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落地,啪的一聲,很是清脆響亮。


    整個大廳,都是一時愣了愣神。不明所以,蕭逸葫蘆裏的什麽藥。


    “蕭超然,你是一條漢子,我敬佩你。”蕭逸抹了抹嘴角的酒水,向著蕭超然鞠了一躬,然後開口朗聲而道:“我這個人債歸債,情歸情,恩怨分明。一碗酒水,兩腔豪情。他日之後,你若有難。無論我在天涯海角,無論前方刀山火海,我定獨身前行,為你兩肋插刀。”


    蕭逸這個時候許下這樣一個承諾,讓蕭家所有人都是愣了愣神。


    年紀輕輕的蕭逸,和歐聯古堡大小姐藍媚兒關係相當之好。先不論蕭逸自身的實力,有了蕭逸牽扯上藍媚兒這一層關係,這一份恩情這一份關係都是讓所有人火熱,讓所有人羨慕。


    當事人蕭超然這個時候起了驚濤巨浪,隻有蕭超然自己明白。蕭逸拋開藍媚兒那一層關係,自身更是李太白的徒弟。


    這種承諾,蕭超然知道有多麽的重要。所以,蕭超然這個時候激動語無倫次,看著蕭逸遲遲都是說不出話來。隻是嘴巴一張一合,心裏有著千言萬語。但是,激動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對了,媚兒是我的未婚妻。”蕭逸這個時候語不驚人死不休。


    大廳之中嘩然一片,所有人看著蕭逸的眼神都是凝重了起來。


    蕭逸是藍媚兒的未婚夫,那麽蕭逸在歐聯古堡之中身份當然是相當重要了。並且,能成為藍媚兒的未婚妻,即使是個豬,都明白蕭逸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一隻鳳凰,永遠都不會嫁給一個豬。特別是歐聯古堡這種大家族,更是不可能讓藍媚兒這種大小姐嫁給一個無名之輩。


    老爺子蕭水寒這個時候,情不自禁拿起了自己麵前的一杯酒水,一飲而盡。即使蕭水寒曆經世事,但是如今依舊需要酒水來壯膽。


    一個洪門都已經壓迫的整個家族喘不過氣來,而歐聯古堡這種龐然大物隻是在傳說中聽聞。現在麵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歐聯古堡大小姐的未婚夫。那麽,這個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一瞬間,蕭水寒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而蕭辰飛這個時候,感覺腦袋一陣暈眩。暗暗的感歎,逍遙這次惹了一個多麽可怕的敵人。想一想,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蕭默宇和李耀這個時候,臉色更加陰沉了起來。兩人相識之後,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不管心中懷揣著多深的怨恨,但是在這一瞬間蕭默宇和李耀都是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因為,當發現麵前的敵人是無可戰勝的時候,這兩個人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很審時度勢放棄了這一份仇恨。


    隻是,不管這蕭家眾人對他蕭逸已經仇怨盡放,但是蕭逸既然來參加這一場盛宴。那麽,不可能就這樣兩清立場。


    “對了,我的師傅是李太白。很多年以前,有一年叫做太白奪命年。”蕭逸閉起了眼睛,像是在敘述一件漫不經心的事情。


    這一下,蕭水寒剛剛喝完酒手中的酒杯,砰的一下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忍受不住心中的激蕩,瞬間站起身看。目光如炬,看著蕭逸,急切問道:“你說你師傅是李太白,當年天下變色的李太白?當年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洪門的李太白?雲高海闊李太白,談之色變的李太白?”


    蕭逸微微一笑,開口輕描淡寫的道:“對,我師傅的確是雲高海闊李太白。當時雨中逃生的時候,超然曾經目睹過。”


    雨中逃亡的事情,蕭超然沒有說話。畢竟,這件事情涉足了太多太多隱秘。但是,現在蕭逸自己提起了這件事情。蕭超然點了點頭,開口應道:“是的,這件事情我可以作證。當時雨中追殺,藍小姐的七叔和蕭逸的師傅都曾露麵。所以,我們才是可以化險為夷,得以逃生。”


    蕭水寒一聽到蕭超然的作證,整個人一陣搖擺。然後,轟的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開口喃喃而道:“太白先生的徒弟,歐聯古堡的大小姐,都是開始行走天下了。看來,這一年又是一個風雲變色的年代。我們都老了,老了……”


    一瞬間,蕭水寒那挺直的脊梁便佝僂了下去。仿佛,這一生再抬不起來。蕭水寒知道,這種風雲輩出的年代,已經不是他蕭水寒的時代。


    好在,蕭超然和蕭逸結下了情緣。要不然,因為蕭誌遠和蕭逍遙整出來的這些事情,蕭家覆滅在即。


    蕭辰飛三兄弟,都是臉色煞白。一個個都像是被雨中淋過的小雞一樣,哆嗦的坐在位置上,連大口唿吸都是不敢唿一口。


    “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說的。”


