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母妃,這些事急不得!”


    閔貴妃尖銳的道:“怎麽急不得?當年你說急不得,本宮一切都依你!這都過了多久?六年了!你還在跟本宮說急不得?”


    “當年的事,母妃也清楚,不是兒子不聽母妃的話,兒子也想那皇甫容失去左膀右臂,讓他一個人在內宮嚐盡孤苦無依的滋味!體會體會十五弟的痛苦!隻是後來……”


    後來發生的一切太讓人意外。


    太子抖了抖寬袖,道:“也不是兒子不想繼續動手,實在是那場大火太過可疑,不應該死的全死了,應該死的人反倒沒事,還攀上了薛紳那麽大的靠山,如今更進了乾清宮!”


    閔貴妃叫道:“那又怎樣?”


    太子說:“乾清宮啊,母妃!他皇甫容身邊一個沒權沒勢的小太監都能混進乾清宮,托庇到薛紳的羽翼之下,這怎能讓兒子不心生忌憚!萬一那小太監知道些什麽,捅到了父皇麵前,母妃可想過後果?”


    “能有什麽後果?這不是沒事嗎?”閔貴妃毫不在意的道:“再說他一個小太監能知道什麽?不過是個讓人玩弄的東西,難道他還能查到我翊坤宮來?還是,太子怕他查到東宮,把你牽連進去?”


    太子在閔貴妃的盯視下,額頭很快落滿大汗。“母妃說的哪裏話,兒子也是和母妃一般想法,隻是這種事,還是小心些的好,倘若傳到父皇耳中,不管對兒子還是母妃都大為不利!兒子這些年不敢輕舉妄動,也是怕有萬一,會影響到父皇對母妃的寵愛!”


    閔貴妃自嘲的哼笑兩聲,“這又是你哪個幕僚說的話吧。”


    太子惶惶,垂首不敢多言。


    閔貴妃幽幽歎了一口氣道:“皇上的寵愛啊……”


    她眼神黯然,倒底緩和了許多,不再抓著舊事不放了。


    “太子還是要多想想,怎麽把你兄弟接迴來。玉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倘若還在泱國,本宮都可以替他選妃了,這可不是小事,拖不得!”


    “是,母妃說的兒子都記下了!”太子一口應下。


    閔貴妃緩緩坐了迴去,一手捏著皇甫玉寄迴來的信,一手抬起輕撫額角,不無怨恨的道:“可恨本宮隻是個妃,拖累了玉兒,倘若本宮……誰又敢送玉兒去做質子?一個死人的兒子不用去做質子,竇慧娘的兒子也不用去做質子,不就是因為她們都是皇後?真要論起來,當年那個皇後位,本來應該是本宮的!”


    太子立刻道:“母妃說的極是,父皇既然封了兒子為太子,母妃就應該是皇後!外祖家又哪裏比他竇家差了?父皇過於偏頗了!”


    閔貴妃閉目擺了擺手。“本宮乏了。”


    太子道:“母妃好生安歇,兒子改日再來看望母妃!”


    “去吧,莫要忘了正事就好。”


    “兒子明白!”


    ******


    從宮裏出來的馬車一路行駛到了秦王、府。


    皇甫真迎出大門外,攜著皇甫容的手一同進府,一路笑著道:“前兒得了你的信兒,說要來,我這裏早備下了幾壺上好的佳釀,就等著你一起嚐呢!”


    秦王、府清致素雅,布局規整,樓閣交錯,處處都自成風景,有山水樓台,有花鳥魚蟲,四季草木一樣不少。


    魏允中左瞅右看,小聲道:“這秦王、府可夠氣派的,不比你那表哥家的桓王府差多少。”


    竇宸隨意的打量著,“還是有差別的。桓王府可比這裏奢華。”


    他們是第一次來秦王、府,看什麽都還有些新鮮。


    秦王、府有最有意境的是一處湖邊小築,小築周圍古木參天,旁邊還種著纏枝藤蘿,望去綠意盎然,令人不免心曠神怡。


    還有假山石,戲樓和竹林。


    皇甫容揚臉笑了笑,真心讚道:“九皇兄府上的風景真好!”


    “十六弟喜歡嗎?”皇甫真歡喜道:“喜歡的話,以後出宮可以常來。”


    皇甫容笑著點了點頭。


    皇甫真一見更加歡喜,叫下人在花廳擺了酒席,邀眾人一道用膳。


    竇宸和魏允中自然是陪在末座。


    席間氣氛一直很好,皇甫真、竇宸和魏允中各自講了幾件京中趣事,引得皇甫容或訝或笑,後來不知怎麽話題就扯到了閔貴妃身上。


    “往日打幾個太監宮女也就罷了,聽說現在愈發厲害了,動不動就杖斃宮人,隻這一年,前後倒死了十幾個!”皇甫真說的時候皺著眉頭。


    “不是說,是瘋症麽?”魏允中道。


    皇甫容和竇宸一起看他。


    魏允中連忙閉緊了嘴巴不說話。


    皇甫真卻不忌諱這個,“我也覺得是瘋症。之前有太醫提過,可父皇每迴去翊坤宮,閔貴妃又是好好的,言談舉止與正常人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麽區別。”


    皇甫容有些不信,道:“若真是瘋症,父皇怎麽還會讓她住在翊坤宮?”


