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腳步聲頗為奇特,聽起來很倉促,間或還摻雜著踉蹌聲,顯然來者受了不輕的傷。


    葉山眯起眼睛,手中的印訣悄然變換成雷遁忍術,打定主意來人不是前來接頭的間諜便一擊必殺,而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此時早已月過中天,天邊隱隱透露出一抹亮白色,要不了多久天色就會大亮。按照約定碰頭的間諜至今仍未露麵,恐怕是出了什麽意外,再加上之前神色匆匆仿佛搜尋著什麽的砂忍,葉山推測肯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想淪為砂忍發泄怒火的對象。


    漸漸的,腳步聲愈發的清晰,同時傳入葉山耳中還有液體滴落在沙地上的滴答聲,令他神色肅穆起來,絲毫不敢大意。


    在月光的照耀下,很快一名年約三十的女性忍者出現在葉山的視線中,她身穿土灰色製式馬甲,頭上纏著白色的布條,一頭齊肩短發,看上去英姿颯爽,隻是眼下狀態著實狼狽。不僅馬甲上布滿了鮮血,腹部更是有一道手指頭粗的貫體傷口,明顯是被風遁忍術所傷。


    這名忍者奔逃這裏似乎耗盡了全身的氣力,一屁股癱坐在沙地中,手忙腳亂的從忍具包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想要給傷口止血。然而她的做法注定徒勞無功,那可是貫穿傷,又哪裏是療傷藥可以治療的。


    葉山蹲在陰暗處,靜靜的觀察數十秒後,決定冒著暴露的風險試探一下:“一二三四五。”


    嘶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飄散開來,打斷了砂忍試圖療傷的舉動,她塗有紫色條紋的臉上浮現濃濃的喜色,當即報出了暗號。


    “上山打老虎。”


    葉山不再遲疑,自陰暗處走出,不過手上還捏著印,整個身子籠罩在黑色大氅中,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你遲到了,給我個解釋。”


    “村子出了意外,臨時關閉所有外出通道,這個理由可以嗎?”


    砂忍皺著秀氣的眉毛,極力忍耐著傷痛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擅長追蹤的敵人很快就會追擊而來,你帶我離開,離的越遠越好。”


    葉山藏在大氅下的眼睛微眯,仔細的打量著癱坐在地的砂忍,略微思考一番後,運起金屬性查克拉覆蓋住全身每一寸皮膚,走過去扶起了她,接著瞬身消失。


    即使砂忍準確的說出了接頭暗號,但她仍然沒有取得葉山的信任,所以小心些總沒錯。


    距離砂隱村約十公裏處的一個小沙丘下,葉山攙扶著那名砂忍出現在這裏,他鬆開雙手,任由砂忍繼續癱軟在地,謹慎的拉開了距離問道:“出了什麽事了?”


    砂忍沒有搭理葉山,解下頭上纏著的布條繞在自己的腹部,仍在試圖製止鮮血的流淌,但很快白色的布條被鮮血浸染變的猩紅。


    葉山冷眼注視著砂忍的自救,心中惋惜不已,這種貫穿傷口早已傷及內髒,就算現在送去醫院存活的希望也非常的渺茫,更不要說這種簡陋的包紮了。


    砂忍的死亡成為了定局,也就是幾分鍾的事情。


    果然,大量失血導致那名砂忍臉色逐漸變的蒼白起來,身子不自覺的蜷縮起來,肉眼可見的抖動起來。這是人體熱量不足時骨骼肌顫抖製造熱量的結果,葉山見過許多次,每一次都是即將死亡的場景,今夜也不例外。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結局,那名砂忍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不少,旋即打起精神道:“你是木葉派來接頭的忍者嗎?”


    葉山掀開罩在頭上的兜帽,露出自己的臉龐以及佩戴在額頭的木葉護額:“我是白雲葉山,有什麽事情盡管和我說。”


    “葉山大人?”


    砂忍淡綠色的眸子爆發出光亮,顯然對葉山不陌生:“竟是大人親自前來,看來九郎他們拚死打聽到的情報可以順利的傳迴村子了。”


    “你叫什麽?”


