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怨正弘帝這個皇帝消息閉塞,實在是張禦醫是被趙絢的侍衛從家中書房裏捉走的,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被趙絢放出來。


    裕親王府的人,別的優點長處不說,嘴嚴是出了名的,就是皇上有時候旁敲側擊恩威並重的都不一定能問出什麽來,除非趙絢想讓他知道的。


    他安排在裕親王的那些眼線,無一能接近趙絢十步以內,在那鐵桶般的後院裏,除了癡呆呆的望望趙絢的背影,什麽也做不了。


    正弘帝為此不止一次的受傷抱怨過,就這一個親弟弟,自小相依為命的,關心他衣食住行睡小妾有什麽錯嗎?


    雖然其他的任何事阿絢都不會瞞著,但是他最關心的是他的私人生活啊!


    不過還沒等到王福喜派人去打聽,裕親王府就派人來了,來的還是裕親王身邊的第一紅人寶鏡寶公公。


    想當年寶鏡剛入宮不過七歲,被已經是太子貼身大總管的王福喜看中,這才有了機會得以得道升天的留在了裕親王身邊。


    所以寶鏡見了王福喜十分利索的就是一個響頭,“見過福爺爺,奴才今兒來可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一會兒還得勞煩爺爺在皇上那裏多給奴才討些賞賜,到時候奴才好請爺爺喝酒。”


    王福喜上前給了他一腳,把人踢了起來,“你個滑頭崽子,咱家就不信王爺還能虧待了你,請你爺爺我吃個酒都得來皇上這裏討好賣乖?看這肥頭大耳紅光滿麵的,比我都水靈。”


    寶鏡神秘兮兮的趴在王福喜的耳朵邊上,“爺爺你請好罷,奴才以王爺身邊第一人的位置起誓,隻要皇上聽了奴才的稟報,保管喜得拿著金元寶砸奴才。”


    自己提拔上來的人,爬的高受主子信賴,還是個有良心知恩圖報的,王福喜是真喜歡寶鏡,也樂的他在皇上麵前得臉,畢竟各為其主,也搶不了自己個兒的風頭,遂親自進了大殿去通報了。


    正弘帝有十分嚴重的弟控,對待自家弟弟事無巨細的讓人咂舌,聞言立馬讓人進來,還沒等寶鏡請安就劈裏啪啦的問了一大通。


    寶鏡笑的眼睛都沒有了,一個個的迴答完畢,咕咚又重新跪在了地上,那響聲,遼闊空蕩的大殿裏都有迴聲了。


    扯著尖細的大嗓門喜氣洋洋的喊道:“奴才恭喜皇上,奴才賀喜皇上,咱們王府裏的陶夫人有孕在身,王爺有後了!”


    正弘帝先是被他那不要命的頭給磕蒙了,又被這跟被踩了尾巴的貓叫聲似得呐喊給鎮出了一身雞皮疙瘩,等到把話中深意理解透徹,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無意中碰到一旁高高一摞奏折,嘩啦啦落了一地也不管,踩著走過來到寶鏡麵前,神情激動的道:“你這個狗奴才,剛剛說什麽,要是有一個字不屬實,朕要你的狗命!”


    “迴皇上,陶夫人有喜了,張禦醫說一個月了呢,咱們王爺,有後啦!”


    料想也沒人敢拿這事兒來開玩笑,正弘帝喜得哈哈大笑,背著手在大殿裏來迴走著,興奮萬分的道:“賞,賞,大賞,宮裏,王府,連同朝上百官,全都有賞,王福喜,你帶著寶鏡去朕的庫房,隻要適合孕婦跟孩子用的,隨便拿!”


    “哈哈哈,不行,朕要出宮,朕的小阿絢也要當爹了呀,朕得去看看他。”


    皇上自己當爹當爺爺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喜色外露,太子出生的時候皇上還有些慌張,等到了後麵小皇子小公主跟小黃孫們一個個的落地,皇上早就寵辱不驚了。


    也就是裕親王才能讓皇上這麽巴心巴肺的操著沒完的心。


    王福喜知道攔不住,心裏也是真為趙絢高興,笑的見牙不見眼的要下去忙活。


    寶鏡忙道:“迴皇上,王爺跟陶夫人如今都在城外莊子上住著呢,夫人身子時日淺,禦醫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車馬勞頓,所以王爺說等過幾個月穩當了再迴王府。奴才此次前來一個是來給皇上報喜的,還有也是給王爺傳話的。


    王爺說他的小寶貝自然值得最好的,隻是孩子小,還希望皇上不要大肆聲張,等到小主子生出來給賞賜給爵位什麽的都隨皇上。還有……”


    寶鏡抬頭覷了眼皇上,咽了口吐沫,硬著頭皮道:“王爺說夫人膽子小,性子也羞怯,怕皇上去了陶夫人害怕。也心疼皇上辛苦,畢竟您出宮不是小事兒,那莊子是陶夫人的私產,離京城有些遠,這一來一迴最快也得明天才能迴宮,耽誤了您早朝就是王爺的罪過了,所以就不勞煩皇上出宮探望了。孩子沒顯懷沒露頭的,等以後生出來再看也不遲。”


    原話當然沒有這麽好聽,趙絢的原話是,“一個大伯子來看懷著身子的弟媳婦算怎麽迴事兒,本王的囡囡這麽美,怎能給別的男人看。而且皇兄這一來,全天下的蒼蠅都得嗡嗡的跟過來了,嚇著本王的大寶貝小寶貝怎麽辦?你去跟皇兄說,他私庫裏的好東西,不要舍不得,多多的賞賜些東西,不是更實惠?”


