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爺。”那大廳之中的蘇仲,肅然向著蕭逸身前走近了幾步。然後,又停頓了下來,有些無所適從的開口喃喃道:“我父親的病,可就得全部拜托給您了。”


    雖然,蕭逸一開始自語自己名為蕭大爺。但是,這些人打心底都是不願意稱唿他為蕭大爺。但是,這一刻,這蘇仲終於開始改口,打心底叫了一聲蕭大爺。並且,這三個字之中,飽含著一股濃濃的崇敬以及激動。


    馬上,這大廳之中開始人雲亦雲。即使是那蘇媚然的幾個伯伯,都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道:“蕭大爺,真是神醫啊,神醫……”


    一時,蕭逸這個蕭大爺的名頭,終於開始響亮的迴蕩在大廳之中。


    要說第一次蕭逸嗅出老爺子蘇龍昨晚服下中藥的成分,還有著幾絲的僥幸。但是,這一次的龍爭虎鬥,針鋒相對,的確是展露出了一身真本事。這些年的天下行走,還有山上苦讀手抄多年的醫書,終於慢慢的發揮出他的威力來。


    即使是蘇媚然,這會抬起了自己那張嫵媚妖豔的臉,看向了蕭逸,帶著幾分笑意的道:“蕭大爺,我去你大爺的。看不出來,你果真還是有著幾分本領啊。”


    這一次,蘇媚然都是不得不佩服起蕭逸來。剛剛大廳上憑著三寸不亂金舌,可謂是舌綻蓮花。一番迴答,可謂是相當的精彩。


    奈何,這蕭逸聽著這此起彼伏的稱讚聲。卻是抬頭看向了那鄧中佳和潤物先生,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後開口徐徐說道:“剛剛二位可是好好考量了一下我。現在,我可否問二位一個問題?”


    “請問。”鄧中佳和潤物先生,臉色一陣肅然,語氣之中透出了一股濃濃的尊敬。


    大廳之中的視線,再次注目到蕭逸的身上來。


    “根據《史記.夏本紀》: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頓了頓,蕭逸才是開始說起了正題:“十三年外出,三過家門而不入。在此期間,他的妻子為他誕生了三子。那麽,從遺傳學上來說,他的妻子是如何懷孕的,又是如何能產子的?”


    大家都以為蕭逸會問出如何驚世脫俗的醫學難題來,哪裏會問出這樣一個有些憊懶的問題。一時,一個個臉色一片呆滯。嘴角湧現出一絲的戲謔之色,抬頭看向了那鄧中佳和潤物兩個老中醫。


    鄧中佳和潤物老先生,同樣沒有料到蕭逸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整個人微微一愣,然後鎖眉沉思了起來。


    蕭逸安靜的站在大廳之中,等待著這兩個老先生的答案。


    一時,大廳之中靜悄悄一片。所有人都是興致昂揚,默默等待著答案的揭曉。對於這樣一個問題,這些人一時真不知道答案。或者說,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這麽嚴肅的醫學辯論,哪裏料到最後蕭逸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不過,這件事情畢竟和醫學沾上了一點關係。從遺傳學來說,的確是有些解釋不通。


    鄧中佳和潤物老先生沉思了許久,那眉毛都是一點點蹙了起來。但是,最後雙雙卻是頹然的歎息了一聲。仰起頭來,看向了蕭逸開口喃喃的道:“先生大能,我二人的確不知道。”


    蕭逸看著這二人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黑巾下的嘴角湧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不過,卻是一陣默然,並沒有為這兩人解答。


    蕭逸這一下子關子,越是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個個看向蕭逸的目光,更加焦急了幾分。特別是那老先生潤物,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始問了起來:“求蕭神醫解惑。”


    這句話,帶著一絲絲的哀求。


    既然潤物老先生追問了起來,蕭逸這會在黑巾下頑皮的笑了笑。然後,看向了一臉端重的鄧中佳和潤物,開口調侃了起來:“可能,是他妻子天天在家裏唱歌,感動了上帝。”


    然後,蕭逸仰起頭來,開口唱了起來:“那些年錯過的大雨(大禹),那些年錯過的愛情……”


    聽著蕭逸這一番戲謔的調侃,以及那公羊嗓子的嚎叫。讓這大廳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後嘴角湧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特別是蘇媚然,輕輕的跺了跺腳,在心底深處罵道:“蕭大爺,我去你大爺的……”


    不過,唯一臉色鎮定的京城名醫鄧中佳還有潤物老先生。這會兒,臉上沒有絲毫的嬉笑之意。反而是抬起頭來,看著蕭逸,再次沉思了起來。似乎,感覺蕭逸這席話裏隱藏了幾分真意。


    世外高手嘛?總是有一些異常的表現!


