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耶!”


    陳小女一下癱坐在地上,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幾十年下來,七婆爽朗的笑聲幾乎已經成了張家山獨特的天籟之音。


    有的時候在地裏幹活,累的人也沒什麽精神,就跟行屍走肉一樣,每天忙著一樣的事兒。偶然間,聽到七婆那哈哈哈大笑,自己也會忍不住跟著樂嗬一下。


    心道,七婆八成又是賭博輸的錢不多,所以才這麽高興的吧!


    “村長,七婆她……她到底是怎麽了?”


    陳小女說道:“昨天她還好好的,傍晚的時候還跟狗子一塊幫我摘了好幾千斤的西瓜,這怎麽一眨眼,人就沒了?”


    “怎麽了?”


    聽到聲音,張輝兄妹兩人也跑了出來。


    看著躺在板車上的七婆,張輝頓時眼眶泛紅,小慧更是抱著陳小女抱頭大哭。


    “媽,七婆她怎麽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嘛!嗚嗚嗚!七婆。”


    “唿唿!”


    張輝長吐出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小的時候,每次放學迴來的路上,都能碰到七婆,她在田埂地頭放牛。


    每迴七婆都會偷偷塞兩個糖給他吃。


    上高中寄宿後,張輝放學迴來,七婆多半就兩個問題,在學校吃得飽飯嗎?有沒有談女朋友啊?


    也帶個女朋友迴來啊!


    多可憐的老婆子,才五十多歲,人就沒了。


    甭看七婆成天滿臉笑容,跟那怒綻的向日葵一樣,給人傳遞向上,樂觀的正能量。真要說起來,七婆絕對是張家山最可憐的人。


    聽說年輕的時候,七婆長得老好看了,是十裏八鄉最漂亮的大美人。


    現在城市人看女孩子好不好看,一看是不是錐子臉,二看胸夠不夠挺,跟著就看腿夠不夠細。看完人,再看對方家庭背景,父母年紀,是否老弱殘。


    在過去的農村,看對象主要看兩點,首先得看腚。鄉下人斷定,屁股越大的女人越能生娃,七婆的屁股就很大。第二點得看是身材,不能說苗條,身段,得說塊頭。


    塊頭大的女人,手腳利索,能幹活。


    這兩點,七婆都符合。


    聽村裏的老人說,七婆年輕的時候,饞壞多少後生小子,最後嫁給了七公。


    七公長得尖嘴猴腮,跟猴似的,特別瘦小,又矮。


    七婆之所以嫁給七公,主要是那會兒張家山公分高,其他村一個工分八分錢,張家山能頂一毛二。


    另外就是張家山的山多,柴多。


    在過去,柴多就象征著富有。


    所以七婆嫁給了七公。


    至於七婆為什麽沒有孩子,張輝也不太清楚,有好幾個版本。一個是說七婆年輕的時候生過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沒成人,大的養到八九歲,害了天花死的。


    小的是幹嘛死的就不清楚了。


    也有人說七婆命理不好,五弊三缺,克夫克子,注定一生孤獨。


    大概十多年前,七公也過世了,就剩下七婆一個人,孤苦伶仃,舉目無親。


    興許,賭博是她唯一的樂趣吧!


    人活著,總得有點興趣愛好。


    一個女人,一個老婆子,五十多歲,奔六的歲數,身邊沒個老伴,膝下又無子女。


    唯一的一點就的身子骨還算硬朗。


    昨天傍晚還在地裏幫著摘西瓜,一個人搬了好幾千斤重的西瓜,運到狗子的三輪車上。


    今天,人就沒了。


    看七婆身上的那些傷,顯然是人為致死。


    張輝瞳孔收縮,像是要擇人而噬的野獸。“誰把七婆送迴來的?是不是張義?你們有沒有人看到張義?誰特麽知道張義在哪兒?啊?”


