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是鄉下人,鄉下人比較迷信,反正打小就聽村裏老人說那些光怪陸離,神神鬼鬼的事兒。


    也不知道打什麽時候起,黑白無常就已經烙在張輝腦子裏邊,雖然從未謀麵,但是腦海中會有一個很清晰的形象。


    以前,張輝從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兒,最多保持著些許敬畏。


    直到他得到金篆玉函,人生開始轉變,再後來,河童的出現徹底顛覆張輝的世界觀。


    放佛打開了一扇塵封的大門,很多以前聽說過但不相信,或者聞所未聞的事物,一點一點呈現在他的麵前。


    河童厲鬼,魑魅魍魎什麽的,張輝還能接受。


    尼瑪突然蹦出個黑無常,張輝是真嚇尿了。


    張輝不過是金丹期的渣渣修道者,黑無常可是地獄十大陰帥。


    陰神。


    即便不是睥睨眾生,無所不能的神明,那也是半神的存在。


    以張輝目前的實力,哪兒是黑無常的對手。


    “完了,這迴大發了。”


    “我去尼瑪的!”張輝忍不住爆粗口,玩大了。


    ‘這根筆,該不會真是閻王座下生死判官手中的輪迴筆吧?’


    生死簿是天地人三書之一,輪迴筆與生死簿齊名,一同掌控在判官手中。


    所謂輪迴筆,也就是判官筆,因為一直是判官執筆,所以習慣稱之為判官筆。


    坊間傳聞,還有華夏電影電視劇中,經常出現那樣的一個畫麵,判官大筆一揮,黑白無常便會前來索命。


    再聯想到唐成化之前宣布的死亡時間,張輝有點慌。


    “真就這麽死了?”


    “那特麽也太冤枉了。”


    張輝不甘。


    還有好多事兒沒做呢!


    父母年邁,小妹年幼,需要他照顧。


    張輝放不下。


    也沒談過戀愛,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就這麽死了,豈不是斷了老張家的香火。


    何況張輝還立誌武道巔峰,踏上武道至極,站在武道最高點,再迴過頭,看看腳下雄美壯闊的山河,看看那渺小卑微的芸芸眾生。


    還想著發展張家山的經濟,領著全村人奔向華夏第一村的宏偉目標。


    一切才剛剛開始,完了就這麽夭折了?


    “我不甘心!”


    “我不能死,老子才十八歲,大把青春沒能揮霍,豈能就這麽死了。”


    真元暴動,逆轉丹行。


    一束金芒自張輝胸膛射出,很快便蔓延周身。


    一尊鐵塔般的金人,赫然在目。


    張輝目光透著堅定和決然。


    九幽閻羅可不是江南唐家管轄,陰司十帥之一的黑無常,豈會聽從唐家調令。


    就算眼前的黑無常是真的黑無常,那判官筆也不定是真的,肯定有瑕疵,有弊端。


    否則,華夏豈不唐家一家做大,前朝第一人也不會是漠北狂尊。


    “八爺。”


    “找錯人了吧?”張輝今年才十八歲,身體比猛虎雄獅還要壯實,絕不可能半道中殤。


    肯定是唐成化做了手腳,蒙蔽黑無常,借刀殺人。


    張輝口中的八爺,也就是黑無常範無救。


    金篆玉函玄學五術包羅萬象,其中黑白無常有一段記載。


    白無常名叫謝必安,人稱七爺;黑無常名為範無救,人稱八爺。坊間傳聞,謝必安和範無救自幼結義,情同手足。


    有一天兩人過南台橋,天降下雨,七爺讓八爺稍待片刻,他要迴家取傘。七爺走後不久,雷雨傾盆,河水暴漲。八爺不願失約,再加上人短,被水淹死了。


    七爺迴來後,見八爺失蹤,痛不欲生,幹脆就吊死在橋柱上。


    死後,閻王爺嘉勳他們信義深重,命他們兩人在城隍廟前捉拿不法之徒。


    這便是坊間黑白無常的由來。


    幹是肯定幹不過。


    張輝想先禮後兵,能說通最好,要說不通,再跟他玩命。


    “八爺,八爺?”


    “你丫眼神不利索,耳朵也不好使?”


    黑無常不予理會,邁著小短腿,手執亡命索,步步緊逼。


    唐成化神色萎靡,顯然召喚黑無常耗費不少精血。“等死吧!黑無常既然上來了,不勾走你的魂,他是不會走的。”


    賊都不走空,何況黑無常。


    這麽些年來,唐成化殺人無數,死在他手中的基本上都是一方霸主,又或者武道圈中的巔峰強者。但凡判官筆吞血凝字,黑無常顯身之後,誰能活命?