    “名字?間諜哪裏資格擁有名字?大人叫我夜鶯即可,我是隸屬於火影直屬暗部第三大隊第四小隊的夜鶯,奉命潛伏砂隱村,如今是第二十一年。”


    葉山驚訝不已,沒料到眼前這名砂忍年紀不大卻潛伏如此之久,仔細一想也就釋然了。要知道各個忍村對於間諜的防守極為嚴格,中途加入村子的忍者根本不可能得到重要,唯有土生土長的忍者方能得到信任,這也是忍界叛忍數量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


    “夜鶯,我想你已經知道自己的死亡不可避免了,希望你能將情報今早說出來。”


    葉山的話很沒人情味,但是沒辦法,忍者從來都不是溫情脈脈的職業,與其假惺惺的憐惜對方還不如抓緊時間將情報拿到手。


    砂忍也就是夜鶯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恐懼,雙手抱著胸,持續的失血導致她有些神誌不清,說話也變的斷斷續續起來。


    之前她完全靠著心中那股執著逃出砂隱村,現在看到了葉山後,不由的心勁崩碎,生命力在她年輕的身體上快速流逝,已然到了最後彌留時刻。


    “砂隱村...三代風影.....失去行蹤。”


    模糊不清的話語被精神高度集中的葉山捕捉到,他身子猛地一震,急忙問道:“因何失蹤?”


    一村最高領袖突然失去行蹤,難怪那群砂忍們焦急不已,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葉山將自己來到砂隱村的目的拋棄掉,區區一個未成長起來的蠍自然不能和三代風影相提並論。如果夜鶯說的都是真的話,不管葉山有多麽重要的任務,他的使命有且隻有將情報送迴木葉村。


    “據我們..證實,是蠍殺了三代風影...”


    這句話說的很費力,晚風仿佛吹散了夜鶯身上的生機,令她嘴唇都變的蒼白起來,雙腳在沙地上不住的抽搐。


    葉山敏銳的抓住夜鶯話中的要點,我們意味著潛伏在砂隱村的間諜們恐怕全軍覆沒,畢竟逃出的隻有夜鶯一人。


    他蹲在身子,掏出一隻細小的手電筒,掀開對方半閉著的眼皮,發現她的瞳孔已經擴散開來,顯然已經油盡燈枯。


    葉山一咬牙,抓住夜鶯冰冷的右手,體內為數不多的木屬性查克拉輸入對方身體,他想知道更多的情報,夜鶯現在還不能死。


    蠍為什麽殺死三代風影?下一代風影是誰?會不會立刻爆發第三次忍界大戰?這些情報對於木葉來說無比重要,所以夜鶯此時還不能死。


    隨著木屬性查克拉在夜鶯體內流轉,她的臉色有了一絲紅潮,微不可察的心跳也變的鏗鏘有力,生命短暫的出現在了這副壞死的身體上。然而葉山的臉蒼白起來,短時間內他丟掉了足足有一年的壽命!


    夜鶯顯然察覺到了異樣,她掙脫開葉山握著自己的手,胸膛微微起伏,費力道:“大人不必如此,今夜的結局夜鶯早在二十年前踏進砂隱村便有覺悟。”


    “前日風影突然宣布需要閉關,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村子的忍者並沒有在意,直到今日下午風影直屬暗部才發現異樣。”


    “風影的閉關之處沒有任何爭鬥的痕跡,但風影卻詭異的失去了蹤跡。千代立刻下令封鎖村子,九郎察覺到不妙,冒險聚集我們七人,打算從約定地點突圍,沒想到我們在那裏遇到了蠍。”


    “戰鬥過程我不想多說,總之除了我意外其餘六人都被蠍殺死,而他用的那句傀儡正是失蹤的三代風影!”


    說到這裏,木屬性查克拉似乎耗盡了威能,夜鶯的臉色重新變的蒼白似紙,眼眸也半閉起來,唿吸聲低不可聞。


    葉山默然,心中感歎不已,伸出右手撫在夜鶯的眼睛上,就要送對方最後一程。


    可就在這時,夜鶯的唿吸急促起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一把抓住了葉山的手,臉上浮現大片大片的潮紅。


    葉山知曉這是人臨死前的迴光返照,急忙問道:“你有什麽牽掛的人嗎?”