    張輝遏製不住心頭怒焰,像一頭咆哮的雄獅,衝著人群怒吼。


    本來張輝爺爺奶奶走的早,除了張武那幾個不要臉的老畜生外,村裏的任何一個老人,張輝都十分尊敬,何況七婆把張輝當做親孫子一樣對待。


    “張義。”張輝鋼牙盡碎,放佛要一口一口把張義撕咬的粉碎一樣,隻有這樣才能解氣。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七婆的死,肯定跟張義有著抹不開的關係。


    張輝那一聲怒吼,不亞於唿嘯山林,張發根他們臉都白了,放佛周圍的溫度驟然間直線下降,一度逼近冰點,凍的張發根他們渾身直哆嗦,嘴唇子都不利索了。


    “是我看到的。”


    張發根說道:“家裏沒煙了,上狗子那買的話,一包煙得貴五毛錢,我尋思幹脆上縣裏買個七八條迴來。前邊不還有段路沒竣工嘛!就在那地方,我看到七婆趴在地上沒動靜。”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上前一看,才發現七婆沒了。”


    狗子眼睛都紅了,噙著淚花,扯著嗓子喊道:“畜生,肯定是張義那個畜生幹的,就算不是他幹的,那也是他找人幹的。”


    村裏誰不知道,張義拉著七婆去外邊賭博,一下子輸了好幾百萬。反倒是他張義,聽說剛買了一輛十幾萬的起亞。


    傻子都知道,那買車的錢,指定是從七婆手裏弄的。


    坑人錢也就算了,七婆好賭,狗子他們沒資格去管。


    完了現在,居然把人也弄沒了。


    “報警吧!”


    “張義那種人渣畜生,就該抓去槍斃。”


    “張義還沒那膽,我覺得肯定那些設局放高利貸的人。”


    “哎!太殘忍了,那幫人渣,還有沒有王法了。”


    “現在報警也沒用,張義肯定跑了。”


    張義不一定是主犯,但是這件事兒,他肯定脫不了幹係。背後必然還有其他人。


    “會是誰?”


    不管是誰,張輝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碎屍萬段。


    殺人者,恆殺之!


    其實,如果張輝稍微跟東襄縣的圈子多接觸一段時間,他一定知道是誰幹的。


    東襄縣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就那麽幾個圈子。


    在東襄縣設局做賭的人,總共就那麽幾個人。


    張輝雖然在東襄縣呆了一年多,多半時間都是以學生的身份在三中念書,直到得到金篆玉函後,才逐漸接觸到其他的圈子。


    張輝抓著七婆的手,心跳和唿吸已經徹底沒了,屍體已經僵硬,就像是一個凍塊,沒有一點人的溫度。


    屍體的手臂上,漸漸的已經出現屍斑,顯然七婆已經沒了好幾個小時。


    應該是昨天晚上淩晨一二點沒的。


    “哎!”


    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張輝都有辦法治好。


    可現在,人已經沒了,張輝縱是手段逆天,也不敢跟天索命。


    判斷出七婆的死亡時間後,張輝心裏有了大致的想法,他抬起頭,一雙眼布滿了血絲,放佛要吃人的猛獸一樣,一一掠過在場眾人,悶聲說道:“七婆沒的消息,暫時不要張揚,我有辦法。”


    金篆玉函玄學五術中,有一個最簡單的解決方法——招魂。


    事情的前因後果,隻要把七婆還沒消散的魂魄召迴來,便可一清二楚。


    張輝猜測,對方可能毆打了七婆一頓,並沒有想把她打死,然後再開車把七婆送到村口。那邊路沒修好,車子進不來,所以幹脆就把七婆丟在半道。


    至於七婆怎麽死的,應該是傷勢過重導致其他的並發症,大晚上的,附近又沒人照料,導致暴屍荒野。


    “我推斷,那些行兇者應該還不知道七婆已經死了,否則,他們完全沒必要把一具屍體運迴張家山。”


    “應該錯不了。”


    張輝說道。“報警就沒必要了。”


    張輝等不及法律的宣判。


    今天他們殺了七婆,今天他們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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