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側妃臉上腫的老高,但就是死咬著牙不吭聲,高高的昂著頭一動不動。


    朱王妃被她氣的發笑,“這樣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別人還當本王妃冤枉你了呢。”


    坐直了身子,溫溫的喝了口熱茶,“給我打,狠狠的打,不過別破了相,好歹也是王爺的人,雖說如今王爺看她一眼都嫌髒,但也得顧著咱們裕親王府的麵子不是。”


    她嘴上說的輕鬆,但是臉腫成那個樣子,不破相才怪!


    本來一言不發的曹側妃聞言也突然發了狂,雙眼死死的瞪著朱王妃,應該是想說什麽,但是因為臉被打的太腫,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像個瘋子一樣啊啊的叫喊。


    朱王妃看的可樂,笑眯眯地道:“不給我裝倔強了?戳到你痛處了?你也曉得王爺徹底厭了你罷?正好,厭了好啊,厭了的話,即使破了相也不怕王爺看到了。”


    語罷她臉色一變,陰沉沉的吩咐人接著用力打,“給我狠狠的教訓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可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腿上的泥水星子都沒洗幹淨,竟然敢肖想王爺?怪不得本王妃一早就看你不順眼,好大的狗膽!給我打,狠狠的打!”


    王府裏內院的大嬤嬤過來時,曹側妃的門牙都掉了兩顆了。她眼皮子狠狠的一抽,揮手示意打人的仆婦停手,恭恭敬敬的對朱王妃俯身道,“王妃娘娘,這不合規矩。”


    朱王妃冷冷一笑,起身邁步到大嬤嬤近前,“大嬤嬤這樣靈光的耳報神,卻到這時才姍姍來遲,想必也是默許本王妃教訓這個賤人的罷?等本王妃人都打完了,你倒出現了,現成的慈祥人可不就是說的您麽!”


    大嬤嬤巋然不動,連道不敢。


    朱王妃扶著胭脂冷哼一聲往外走,嘲諷道:“你不敢?我這個王妃都要看你的臉色聽你的吩咐,你跟我說你不敢?”


    她一向嘴上不饒人,大嬤嬤也計較,隻恭順的低頭不語,恭送人離去。


    朱王妃領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後,大嬤嬤嫌棄的看了一眼已經沒什麽人樣的曹側妃,吩咐一旁的婆子們,“把人帶過去罷,隨便收拾間屋子給她,該有的東西別虧待。”


    萼白一直被人死死的摁著,此時忙跪爬到大嬤嬤身邊,痛哭流涕道:“大嬤嬤,大嬤嬤,您老人家開開恩,,給我家主子叫個大夫罷!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大嬤嬤低頭拂開她欲撲過來的手,“你倒是個忠心的。行了,去罷,這個我不管,找你們院子裏的管事就是了。咱們府裏還沒有攔著不給病人請大夫的先例呢。”


    這就是允了。


    萼白聞言放了心,砰砰給大嬤嬤磕了個響頭,“奴婢給大嬤嬤磕頭,大嬤嬤仁慈。”


    府裏規矩大過天,該賞該罰,從來不含糊。此次王妃雖然對主子動用私刑,但人家是王妃,主母教訓妾室本就是規矩,說破天去都沒錯。


    但自家主子犯了大錯,下麵人要是死咬著規矩不給醫治,她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自家側妃娘家不顯,後台不硬,平日裏又沉默寡言的,在府裏也沒個說得來的姐妹。如今出了事兒,連搭把手的都沒有。


    夫人陶青聽著外麵一陣陣的吵吵嚷嚷,嚇得屋子都不敢出,縮在門後豎著耳朵聽動靜。


    “我的天爺,我的天爺,太嚇人了!”


    緋月也有些害怕,“夫人,您說王爺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本夫人什麽都沒做,跟我有什麽關係!”


    話還沒說完就被陶青厲聲喝住了,緋月望著主子有些扭曲的麵孔,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陶青臉色蒼白,嫵媚的大眼裏都是後怕跟惶恐,她心中其實一點底都沒有。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太出乎她的意料。


    陶含珠有孕的消息,是她發現的,也是她透露給王妃院子裏的人知道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順暢,當時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好運加身,有天神相助。


    後來事情就跟滾雪球似得越鬧越大,她這才有些慌,隻是事已至此,根本不是她可以阻止的。


    沒日沒夜的睡不著覺,就怕王爺查到自己身上來。可是沒想到,王爺確實查了,卻隻查出了一個曹側妃。


    不,不,也許王爺早已知曉她也伸過手,隻是按下沒有發落而已。


    想到這裏,陶青全身像是充滿了底氣,喃喃自語道:“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王爺心裏有我,舍不得我,這才提都不提我,王爺這是依然疼著我呢!”


    緋月隱隱約約聽到幾句,卻總覺的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爺待自家夫人的情分,委實沒有那樣深厚。不說別的,就憑夫人這次動了王爺的心尖尖兒,王爺都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


    想到剛剛曹側妃一行人的慘狀,緋月手心一片冰涼。


    曹側妃被貶為侍妾,幽閉涼水閣,一生不得出。漣水因為替曹側妃在府外奔波,全家都被發賣到漠北為奴。萼白雖然毫不知情,但作為貼身侍女,以後一輩子都要跟跌落泥潭的曹側妃綁在一起。


    她呢?身為夫人身邊最得力的貼身大丫頭,此次無論打探消息,還是透露消息,都是她跟哥哥兩個人親自經手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希望一切如夫人所想的那樣。王爺會顧念往昔情分,繞過夫人。


    隻是夢醒的太早,因為她發現,自己連院子都出不去了。


    府裏的大總管魏讓沉吟了下,對一旁坐著喝茶的大嬤嬤道:“映雪閣那邊就這麽耗著?”


