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郝王十九年,秋,八月廿一,巳正二刻


    金風送爽,秋意盎然。正值秋日的雲夢山,處處都已掛滿了似火的紅葉,這些紅葉或一片片,像這山間永不散盡的晚霞,或一叢叢,像這天地點綴的紅星。


    已經立誌要為作為現代人的自己挽迴顏麵的張安,正身處這泛著秋意的雲夢山中,在山穀中行徑著的他正在山中尋找著一樣東西,一樣對如今的他很重要的東西——隕石。


    自上次聽聞黃宇轉達的慶忌話語後,張安骨子裏那股較真的勁就湧上來了。放在以前他絕對是要和慶忌打一架的,看看誰是偽娘,奈何他和慶忌兩人不能在一個世界出現,而且他們兩人如今甚至都可以算作一人,所以這個想法也隻能作罷。


    張安本人卻並沒有因此作罷的,為了讓慶忌收迴他之前的話,張安決定讓自己本來的身體強起來。可是知曉張安這一行徑的慶忌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借黃宇的口主動向張安提了一個賭約:如果張安能夠在一年內讓他慶忌的身軀強上一倍,他就收迴他的話。


    得知這一消息的張安,一下子就來了勁。在他當時看來,這賭約簡直就是不值一提,讓慶忌的身軀變強,比他讓自己的變強容易多了。畢竟監獄裏麵既沒有專業的健身設施,營養供給也不夠,能夠保持張安原有的體格已經很不錯了;再者,迴到監獄的張安擁有的自由度可不是在雲夢山時的他可比的。


    於是,張安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便爽快的答應下來了,他要運用後世健身知識和強大的運動量讓這個身子更加的強壯起來,讓慶忌這個土鱉明白,小覷一個異世現代人是多麽無腦的事。反正怎麽折騰這個身子是他的事,隻要能強壯起來,他才不管太過強烈的運動會不會影響這身子的發育。


    但在這落後的戰國,也是沒有現成的健身器材,張安必須自己動手製造,而且所選的材料最好是密度大的,若是重量大和體積大都大的話,慶忌這個隻不過八歲的身軀也不好擺弄,畢竟這身軀強的隻是力量,身高仍舊是一位八歲孩童的正常高度,而符合這些要求的在這廣闊的雲夢山裏也隻能找出一樣,一樣在王詡記憶中出現過的隕石。


    據黃宇所言,在王詡的記憶裏,雲夢山一處山穀當中曾隕落過一塊極其沉重的隕石,而得知這個消息的張安也是在鬼伯的陪同下,起了個大早,在黃宇所說的大致位置尋了起來。


    “這東西到底在哪呀?”說這話的張安正站在山穀一處小土堆上,環顧著四周,已在這片地方找了一個時辰之久的他,言語中已經有點不耐煩的意味。


    緊跟在張安身後的鬼伯則並沒有這麽不耐煩,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隕石落在山穀裏。”


    這是黃宇告訴他的唯一線索,也是王詡記憶中唯一能找到的線索,畢竟距離這件事發生已經大約過去了幾十年的光陰,王詡的腦子裏還有點印象已經很不錯了。


    “隕石在山穀裏……可是這山穀我來來迴迴都找了幾迴了,就差沒掘地三尺了。”張安說著,吐了口濁氣,有些泄氣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這地怎麽這麽硬!”張安屁股剛挨著地麵,就感覺給東西硌著了,不知坐到什麽硬物的他趕緊站了起身,一邊捂著仍舊有些痛感的屁股,一邊打量著硌疼他的土地。


    鬼伯則像是發現了什麽,在張安站起身後,便抬起腳,在這片看上去和附近一樣的土地上摩擦著,似乎是在翻這表麵上的土。


    鬼伯不過才剛在這片土地表麵撥弄幾下,立馬就顯露出一塊與周圍土壤格格不入的暗紅色。


    見狀,不願隨意言語的鬼伯拍了拍站在一旁的張安,用他的喉嚨發出提醒張安注意的聲響,促使張安更加關注那塊暗紅之處。


    見了這片暗紅的張安,怎麽不知硌著他的就是那塊他千辛萬苦尋找的隕石,不禁誇了鬼伯一番:“還是鬼伯厲害……沒想到這東西原來埋在這。”


    鬼伯聞言,傻傻地笑了一笑,雖然他臉上那塊當年在胡地落下的疤痕讓他顯得麵容有些猙獰,但這卻不影響他將心中的開心表露出來。


    由於下午申時左右王禪要授課,所以為節約時間的張安和鬼伯沒有片刻遲疑,趕忙投身到了挖掘隕石工作當中。不過張安來時根本沒想到這隕石會埋在土底,所以掘土的工具隻有鬼伯手中用來防身打野獸的石斧,好在這塊在此處躺了不過幾十年的大家夥並沒有埋得多深,表麵上隻有一層淺淺的土。


    不過一小會,張安原本站著的那個小土堆便在鬼伯手中石斧的清理之下,搖身一變,表麵的土全被被清空,而那塊黃宇所說的隕石也顯露在張安的麵前。


    這塊隕石約莫有兩米多高,折合成戰國時期的長度單位,大約一丈有餘,寬度也得有六七尺的長度。不過這麽大個天外來物,張安最關心的還是他的密度和重量。


    沒有工具的張安朝遠離這塊隕石的地方走了幾步,向著鬼伯說道:“鬼伯,幫我敲一塊下來,我試試有多沉。”


    鬼伯聞聲,立馬抄起了手中石斧,二話不說,便朝這塊大家夥身上狠狠地砸了一斧子。


    “哐!哐!”