    這麽沒心沒肺的話,寶鏡聽著都替皇上覺得心窩子被戳的鑽心的疼,是無論如何不敢宣之於口的。


    雖然這經過潤色的話說出來,皇上還是有些不高興,但起碼不會惱羞成怒拿他這奴才開刀。


    皇上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十分焦躁的團團轉,心裏貓爪子撓似得不消停。


    他是個勤勉的皇帝,在位近十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就是經常洞房花燭夜鬧騰的昏天黑地也沒耽誤過早朝。再說寶鏡說的也在理,他一個做大哥的,急巴巴去看弟弟懷孕的小妾,好說不好聽,傳出去還不定被心思齷齪的人想成什麽樣兒呢。


    正弘帝轉圈轉的王福喜跟寶鏡都跟著頭暈的時候,正弘帝一拊掌,“去讓阿鈺收拾收拾,這就跟著寶鏡去莊子上,他年紀小,長得也好,又是個男孩子,讓陶家那丫頭多跟阿鈺玩兒,肯定能給朕帶個白白胖胖的大侄子來。王福喜,你親自去,讓皇後仔細挑選些經驗老道的嬤嬤給王爺送去。阿絢雖然不讓聲張,但是王府的人還是要賞的,每人多發三個月的俸祿。陶夫人跟孩子那裏……你去問王爺是個什麽章程,問清楚了迴來稟報。”


    王福喜一個勁兒的點頭,聽到最後神情一凜,有些猶豫的道:“陶夫人出身也不低,陶大人那裏……”


    正弘帝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去罷去罷,一切都聽王爺的,多帶幾個善於婦科的太醫過去,張禦醫就讓他不要迴來了,什麽時候小王爺出生了什麽時候再迴宮當值。”


    正弘帝以往一直以為弟弟挑女人為重任,可此時此刻他隻恨自己多事兒,怎麽就把阿絢身邊的側妃位置都給塞滿了呢?


    這下好了,他金尊玉貴的大侄子是個夫人生養的,以後讓大侄子怎麽在人前混啊。


    而且陶家那丫頭雖然是個庶出,但是親爹卻是他的重臣陶誌遠,已然委屈了人家閨女做妾,再把人家生的孩子交給正妃側妃的撫養,真怕把底下人的心給寒透了。


    今日太陽好,曬得人暖洋洋的,含珠吃過飯就不肯再在床上躺著了,鬧著要去前麵山上看桃花,趙絢說什麽不許,把含珠氣的夠嗆。


    她本來就是個嬌氣的,如今挾天子以令諸侯,也十分聰明的摸清了趙絢的脾氣,更是把人欺負的一愣一愣的還得哄著她。


    見趙絢哢哢哢的拿著小垂頭給她砸核桃,轉了轉眼珠子,紅著眼圈就道:“我就知道,王爺接我進府就是生孩子用的,如今這肚子裏的冤家還沒出來,王爺就開始厚此薄彼不疼我了,等他出來,恐怕我在王爺麵前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語罷也不吃核桃了,十分落寞的轉了身,乖乖的躺在了床上閉目養神。


    趙絢見那小身子瘦瘦弱弱的,躺在床上蓋著蓬鬆厚實的被子都看不清楚輪廓。


    可憐巴巴的躺在那裏,長長彎彎的眼睫一顫一顫的,隱隱約約還有水光浮現。


    他一下子就心疼了,也有些愧疚。


    他期盼孩子期盼了太久,之前為了生孩子還聽從皇兄的吩咐一個個的去睡讓他討厭的女人,就因為皇兄跟禦醫都說那些女人好生養。


    小姑娘能幹的很,進府將將一個月就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驚喜,孩子是他的心肝兒寶貝,孩子娘也是他想要捧在手心裏好生疼愛的小丫頭,他恨不能把這娘倆寵上天,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一點點的差錯都不敢出。


    可是他忘了,要當娘的小丫頭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愛玩愛鬧騰。他老這麽把人掬在屋子裏掬在床上,還一口一個孩子一口一個兒子的,也難怪小丫頭難過傷心了。


    拍拍手把上麵的核桃渣拍掉,趙絢走到床邊坐下,輕柔的把人摟抱起來,親了親小丫頭泛紅的眼皮,心疼的哄道:“好乖乖,是我的錯,不哭啊.本王也聽說了,山上的桃花開的十分好,那麽大的地方連成一片,是該去看一看.寶貝兒,起來,咱們這就去,要是玩兒的高興,中午就在那兒用膳了,我之前看過了,桃林裏還有小溪,裏麵的魚一個個的又肥又傻,棘奴哥哥親手給寶貝兒烤魚好不好?不是我吹,想當年在西北大營,下麵那些小子們不要官位賞賜,都要纏著本王給烤魚吃.”


    含珠聞言不屑的在心裏撇撇嘴,你是王爺,烤魚的手藝另說,把你哄高興了,升官發財那還叫事兒麽。


    不過目的達到,還是十分配合的露出一副饞兮兮的樣子,還誇張的吸了下口水,摟著趙絢的脖子撒嬌,“真的嗎,那我要吃兩個,寶寶也要吃兩個。”


    趙絢哈哈大笑,親昵的蹭著含珠的鼻尖兒,“傻丫頭,那魚一條最少也得一二斤,撐壞了本王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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