    不過,馬上蕭逸開始為這兩個京城名醫解惑起來:“其實,我同樣不知道答案。可能,是隔壁吳老二的。”


    打笑了一句,黑巾下的蕭逸才是臉色一陣凝重,徐徐說道:“我問這個問題,並不是想真從二位口中得到答案。隻不過,是想告訴兩位。這個世界上,對於書本知識不必要太過於執著。很多醫書上麵的見解,不一定對。並且,看書的時候,更為重要的是多思考,多反問。大禹治水的事情,人人都曾聽說過,但是可有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很是簡短的一句話,雖然沒有給出答案。但還是讓京城名醫鄧中佳和潤物老先生,雙雙身軀一顫。臉上靈光一閃,像是抓住了點什麽。


    同時,這大廳之中的眾人。聽到蕭逸這席話之後,對於那問題的答案已經不再感興趣。反而,一個個都是沉思了起來。蕭逸這一席話,像是醍醐灌頂。很是簡單的一個道理,很多人苦口婆心的講解,人們都都未曾聽進耳中。但是,這樣一個有些憊懶的問題,卻是引人沉思。


    直白的問題,往往一下子可以切入內心。


    鄧中佳和潤物老先生,兩人生平好醫。這些年,傾盡其身研究醫理。對於那些古老的醫書注解,都是以為的信之。然後,一股腦的灌入了自己的腦中。這會,聽到蕭逸的點拔。一下子明悟了過來,這些年兩人似乎都是走入了一個謎途。


    一味的傳承前人的醫學注解,自己反而是少了幾分思考。失去自我的研究醫理,終究是難以成大器。


    這個問題,是蕭逸十歲的時候。他師傅問他的,這個問題可以說啟發了蕭逸一輩子。所以,這會兒蕭逸看著這兩個執著的老中醫。終於動了惻隱之心,開始暗暗的點撥了一下。


    片刻之後,這鄧中佳和潤物老先生,終於是身軀一顫。


    兩人的臉上,溢彩連連。一掃剛剛的頹敗之氣,目光灼熱的抬頭看向了蕭逸。


    “謝謝蕭先生。”鄧中佳這會看著鬥笠下的蕭逸,身軀彎曲下去。向著蕭逸鞠了一個躬,一臉誠摯的道:“蕭神醫的大能,我打心底佩服。今日不虛此行,聽蕭神醫的一席話,勝讀十年醫書。自此以後,自當閉門好好研究醫理,再不出世丟人現眼。”


    鄧中佳這些年在京城可謂是享譽盛名,一身醫術被傳的神乎其神。和潤物老先生,隱隱成為了京城南北兩大名醫泰鬥。但是,這一刻,他卻是眾目睽睽之下,向著他的對手蕭逸,鞠了一個躬。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是讓這大廳之中的眾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緊接著那潤物老先生,卻是再次讓場麵一陣凝滯。


    潤物老先生渾身發顫,同樣給蕭逸鞠了一個躬。但是,他這彎腰下去之後,再沒有挺身起來。


    潤物老先生本身年紀不小了,這一下子下去。那蒼老枯瘦的身軀,卻是穩如泰山。然後,傳來了潤物老先生那激動的聲音:“老夫這些年來,自認為一生所學曠古絕今。今日看到了蕭先生,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剛剛那個大禹治水的例子,宛如醍醐灌頂,讓我受益終身。感謝蕭先生,感謝蕭先生。”


    重複的兩句感謝,一句比一句用力。並且,說完這席話之後,那潤物老先生整個人都是連番的給蕭逸再次鞠了幾個長躬。


    場麵靜悄悄,隻有大廳之中暖氣絲絲的聲音發了出來。


    京城兩大名醫,這會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蕭逸麵前敗北了下來。並且,雙雙敗的還是這麽心服口服。輸了之後,還是對於蕭逸畢恭畢敬,讚揚有加。


    能做到這一步,的確是少有人。但是,蕭逸做到了。所以,這會兒,一雙雙崇拜以及熾熱的目光照在了他的身上,經久不散。


    即使是蘇媚然,這會臉色紅撲撲的。很是自豪的抬起頭來,仿佛這會贏得了眾人尊敬的是她自己一般。


    正當場麵一陣安靜的時候,那潤物老中醫這會再次開口徐徐說道:“蕭神醫,敢問您居何處?改日,我必定登門拜訪。在醫學之道上,您驚為天人,讓我等拜服。”


    誠摯的一番話,讓大廳之中某些人。想起最開始對於蕭逸的嘲笑,都是臉色一紅,羞愧的抬起頭來。在心底深處,暗暗的低聲道:“他真的還是那個獸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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