    皇甫真道:“所以說這事有些古怪。我們都出來開府倒沒什麽,隻十六弟你一個人留在宮中,要當心些,平日裏無事莫要往她那邊去!”


    皇甫容點頭道:“我向來就不往翊坤宮去,九皇兄隻管放心!”


    用了膳後又說了一會兒話,皇甫容就有些犯困。


    皇甫真見他眼皮子一直將合未合,不由笑道:“我知道你慣來是要午後睡上一覺的,我已為你備下廂房,你且先去歇息,等睡醒了,咱們再說話。”


    皇甫容遲疑道:“這不太好吧?”


    皇甫真道:“有什麽不好?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你隻管把秦王、府當成自己家就是!”


    皇甫容便也不和他客氣,笑道:“九皇兄盛情,卻之不恭!我這臭毛病,也隻有請皇兄多擔待了!”


    王府總管親自引著皇甫容到了準備好的客房。


    秦王、府的客房說不上富麗堂皇,但布置的十分讓人舒心,無論是床帳還是薄錦被,都是皇甫容喜歡的顏色。


    皇甫容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王府總管退了出去,帶好門,又領竇宸和魏允中去了另兩間客房。


    聽見門關的聲音,裝睡的皇甫容就睜開了眼睛,輕輕的吐了一口長歎。


    又迴到了這裏……


    他是兩眼困頓,可是在這種地方,他怎麽可能睡得著?


    皇甫容從床上坐起來,下床穿了鞋子,走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外麵的人不多,一共就兩名女婢,全都站在客院門外。


    不一時,王府總管安置好了竇宸和魏允中,出來吩咐了那兩名女婢幾句話後便離開了。


    “十六皇子是王爺重要的客人!爾等要盡心看護,不得怠慢!”


    “是!”


    皇甫容想了想,從另一邊的窗子翻了出去。


    他對這裏實在是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麽走,又該怎麽避開王府的下人,順便還找了一套家丁的衣服帽子套在了身上。


    皇甫姣的事讓他想起了很多前世忽略掉的細節,讓原本並不打算再踏進秦王、府的他改變了主意。


    他今天會來這裏,不是因為皇甫真總是催著他來,而是他想要來找一件東西。


    這個時辰,皇甫真的書房裏一般沒人。


    皇甫容在桌前翻找了一陣,什麽都沒找到,又去翻書架,一本一本一格一格的翻過之後依然沒有翻到他要找的東西。


    “不可能……我明明記得是在這裏……”


    皇甫容站在書架前暗想了半天,用力迴憶著那時他到底是從哪裏翻出來那東西的,他記得皇甫真接過去還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然後隨手收了起來……


    ——九哥你這東西從哪裏來的?


    ——……小時候在父皇那裏見到,心生喜愛偷偷拿來的。父皇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我拿了,容兒可要替九哥保密!


    ——這麽難看的東西,九哥也喜歡?


    ——各有所好,容兒覺得不好看,我卻是極喜歡的。


    ——那這是我和九哥兩個人的秘密?


    ——對,隻有你和我兩個人知道。


    ——那我絕不告訴別人!


    肯定是在這間書房裏,因為皇甫真說過從拿到那件東西之後,就沒帶出去過,一直放在書房。


    皇甫容再看了一遍屋子,視線最後落在了書桌上的盆景。


    他走過去,兩手端起一抬,不由大喜。


    “果然在這裏!”


    這時門外傳來了聲響,有人過來了!


    “書房今日打掃了嗎?”


    “迴總管,一早就打掃過了。”


    皇甫容一驚,忙拿起那東西塞進懷裏,幾步走到窗邊正要翻出去,聽得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他一刻也不敢多留,想也不想,撐著窗台躍了出去。


    “誰?王府總管察覺有異,才剛開口,忽然一陣大風卷地吹過,朝他撲去,吹的人睜不開眼睛,王府總管連退兩步這才站定,駭然道:“這,這是哪來的妖風?”


    又見屋內書本紙張被吹的滿天亂飛,頓時頭大了起來。


    再定睛看去,又哪裏還有皇甫容的人影!


    那邊,皇甫容被一人拉著手疾走,按著原路飛速的迴到了客院,進了他休息的那間廂房。


    “殿下不覺得該說些什麽嗎?”


    他抬頭看著竇宸,臉色變了又變,訥訥不知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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