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覺得,人生真是太艱難了,孤軍奮鬥永遠比不上人家身後有幫手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剛獵迴來的野兔,又扭頭看了看程子安剛給楚翊打迴來的狐狸,輕哼了一聲,便把兔子也掛在了馬鞍後麵——狐狸有什麽了不起的?小爺的兔子也可以做個圍脖呢!


    楚翊不去看李霖那吃不到葡萄就嫌酸的模樣,滿是驚喜的接過了程子安遞過來的狐狸。這狐狸渾身火紅,皮毛鮮亮,極是漂亮,便是顏色不適合給太子做披風,她自己留著做個小件也是極好的。這還不算,待她仔細看去,卻發現程子安這一箭射得極準,竟是從狐狸的眼睛裏射進去的。


    程子安見狀解釋道:“殿下既然要拿這狐狸皮做東西,自然還是盡量保持完好更適用。”


    李霖聞言又默默的迴頭看了一眼馬鞍後麵掛著的,那隻被射穿了肚子的兔子……有兩個洞也沒關係,到時候補補,這兔毛這麽厚實,反正做成圍脖之後也看不出來!


    楚翊感動於程子安的用心,無視了李霖譴責作弊的目光,高高興興的便把那隻狐狸掛著了自己的馬鞍後麵。程子安自然也沒說什麽,她的表情一如往常,但眼角眉梢都更柔和了些,看著楚翊的眼中仿佛還帶著些不自知的寵溺與縱容。


    “這附近好像也沒什麽了,我們再到前麵去找找看吧。”楚翊一箭未發便得了最好的獵物,而且還是心上人給獵的,自然心情大好。於是一揮手,領著一群人便駕馬往更深處去了。


    李霖一把拉住了準備追上去的程子安,覺得自己應該譴責一下對方幫楚翊作弊的事情。不過話還沒出口,他對上程子安那帶著些詢問的明亮目光,頓時又有些泄氣了——算了算了,難得子安主動一迴,也哄得殿下那般開心,別萬一被自己破壞了,害得他娶不上媳婦就遭了。


    不自覺操心過頭的李霖終於還是選擇了放手,他幹咳了一聲,然後在程子安那詢問的目光下說道:“那個,子安啊,你什麽時候幫我射隻狐狸或者野狼啊?”


    程子安聞言也沒多想,當即一臉認真的迴道:“這事不急,秋獵總共三日呢,你要狐狸或者野狼,明天或者後天再來也不遲。殿下想要好皮子,今天的獵物就先給她吧。”


    “……”這重色輕友的家夥,真的需要他操心終身大事嗎?!


    兩人無言對視了片刻,程子安似乎並沒有察覺什麽不妥,她眨了眨眼睛,提醒道:“殿下已經帶人跑遠了,我們還是趕緊追上去吧。”


    李霖泄氣的點了點頭,拽過韁繩輕夾馬腹,跟在程子安身後向著楚翊剛才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楚翊帶著人也並沒有走出多遠,因為才跑出去沒多遠,一行人便見著前方的樹下站著一隻鹿。她眼前一亮,便想讓程子安替她射下來,晚上迴去好加餐,結果一扭頭卻沒看見程子安的人影。


    大抵是習慣了這人隨時都在身邊,發現程子安突然不見了,楚翊有一瞬間的心慌,不過轉眼她就發現李霖也不在。念及之前對方那怨念滿滿的目光,她大約也猜到程子安為什麽不在了,當下放心許多。隻是再看那鹿卻又有些舍不得,又不願喊侍衛去射,幹脆便自己取了弓箭去射。


    張弓如滿月,放箭若流星,箭矢帶著唿嘯的風聲向著那站在樹下的鹿射去。


    楚翊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長弓,目光緊緊地追隨著那疾飛而去的箭矢——若是這一箭射中了,便不僅是晚上加餐的問題,更可以讓她在程子安麵前也可以小小的得意一下。


    射靜物,楚翊的準頭並不差,可惜這活生生的鹿到底不是立在原地的靶子。它或許察覺到了疾飛而來的致命危險,也或許是因為隻是因為這一隊人馬的到來而感到不安。原本安然站在樹下的鹿突然抬頭望這邊看了一眼,然後猛地邁開蹄子往一旁跑去,行動如風一般迅疾。


    “嘟”的一聲輕響傳來,卻是那一箭射在了樹上。楚翊之前射鹿便用了全力,再加上距離不算很遠,這一箭射在樹上竟震得枝頭枯黃的落葉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跑了!”有侍衛喊了一聲。


    楚翊想著程子安還沒來,本是不想追的,誰知便在此時聽見了隊伍後麵有兩串馬蹄聲傳來。她迴頭望了一眼,看見來的正是程子安和李霖,於是再沒有猶豫,幹脆的喊了一聲“追”,便當先駕馬向著那隻鹿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剛過來的兩人還沒鬧清楚怎麽迴事,便聽見了楚翊的那一聲“追”,然後就見著眼前那一群侍衛跟著楚翊駕著馬噠噠的跑遠了。


