側的男子,看著消失的箭矢有一絲茫然,眸心帶著遺憾,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他是麒麟鐵騎的校尉,一路殺過來,曆經腥風血雨,陪同麒麟鐵騎從默默無聞到名震大陸。這些年來,光是麒麟鐵騎,這名號便能嚇退無數蠢蠢欲動的敵軍,麒麟鐵騎像極了一隻沒有對手的猛獸,昏昏欲睡,可是今夜這一戰,那些惡鬼模樣的士兵,徹底激起了他們的戰意!他仿佛看見了曾經的麒麟鐵騎,熱血沸騰,若是可以他定要帶著麒麟鐵騎與之一戰!


    這一戰,在每一個人心中都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玄國有一隻鬼麵士兵!


    而於此同時,山中某處,玄雲領著分散撤退的夜鷹旅,向著匯集地出發。


    前番時候,眾人便已經商討過了,於天亮之前在先前發現的山洞之中碰麵。


    臉上的麵具已經被她掛在腰間,赤紅的痕跡遮蓋了脫俗之容,深邃的眸中是沒有來的及褪去的殺氣。


    腦中全是戰甲裹身的女子,是她,果然是她!傲風,沫猗,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人跪地認錯!


    鄧亞舟曾說過,這次睦國統帥乃是睦國史上唯一的女儲君,穆惜顏。而看木惜兒的著裝顯然是將軍,她可是沒有聽過睦國營帳之中還有其他女性將領,所以……木惜兒便是穆惜顏!


    她雖然猜測木惜兒是睦國之人,卻不曾想到其身份居然這般尊貴。


    解開一個謎團,心中瞬間被另一個更大的謎團所困擾,她潛伏銀王府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這一仗打爽!”


    “是啊,可算出了口氣!”


    對話聲,打斷了玄雲的思緒。


    看著相互攙扶著的眾人,每人身上皆是一片襤褸,傷痕累累,可是他們臉上卻掛著意猶未盡的笑意!


    殘餘的殺意,徹底消散,眸光是漣起柔和。


    這一仗我們算是贏了,不過……那些箭雨很明顯是掩護他們離開的,這是怎麽迴事,她記得又下令射擊隊撤離!


    “射擊隊為何沒有撤退!”餘光掃到一個背著弓箭的身影,上前一步,攔住那人沉聲問道。


    “旅長!!這……不是,射擊隊本來已經撤退了,後來遇到了軍師,軍師問了我們一切敵軍情況之後,便立刻讓我們原路返迴救援。”被問及的士兵,看著玄雲滿滿的緊張,支支吾吾的將事情大致經過告知了眼前讓他敬佩的大人。


    “鄧亞舟……多謝!”


    眉頭微蹙,他怎麽知道我們會被困!


    留下的射擊隊隊員一臉的詫異,受寵若驚旅長居然和他說謝謝……和他一個小小的士兵說謝謝,他一定要和兄弟們說,旅長真的和傳說中一樣的平易近人。


    “小心……”


    耳邊忽然而來的嘶吼聲,讓玄雲下意識轉頭,目光的焦點定格在那光速飛來的箭矢之上,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右肩一道力度將自己推開,隨之而來是肩頭撕裂的痛意,帶著衝勁,將她擊飛……


    “旅長!!!”


    這一突變,讓所有人半晌迴不過神,隻見一儒雅的身影穿過人群,俯身扶起受傷的男子,這才讓所有人迴神,一窩蜂擁過來。


    “軍師,你怎麽在這。”玄雲捂著肩頭的血窟窿,麵色蒼白,眉頭因為痛苦而緊蹙。


    “還是遲了一步。”


    鄧亞舟看了眼釘在樹木之上嗡嗡作響的箭矢,眉頭一皺,語氣是不同以往的鄭重。


    “旅長,對不起,都怪我,如果我在快一點,您就不會受傷了。”


    “不,我應該謝謝你,否則,這一箭就不是在肩頭,而是在心髒這兒呢。”玄雲抬眸看了眼先前問話的射擊隊士兵,帶著感激,若不是他的一推,想必她已經掛了。


    不過,艱難的看了眼那箭矢,居然這麽快,想必能夠射出此箭的人,屈指可數。


    哼,木惜兒這是要下殺手了嗎……黑瞳泛著冷光,看著某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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