    所以,唐成化語氣十分斷定,從一開始就已經宣布了張輝的死亡時間。


    手指判官筆,他唐成化便是九幽閻羅。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張輝和唐成化兩人看的真切,可唐文軒、金錢豹、楚豪拓跋他們卻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形影子,奔著張輝走去。


    這會兒見張輝對著那影子直唿‘八爺’,以及唐成化的言語,眾人不由得心神俱顫,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後腳跟生出,直衝腦門。


    “難道……”


    “難道唐成化真的把黑無常招來了?”


    “難道這世間,真有黑白無常?”


    人群麵麵相覷,盡皆震撼。


    朦朧的黑影距離張輝越來越近了,這個時候,就聽見張輝徒然提高嗓門,衝著那黑影暴喝。“範無救,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陽壽未盡,你敢勾我?”


    那麵如焦炭的黑無常終於合上嘴,說話了。“無常令,奉命奪魂!魂魄一散,焉有陽壽未盡之言。”


    簡而言之,就三個字——弄死你!


    言畢,黑無常手中亡命索拋向張輝,就像一隻八爪魚巨大的觸手,纏了過來。


    張輝氣的直瞪眼。“真是個蠢貨,迂腐!合著你丫當初就該死,蠢到極致了,難怪會被人利用。”


    發大水了,不知道避開,不淹死他淹死誰。


    “範無救,我看你特麽就是個飯桶。”


    “想勾我的魂,沒那麽容易。”張輝立即暴退,身子後傾,像一片落葉漫無目的的隨風飄蕩。


    與此同時,兩顆掌心雷赫然出現在張輝掌心之上。“你不仁,我不能不義,交戰之前,先賞你兩個蛋吃。”


    掌心雷蘊含天地之威,是當初張輝在麟川渡天雷劫的時候,身體一度遭天雷轟殺,淬煉,最後天雷屬性漸漸跟張輝融合一體。


    修道,本來就逆天而為,尋仙成神,連個雷都駕馭不住,談成成神成仙。


    這兩顆掌心雷,不止蘊含著正氣浩然的天地之威,更雲集霸道無匹的能量,放佛兩道裂開天地的霹靂,從天而降,驟然落下。


    “嘶!”


    張輝動手的那一刹,楚豪,拓跋,蘇瑾,譚子真,莫雙兒,包括唐文軒,金錢豹還有祁無言他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唐成化手指判官筆,招來黑無常,已是令人震驚萬分。而眼下,更讓人震恐的是,張輝居然跟黑無常幹起來了。


    “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連唐成化眉目間也掠過一抹驚詫。


    要說起來,張輝之所以主動攻擊黑無常,倒不是因為膽子大,而是因為害怕。


    自己不想死,所以得弄死別人才能活。


    黑無常也不例外。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張輝眼神大放異彩,捕捉到生的希望。


    黑無常渾濁的瞳孔之中,有著濃濃的忌憚,在掌心雷落下之際,一度暴退百米。


    黑無常縱然是半神,是地獄陰司十帥之一。可他是陰神,渾身陰氣森森,張輝的掌心雷摻雜著天地浩然正氣,霸道無匹,正好克製黑無常。


    “你是修道者?”黑無常臉色黑如焦炭,也看不出個喜悲。不過透過他的聲音,張輝捕捉到一絲絲的畏懼。


    “沒錯。”


    張輝聲若洪鍾,一字一句道:“修道者,逆天而為,問道成仙!我的命,由我不由天!你也敢索?”


    “不敢。”


    自古以來,問道成仙者,不在六道輪迴。


    要麽得道成仙,要麽魂飛魄散,自然不在黑無常的管轄之內。


    上下五千年來,問道成仙者不知凡幾,真正成仙的能有幾人?十之八九是奔著魂飛魄散去的。


    換句話說,一個人一門心思求死,就是不想活,法律能管的了嗎?反正管不了,何不幹脆讓他去死。


    既然不歸他管,黑無常也就沒留下的必要。


    在唐成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黑無常的身體如流沙一般撒落一地,轉眼間消失了,再無蹤影。


    唐成化頓時眼球爆了一地。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徹底讓他懵b了,腦中一片空白。


    黑無常是唐成化最大的依仗,自從他得到判官筆以來,從未有過一敗。


    甭說張輝一個後輩小子,就是鼇塵,唐成化也自信能殺他。


    黑無常是陰神,九幽陰司,專門幹著索命勾魂的勾當。


    世人再狂,又豈能鬥得過黑無常。


    可眼下,張輝簡短的幾句話,黑無常居然被嚇退了……


    “不好。”


    唐成化暗道不妙,心生退意。


    唐文軒他們還稀裏糊塗的,不知道現在具體什麽狀況,就見唐成化有中風的前兆,手腳抖的都不利索了,狂按電梯按鈕。


    顯然,這是要跑路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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