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天氣微涼,一輪圓月在繁星的擁躉下懸掛於空,散發著皎白銀亮的光芒,秋天正以一種悄然步伐臨近。


    木葉忍者村布置在村外的營地逐漸安靜下來,大部分忍者以小隊為集體聚集在帳篷中休息,時間還早而且不禁止交談,營地中的竊竊私語聲還是很多的。


    宇智波啟治帶隊在營地中不停巡視,偶爾會停下腳步傾耳聆聽,即使臉上沒有表現出不悅,可其身上越發濃鬱的陰沉說明了一切。


    待返迴指揮帳篷後,宇智波啟治坐在椅子上,身前站著自己的侄子宇智波文川,後者臉上掛著若有所思的模樣。


    “文川,談談你的看法。”


    宇智波文川淡淡一笑道:“其實沒什麽可說的,大部分忍者對於此次戰爭抱有怨言很正常,不過沒關係見血後就解決了。”


    “希望如此。”


    宇智波文川繼續說道:“至於他們議論火影大人執政方式和手段更是無稽之談,我翻遍史書也找不到如火影大人這般胸懷宇宙的政客,時間會證明誰是偉大者誰是庸庸碌碌者。”


    “敵人不顧一切發動襲擊說明他們已經真正的急了,已經到了不拿命賭就會消亡的地步,也恰恰證明了火影大人的英明和新政的正確。我個人認為,隻要村子沿著火影大人製定好的道路走下去,不出二十年忍界將會史無前例的迎來大一統局麵!”


    宇智波啟治點點頭頗為認可,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你能看到這點非常難得,事實上新政不僅僅是新政,它終究會給忍界帶來前所未有的變革,這點我們幾位火影在會議上已經不止一次提到過了。可人都有惰性懶心,能舒舒服服的躺著絕不願意站著,習慣了現有的生活方式後,很難下定決心去嚐試新的道路環境...”


    “算了,大戰在即多說無益,隻要撐過這關後麵的路會好走很多。文川,你別記恨我,這都是命運的安排。”


    “大伯,我不會恨你,事實上我打心眼裏感激你。若不是你的大力舉薦,三尾最終也不會由我承載,即使目前為止它仍不願意搭理我。”


    宇智波文川摸了摸肚子遺憾道:“假使多家年準備溝通時間,或許我就能掌握三尾的部分力量了,也能奉獻出更大的力量。”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委屈你了...你放心,這次大伯陪你一起走...不怕!”


    深夜,前線的大部分忍者已進入夢想,少部分感知忍者和偵察小隊活躍在月光下,他們成為部隊的眼睛和觸角,他們的表現無疑會決定一場戰爭的走向。


    一支三人小隊正在道路上巡視,身上整齊的製服和背後的忍具代表他們的身份,不多久三人來到一棵樹下,遞交了相應的報告後結束了今夜任務。可長時間緊繃的精神很難驟然鬆懈下來,或許酒精和女人可以做到這點,可惜此時是戰時,這些被絕對禁止。


    於是,在屬於他們的帳篷內支起了酒精爐,爐子上擺放著幾隻盒子炙烤,不多久陣陣食物香氣飄散開來,令饑腸轆轆的他們食指大動。


    “牛肉炒飯、蔓越莓餅幹、風幹青魚、味增湯、能量飲料再加上五支香煙,不得不說村子提供的戰時軍糧質量有質的飛躍。”


    三人小隊中唯一的女性忍者將酒精爐熄滅,取下滾燙的鐵皮盒子道:“這還僅僅是夜晚宵夜軍糧,中午的更加豐盛,你們快來趁熱吃,吃完抓緊休息。”


    “村子的財力物力已經到達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還記得幾年前的大戰中我們隻能以壓縮餅幹果腹,至於肉類食品隻能在勝利時才有。可惜隊長他...”


    “好了奈奈美,抓抓緊吃飯吧,隊長他不會有事的。”


    奈奈美名字很好聽,但是其本人已經芳華已去了,由於常年在外奔波臉上布滿了風霜痕跡,不過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貌:“隊長他做下了那般事情,雖說影響惡劣,但也是無心之舉啊,火影大人應該赦免他的。”


    奈奈美忿忿不平的言語著,陡然間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心中一驚,險些被味增湯燙著:“口令!”


    “海晏河清!”


    “今晚吃雞!”


    無厘頭的口令出自葉山之手,除了他也沒人會如此腦洞大開。


    帳篷被掀開,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進來,臉上帶著疲憊,但那雙眼睛卻熠熠生輝。


    “隊長!?”


    “你怎麽在這裏?”


    那男人笑了笑,盤膝坐下端起牛肉炒飯大口吞咽,一副餓死鬼投胎模樣,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火影大人赦免了我...”