    在對方最後一刻,葉山沒有選擇問她關於情報的事情,而是問她還有什麽牽掛,因為他的心中還存留著一絲人性,終歸做不到冰冷似鐵。


    “葉山大人...我們..所做的一切.....有意義嗎?”


    夜鶯的眼眸很好看,就像是綠寶石一般,現在充斥其中的是濃濃的期待被認可神采。


    “有!”葉山斬釘截鐵道:“木葉會因為你們的犧牲獲得極具價值的情報,你們是優秀的火之意誌繼承者,是火之國的大英雄!”


    夜鶯嘴角扯出滿足的微笑,抓住葉山的手失去了力氣跌落在地,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凝視著夜空中即將消失的星星。


    “那就好...那就好....我好冷啊,是冬天到了嗎...好冷好冷...”


    “我好像聞到了七色丸子的味道....”


    這是潛伏在砂隱村二十一年之久夜鶯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裏麵包含的不舍和眷戀令葉山心髒狠狠的悸動,悲傷的情緒還是湧了上來,為死在麵前的忍者而生。


    葉山一直認為,火之意誌不該被文字定義,它應該是像風一樣自由自在,今夜的夜鶯映證了他的想法。


    間諜是一種危險的職業,它要求忍者必須時刻活在恐懼中卻不得不麵色如常,它要求忍者背叛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和村子,它甚至要求忍者改變刻在骨子裏的生活習慣,非大毅力者不能勝任。


    葉山慢慢的闔上夜鶯失去神采的眼睛,沒等他掏出卷軸收起她冰冷的身體,一股綠色的火焰自她的腹部燃起,甫一出現便爆裂開來,無情的吞噬了夜鶯留存在世間的唯一證明。


    暗部的規矩是死不留屍,夜鶯早早的就在身體表麵留下了術式,做好的隨時死亡的準備。


    葉山右手被橘黃色的火焰包裹,在綠色的火焰中取下夜鶯掛在腰後的忍具包,他想保存對方活過的證據,哪怕是冰冷的忍具也不在乎,至少衣冠塚裏不會空蕩蕩的。


    一本破舊的筆記本被葉山從夜鶯忍具包中取出,借著月光他翻了起來,心中的傷感旋即濃厚起來。


    這本筆記記載的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諸如今日的天氣怎麽樣、今天的修煉成果有哪些、哪裏的食物好吃等等。但是筆記本中間位置卻有一朵枯萎的百合花,夾在泛黃的紙張間極為刺目。


    砂隱村地處沙漠中,養活村子數量眾多的人口極為吃力,自然不會饒有興致的種植百合花,所以這朵枯萎的百合花來處是木葉村,它是這個代號為夜鶯無數個日日夜夜唯一的念想。


    可惜的是,這多百合花早已枯萎破敗,就像是夜鶯的身份,早已變的麵目全非。


    想起對方臨死前沒有念及親人,沒有提到牽掛的事情,顯然她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葉山從未想過,一朵百合花可以成為一名忍者的念想,從未想過,一串在木葉隨處叫賣的七色丸子會成為一名忍者的最後念叨的食物。


    他麵色冷峻的注視著留在沙地上的灰燼,緩慢的站起身子鄭重將筆記本收入懷中,偏轉腦袋看向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


    “你是自己滾出來還是我動手轟你出來?”


    葉山的聲音很冷,代表著他的心情很差很差,差到那種要發泄的地步。


    忍者的死亡往往伴隨著心酸與痛苦,葉山本以為他的心早已變的堅硬,沒想到被一串丸子、一朵百合花擊破了防線。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葉山認為,誌村團藏的死輕於鴻毛,夜鶯的死重於泰山,盡管村子裏絕大多數的忍者持不同的觀點。


    他認為,今夜要死的不應該僅有夜鶯七名間諜,這樣的話未免太過孤單,所以他決定將那個膽敢摸過來的忍者殺死,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忍界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白雲葉山殺死矢倉的事情,他很不開心,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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