    大嬤嬤點點頭,“要不然怎麽著,王爺不讓動。要說平日裏,看王爺待那位也不過平平,沒想到倒是個有造化的。”


    魏讓不屑的笑了笑,摸著下巴上的一撇山羊胡,“造化?嗬嗬,有造化的是新進來的那位主子。依老夫看,王爺可不像是在護著青夫人,不過是怕動靜太大,傳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大嬤嬤詫異,“別是你胡亂說的罷,咱們王爺何曾怕過這個?”


    魏讓嗬嗬樂的眉毛直抖,“我的老姐姐哎,傻了罷,咱們王爺是不怕,可是有人怕啊!”


    大嬤嬤蹙眉想了想,使勁兒一拍大腿,“嗐,原是應在這兒了!老奴打小看著王爺長大,倒沒看出來咱門王爺還是個癡情種。”


    語罷又連連咂舌,“哎呦我的乖乖,這位也不知是個什麽來曆。在府裏時我也見過幾麵,看著嬌嬌軟軟的,說話還拉音兒呢,那就是個孩子。可就是這麽個孩子,怎麽就把王爺迷成了這樣呢?真真是捧在心窩子裏愛著了。”


    魏讓吹了吹浮沫,抿了口茶,“這才哪到哪兒呢,看著罷,等小主子出來,無論是男是女,那位的造化都少不了。”


    “呦,可不是,曹側妃倒了,府裏可還差一位側妃呢。”


    魏讓搖搖頭,也不解釋,隻含著茶水自言自語道:“側妃算個什麽……”


    拍拍深藍色素麵錦鍛袍子,背著手站起身來,“王妃這些日子吃藥越發厲害,府裏的藥材都不夠用了,我去看看缺什麽,趕緊吩咐人補上才是。”


    城外莊子上,含珠一手拿著一根鴨翅膀啃著,一手好奇的把玩著明黃色的聖旨,“那以後我就不是夫人,是側妃了?”


    趙絢眼珠子都不眨,含情脈脈的望著她,“是,我的小囡囡升官了。”


    含珠點點頭,十分滿意的拍了拍聖旨,“甚好,甚好。”


    趙絢把人摟在懷裏,輕輕的拿著帕子給她擦嘴角的油花,“乖乖,你放心,本王總要給你們母子最好的。”


    含珠仰著小臉乖乖的讓擦,眼睛彎成了月牙,“多謝王爺,成了側妃,我的月銀是不是也漲了,有多少呢,那能不能把我不想要的份例都換成金元寶。”


    趙絢一時有些失語,愣了半天才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有些無奈的道:“你個小財迷,都鑽錢眼裏去了。”


    又關切的問道:“府裏的份例不合心意?怎麽不跟棘奴哥哥說呢?寶貝兒想要什麽,想要什麽都有。”


    含珠嘬了嘬骨頭,“不是不合心意,是用不了這麽多,像是什麽布匹啊,碗碟啊,根本都用不完,都堆在庫房裏積灰呢。”


    趙絢哭笑不得,“你個小呆瓜,還嫌棄東西多呢!既然這樣,以後不給你發就是了。”


    “不要發了,直接發銀元寶就可以,想要什麽我會自己去買的。”


    再說下去,趙絢擔心自己會被噎死,他撫了撫額頭,摸摸小姑娘的小肚子,“都鼓起來了,不許再吃了,聽話,咱們出去轉轉。”


    “還沒有吃飽,肚子鼓是因為寶寶長大了。”


    趙絢勾了勾她挺俏的小鼻子,“又胡說八道,還沒三個月呢,不會顯懷的。聽話,咱們出去圍著莊子轉兩圈,消消食兒,迴來接著吃。廚子都在廚房裏候著呢,想吃多少有多少,好不好?”


    含珠嘟了嘟嘴,抱著枕頭不想動,“可是我腳酸,走不動。”


    趙絢捏了捏軟乎乎的耳垂,“壞東西,就知道跟本王對著幹,做什麽都沒力氣,一說擺弄土疙瘩就來勁。好好好,起來,去給葡萄藤澆水好不好?”


    含珠依然躺著不動彈,攤著手講條件,“莊子上大黃生了一窩小狗崽,我要去看看。”


    “不行,太髒了,都是毛,還有跳蚤。”


    “我不摸,我就看看,再說了,它們不髒,阿鈺說每天都會給它們洗澡的。”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誰也不肯想讓。


    不過趙絢就是紙老虎,含珠一撒嬌一耍賴,就什麽底線都沒有了。


    這次也一樣,很快就敗北了,拉著大寶貝坐起來,熟練的給人穿鞋,“好了,我的姑奶奶,快起來罷,再不起來,你吃這麽多鴨子,晚上又該不吃飯了。”


    含珠咯咯笑,摟著他的大頭,在腦門上親了口帶響的,“王爺真好,晚上我給王爺洗腳。”


    “可別,你現在可金貴,還是我伺候姑奶奶罷,你就是我的姑奶奶!”


    陶誌遠在門外聽得老臉一紅,這敲門也不是,轉身就走也不是。


    這會兒終於明白,為何剛剛他說自己過來時,所有人那如釋重負又幸災樂禍的眼神兒是什麽意思。


    聽見裏麵動靜像是要出來,他清了清嗓子,“老夫陶誌遠,求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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