    “這牛肉粒真大飯真香...”男人大口大口吃著,嘴角油汪汪的:“兩個時辰前火影大人赦免了監獄內所有忍者的罪行,條件是即刻參與戰鬥,死傷者一律按照規定給予補貼撫恤金。你們三個是知道我家中條件的,所以我選擇了接受了。”


    奈奈美欣喜一笑追問道:“那檔案上的記錄也消除了?”


    “當然沒有,涉及以陰謀武力迫害村子高層的罪名一輩子也洗刷不掉了。”


    男人毫不在意的笑道:“我爛命一條,可我的兒子們需要一個相對公平的晉升機會,這次敵人侵襲時機剛好,不然我已經下定決心絕食了。”


    “按理說謀害一村之影是滔天大罪,放到哪裏都不可能被赦免,我雖是無意之舉,但事情做了就得認。吃完這頓飯後我們就此作別,這麽多年欠下的恩情隻能來世再還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男人絮絮叨叨的講述著話語,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在與自己相處幾十年的同伴告別,也在與那個罪大惡極的自己告別,今夜過後他的家人將會獲得一筆不菲的撫恤金,他的兒子們將會以一種普通忍者身份生存下去,再也不必提心吊膽的過每一天。


    “我死後不可能進入陵園中,你們也不必祭奠,我們就此別過就當沒我這麽一個人!”


    言罷,男人放下手中的鐵盒站起身子,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後感慨道:“這是我幾個月來吃的最香的一頓飯,謝謝了!”


    奈奈美神情哀傷,卻講不出挽留的話語,曾經親密無間意氣風發的隊友在現實麵前終究低了頭,這才是忍者的命運,隻要你還在村子內生存,就必須時時刻刻做好赴死的準備。


    “隊長,你一路走好...”


    “沒事,我去看看怎麽個事兒,嗬呸!”


    男人走了,可以想象的是不久後他就會走到人生的盡頭。帳篷裏的其他二人一直沒出聲講話,奈奈美收拾收拾後,取出毯子鋪在地上倒頭就睡。


    過了許久,實在睡不著的奈奈美猛的坐起,撒氣似的吼道:“你們兩個難道不想講些什麽?”


    其中一人嗤笑一聲:“講什麽?我們可看不慣他的做派,而且大戰在即,你我能否活著迴去都是兩說,操那些心幹啥?”


    “好了奈奈美,你的心思亂了,隊長他犯下滔天大罪,火影大人能赦免他已經是網開一麵,其他的就別奢望了。”


    奈奈美滿臉複雜道:“其實你們都誤會了,我想問的不是隊長,而是眼下該怎麽辦。”


    “你想當逃兵?”一人麵色不善問道。


    “我有腦子。”


    “那你想怎樣?”


    “忍者犯下了罪理應受到懲罰,村子出了差錯又該處罰誰?高層們整日搞什麽新政招來了禍端,為什麽要我們這些人去送命?”


    “你放肆!”


    立刻有人怒喝道:“正是有你們這種思想陳舊之人的阻擾才會讓新政進度緩慢,火影大人的誌向比天更高比海更廣闊,我們身為村子的一員應該無條件執行!我願意為了這樣的火影大人獻出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因為我深深的熱愛這個村子熱愛這個製度,因為我為我作為木葉忍者的身份感到驕傲!”


    奈奈美無言以對,半晌喃喃道:“可我不想就這麽死了...我死了孩子怎麽辦?”


    “火之意誌庇護下他們會安然無恙的長大,這也是我們奮戰在此處的原因之一,不要忘了,是火影大人給予你優渥的生活!”


    千萬不要想當然的認為忍者們會慷慨激昂的赴死,會毫無懼色毫無顧慮的參加生死搏鬥,他們本質上而言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牽掛和眷戀,沒有人會選擇無意義的死去。當然,此次事件葉山要擔負主要責任,即使他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時代的車輪碾壓過去,史書上隻會簡單的記載著某年某月某日發生了什麽大事件,產生了怎樣的影響,至於其中死去的忍者,大概會一筆掠過。死一千人是死,死一萬人也是死,唯有最璀璨的忍者能夠留下自己的姓氏名字,絕大多數死亡者隻能無奈的成為冰冷數字中的一員。至於他們生前有怎樣幸福的生活,怎樣恢弘的理想,怎樣優美的品格,大概是無人願意去看去品味的。


    曆史的殘酷性和趣味性摻雜在一塊,或許一百年後的某個時刻,有人願意在無趣的生活中尋些樂子,才會翻出厚厚的戰鬥記錄,去看一看底層忍者在時代巨變當中抱有怎樣的念頭和悲傷。


    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我們許許多多人的一生壓根不值得被記錄,因為我們隻不過是在重複無數前輩們的典故舊事罷了。但請你銘記,至少在此時此刻,身處第一線的忍者們是值得你俯下身子去好好欣賞的,他們的戰鬥意誌或許不強烈,但他們的故事可歌可泣。


    當夜深時,焚天蹈海的第一次大規模戰鬥將由他們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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