    鬼伯一斧子砸下去後,竟發出了兩聲巨響,一聲來自隕石,一聲來自鬼伯的石斧。鬼伯確實是敲下了這隕石的一部分,但他的石斧也在與隕石的激烈碰撞中,損壞了,看來鬼伯迴去必須重新再做一把了。


    “鬼伯,沒事吧!”張安一臉擔心,畢竟人家是為他做事,若是出了事,他心裏可過意不去,而且張安也從未因其曾經的奴隸身份而看低鬼伯以及其他三人。


    “呃!”


    依舊不願說話的鬼伯咧了下嘴,搖頭示意張安自己沒事,臉上依舊是一副傻樣。


    “你這石斧我迴去,我給你做一把……”


    見鬼伯無恙,張安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塊被砸下來的隕石身上,雙手也貼上了這塊有他如今胸膛大小的隕石。


    “好沉!”


    張安才將這隕石抬起一點,就感受到了這隕石的重量。張安根據腦子裏還殘留的蹩腳物理知識以及手上的感覺分析判斷,這東西恐怕比鐵的密度還要大上許多,這也讓張安臉上浮現出喜意。


    作為一個本就體質不差的現代人,且也有過健身經驗的張安很清楚,想要快速增加身體的力量,器械、負重訓練有多麽重要。起初他也隻不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找這塊隕石,他沒想到這塊隕石,密度竟如此之大。原本他還想著能有一般的隕鐵石那般密度重量就差不多了,可如今的結果竟大大超過了他預期。


    抬了一小會的張安估摸著自己難以一個人將這小塊隕石帶迴去,趕忙招唿道:“鬼伯,幫我一起把這個抬迴去吧!”


    在一旁鬼伯聞言,不過小跨了兩步,就從張安手中接過了隕石的一半重量,看起來他早就在一邊準備著了。鬼伯等昨天沒有在現場的其餘三鬼,事後都也知曉了張安是慶忌轉世的秘密。可對本就是一介奴隸出身,沒什麽文化的雲夢四鬼來說,不管他張安是哪位神人轉世,在他們眼裏都是恩公的徒弟,都是他們需要保護的小孩子,張安在他們眼裏與孫雲及範雎二人都是沒有區別的。


    再者,之前慶忌在靈魂交換前都是刻意藏拙,在張安那晚暴起與歹人對決前,雲夢山上都是沒人知道他有這般力氣的,況且此時張安的這個身軀也不過是位幼童,再怎麽天生神力,在這個年歲也都是有個大概的度。所以,對於張安,鬼伯等人的態度與知道這秘密之前一樣,從未改變。


    張安端詳著手中的隕石,在心中有些竊喜:“迴去就想辦法把這東西弄成訓練器械,等用這做好的器械練上一年,慶忌他就等著收迴他的話吧!”


    張安一邊在住所的路上走著,一邊在心中不斷得意,原本有些難走的道路,在他這份情緒的影響下,也顯得不那麽難走了,大約三刻的功夫,張安和鬼伯就迴到了木屋。


    這張安等人歇息的木屋,與前幾天相比已變了模樣,可變得不是內部的陳設,而是外部。此時,在木屋外原本一大片空蕩蕩的土地上,多了一處擺放著雜亂物件的空間,這是張安之前收集起來,並在今天早晨放在這的,為的便是及時處理他這會抬迴來的隕石。


    隻見那堆雜物裏有繩子、柴刀、甚至是刀劍,看來張安是準備就在這裏將這隕石分割了,然後將其造成用於強身的器材。自他打定主意找這隕石開始,張安便開始著手準備了,除了這些分割的工具,他在迴到現代時還拖探監的家人從監獄外寄來了關於隕石方麵的書籍,以增加對這方麵的了解。


    如今的張安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當然,除這些外,張安也知道充足的營養是多麽的關鍵,但這個問題他卻絲毫不擔心。在雲夢山下有著屬於他們的一大片農田,有雲夢四鬼當中的鬼仲和鬼季二人打理,除此之外,自這雲夢山仙人傳說開始流傳後,每個月都會有附近城邑的人甚至是魏王那派來的人,專門上山給神仙鬼穀子進貢食物,再加上平日裏山間獵來的野味和溪河裏的魚類,張安每日所需的營養攝取肯定是管夠的。


    營養問題是解決了,剩下的困難便是訓練的方案以及器材。


    雖然王禪授課內容每日的量並沒有多少,而且也不用占用太多時間,但是張安卻是每兩天就會從慶忌的身體離開迴到他自己的身體當中,這也就意味著張安真正的時間並沒有一年,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年而已,他必須製定一個不受這些條件影響的方案。


    經過幾天的苦思,一個大膽的負重訓練便這樣誕生了:張安決定在這一年裏每天每夜不間斷負重訓練。當然,這個訓練計劃也是得到了慶忌的默認,隻要張安能做得到不間斷負重,他就沒意見,但是他隻是單純地負重而已,反正他也沒想過張安能夠達成這個目標。


    “這是你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反正我就受個累而已。”


    此時,在木屋外再度想起慶忌迴話的張安,嘴角浮現出不屑之意。他相信,隻要他用這隕石製造出他所需要的東西,一年的時間肯定足夠完成賭約。


    “慶忌,到時候我會讓你把自己的話咽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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