    兩人愣了一瞬,也來不及問什麽,便趕緊策馬揚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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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鹿楚翊並沒有追到,因為天公不作美。


    “欽天監明明說這幾天沒有雨的!”楚翊抹掉了滴在額頭上的水珠,有些憤憤的瞪著陰沉沉的天空,也不知是在埋怨欽天監監測不準,還是老天爺不按常理出牌。


    程子安看了看自己一行人躲雨的大樹,又看了看外麵漸漸變大的雨勢,眼中隱約含憂,麵上卻隻無奈道:“天有不測風雲,這實在怪不得欽天監的大人們。”


    楚翊聞言迴頭,卻發現程子安站得有些靠外,雨絲斜斜的飄進來已經打濕了她的衣擺。


    眉頭微蹙,楚翊上前兩步把程子安拉到了樹幹下,一邊避雨一邊道:“你站這麽靠前做什麽?衣服都被雨打濕了,這裏離營地還遠,萬一到時候著涼怎麽辦?”


    著涼自然是小事,要命的是這裏除了楚翊和李霖,還有一大群太子特意派來保護楚翊的侍衛。如果程子安的衣衫濕透,女子的身姿恐怕就要遮掩不住,屆時被這些外人看了去,後果可非同小可。


    程子安聞言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大樹,心頭唯有苦笑。


    其實這樹長得枝繁葉茂,已是附近最大的一棵,若是夏日避雨可能還算不錯。但現在已經入秋了,樹上的枝葉早已經開始枯敗,被這雨水一衝刷,稀稀落落的掉下不少,自然也不太能擋雨。等到雨勢再大一些,恐怕便也遮不住什麽了。


    楚翊心頭同樣焦躁,麵上卻隻是眉頭微蹙,轉而問一旁的侍衛:“人怎麽還沒迴來?”


    那侍衛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李霖在一旁道:“迴來了!”


    楚翊尋聲看去,便見著兩三個侍衛騎著馬,冒雨跑了迴來。還不等走進,便已經遠遠的開口喊道:“殿下,前麵不遠處有個山洞,可以暫且避雨。”


    程子安聞言終於鬆了口氣,緊繃的神色也隨之放鬆了些許。她開口,對楚翊道:“殿下,這樹下避不了雨,我們還是快些走吧,雨勢要更大了。”


    楚翊剛想點頭,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剛去找地方避雨的那幾個侍衛——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可以說是狼狽不堪——於是略一遲疑,便對一同避雨的侍衛們道:“把外袍脫件給我擋雨。”


    隻是脫件外袍擋雨而已,若有刺客,便是以身擋刀對於這些侍衛們也是不在話下的。沒人有異議,當下便有兩個侍衛將外袍脫下遞給了楚翊。


    楚翊接過之後便想分一件給程子安披上,然而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做太過顯眼,也太過給程子安招恨。於是略抿了抿唇,她又對侍衛們道:“再要一件。”


    侍衛們默默照做,又有一人遞上了外袍。楚翊接過之後便先遞了一件給李霖,說道:“一會兒出去先披上,免得衣衫濕透感染風寒。”


    李霖接到衣服的時候很詫異,聽了楚翊的話後更是感動:沒想到殿下如此為他著想,他還以為自己不招殿下待見呢,今後她生氣罰他,他再也不在心裏埋怨她了!


    無視了李霖感激的小眼神兒,楚翊默默地把另一件衣服遞給了程子安,這次卻是一句叮囑也沒有。程子安也並沒有失落不平,隻是默默地接過之後,又默默地把那外袍披在了身上。


    楚翊見狀自己也把外袍披上了,然後又翻身騎上了馬。她看了一眼外麵淅淅瀝瀝的雨,估摸著如果不太遠的話,披上的衣服應當能撐上一陣,這才對著那幾個去尋避雨處的侍衛道:“帶路吧。”


    侍衛們應了一聲,毫不耽擱,當先騎著馬便再次衝進了雨幕。


    一行人緊隨其後。淩亂的馬蹄聲瞬間打破了林中的寂靜,然而即便是在這樣慌亂的時刻,這些侍衛們也是一如既往的盡忠職守,行進之時將楚翊牢牢地護衛在了正中的位置。


    雨滴淅淅瀝瀝的砸下,盡數落在了披著的外袍上,隻偶爾幾滴落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


    那尋避雨處的侍衛果然也沒有說錯,被找到的山洞真的隻是在不遠處。於是一行人由著他們帶路,騎著馬隻是疾行了片刻,便是跑到了地方。


    走進避雨的山洞,掀開頭上遮擋的外袍,內裏原本的衣衫並沒有打濕多少。


    楚翊稍稍鬆了口氣,扭頭去看程子安,卻正對上她安然又深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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