    蕭逸眯起了眼睛,從容不迫。他本不想扯出自己師傅來,不想扯出這些隱秘的關係來。但是,到了這一瞬間他不得不說出來,因為他要樹立威信。


    看著自己母親丁怡然臉色煞白,神情憔悴。所以,他準備幹一件轟轟烈烈的事情,他準備送一件大禮給自己的父母親。


    “我說這麽多,隻是覺得在風雨飄搖的年代,一個家族的存亡都在旦夕之間。蕭家固然強大,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現在蕭家有了超然做主,我還是很看好的。”


    隨即,蕭逸目光一下子看向了李耀,眯起了眼睛道:“蕭先生,我看你臉色憔悴。看起來,這些年來為蕭家可謂是兢兢業業,辛苦了。現在超然迴來了,何不放下手中的實權。在黃浦江旁買一塊地,安度晚年。平時黃浦江上可謂是風景優美,特別是夜晚時候。燈光璀璨,遊輪閃耀,正適合修身養性。”


    李耀一聽這話,當即全身一顫。臉色一陣煞白,目光怨恨的看向了蕭逸。


    “我隻是建議。”蕭逸忽然是皺了皺眉,開口有些憂慮的道:“最近藍小姐心情不好,相當不好。這幾天,可以說有些躁動了起來。畢竟,雨夜謀殺歐聯古堡大小姐,這種事情對於歐聯古堡可是一種羞辱。蕭先生,你說對嗎?”


    蕭水寒眯起了眼睛,渾濁的眸子裏忽然射出了一道精芒。他忽然明白,現在的蕭逸到底想幹什麽。他知道蕭逸的動機之後,心裏泛起了一絲苦澀的滋味。


    李耀身子晃了一晃之後,看著蕭逸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李耀明白,蕭逸這是拿歐聯古堡在威脅他,蕭逸這是拿歐聯古堡在壓迫他。話裏麵的意思很明顯,要是你不把手中的實權叫出來,那麽即將迎來歐聯古堡迎頭痛擊。


    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不用說的那麽明白。


    蕭逸笑了笑道:“當初那一場瓢潑大雨之中,我們除了逃亡還有別的選擇嗎?當初地下通道之中,李光彪一群人赫赫長刀可曾會刀下留情嗎?”


    這一瞬間,李耀終於仰起頭來,悲愴的大笑了起來。聲音淒厲,迴蕩在這大廳之中,讓人們的心情都是莫名的低沉了下來。


    “好,好。”李耀眼眶之中,老淚縱橫。雖然他為了篡權,做了許多對不起自己四弟的事情。但是,他畢竟為這個家族幾十年來如一日,效了畢生的犬馬之勞。現在,因為這一句話,一切都沒有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辛勞,全部付諸流水。


    “要是我放棄了一切,那麽你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馬?”李耀已經不奢求放了蕭誌遠,隻求保住自己的妻女。她的老婆劉雯近來老來得子,又為了生了一個小女兒。即使他李耀已經心死了,但是為了那剛剛出生的女兒,他必須讓步,一求完全。


    “當然。”蕭逸依舊是漫不經心,輕描淡寫道:“我心情好了,媚兒心情就好了。媚兒心情好了,自然會寬宏大量。”


    “那好。”李耀同樣是一個角色,毫不猶豫鏗鏘有力的道:“我李耀願意放棄我的一切,放棄我在家族內的所有實力。從今日起,我便聽從蕭先生的安排。去黃浦江,安度晚年。”


    每一個每一個字,都格外的清晰響亮。


    李耀心中在泣血,在權力巔峰的時候,誰會心甘情願放棄手中的一切?


    “好。”蕭逸從桌上捧起了一杯酒,開口豪邁的道:“喝了這杯酒,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李耀一字一頓的道,然後舉起了酒杯,和蕭逸砰的一下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李耀揚起脖子,酒水咕隆咕隆灌入了喉嚨之中。淚水一滴一滴低落下來,滴落在酒杯之中,和著酒水,被李耀一口一口吞入了肚中。


    酒水是烈的,淚水是澀的,人生是苦的。


    左首,他的老婆劉雯淚水長流,嚎啕大哭。這個時候,很是淒厲的一聲大叫道:“耀,不要,不要。”


    劉雯看的明白,李耀做出決定來的時候,深情向著這邊瞥了一眼。那一眼,包含著濃濃的柔情。她知道李耀這麽委曲求全,隻不過是因為心中有羈絆。


    而這個羈絆,就是她劉雯,和她剛剛出生不久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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