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第三年的時候,賀雲依然覺得, 自己的妻子, 心裏有著別人。


    妻子容婉, 封號錦葵,乃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下嫁於他時, 他曾下定決心,此生隻對她一個人好。


    可是, 妻子端柔如畫, 看天上的雲時很近, 看他這朵雲時,很遠。


    她雖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卻從不拿大,對家中大小事務從不挑肥揀瘦,可以說事必躬親。家中大小事,管理得井井有條, 稱得上是一位賢內助。而且, 對他母親也是極致孝順, 言語之和悅, 使人如沐春風 。論詩詞書畫,更是百個不及她一個。無論誰曾有幸見過他們家這位兒媳,如此金貴,卻又如此賢淑,都要感慨他們賀家祖上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賀雲對此是同意的。但他確實有個難言之隱。


    妻子不肯與他……


    至婚後第三年,妻子依然是處子之身。然而,賀雲為人磊落,覺得那種用強力逼迫女子就範的,與禽獸無異,尤其當這個女子是自己所愛重的妻子,那就更加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隻是到了第三年的除夕夜,一家三口吃完年飯,又接了宮內陛下的賞賜,進入臥房,由於飯間喝了點小酒,他渾身難受,素日不敢說的話,終於要借著酒蓋臉全部說出來。


    遂紅著一雙眼握了妻子的手:“錦葵,我知道你心裏有別人,隻要這個人心裏也有你,我賀雲,願意放開你,願意成全你。你當日連賀雲的麵都不曾見過,就被皇兄賜婚下嫁,想必心中惱極恨極,卻礙於女子的矜持,無法說出心中所想。及至來了賀雲身邊,一日都未曾開懷。錦葵,你可知道,在賀雲心裏,此生能夠娶到你,是最最快樂的事情。但賀雲不願意你為了我一個人的快樂,卻賠上自己的一生。”


    錦葵聽得一愣一愣的,良久,雙眼終於吧嗒吧嗒地落下淚來。


    從來沒有人,包括那個人,像這樣開誠布公地與她交談過。


    都是一些莫須有的試探。


    在賀雲的一生之中,最快樂的事是娶到錦葵。然而在她錦葵一生之中,覺得最快樂的事,莫過於蓬萊山上,“棋逢對手”遇到了慕臻。然而最最痛苦之事,也莫過於,在那蓬萊山之上,遇見了慕臻這個大魔頭。


    錦葵喜歡小孩子。


    從她自己還是小孩兒的時候就喜歡。因著三個哥哥都比她大上許多,根本談不上陪伴,更不巧的是,她同齡的世家大族女子,竟都是崇武的,因此到了上學的年紀,竟連一個合適的伴讀也找不到,還是跟著宮裏母妃習的字。


    所以,當得知予兒比她幸運,在蓬萊山之上,還有一位小夥伴日夜陪著練武習文,她真是為小侄子高興呀。


    第一次去探望小侄子,其實是為著自己一點私心。宮內連遭變故,她實在想散淡散淡,又思念予兒,故此趕在春節之先,裝了滿滿幾車的禮物,拉著上山了。


    好容易上了山,才發現此山果與別處不同。


    建安城初雪之後,好歹又進入了晴朗的日子。


    這蓬萊山,不知道怎麽迴事,從半山腰開始,積雪竟然有數尺厚,她的靴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那雪坑裏頭,直覺冰寒刺骨。想到這慕家小公子和予兒,兩人小小年紀,竟然日日要在此地習武,便自心底生出一種憐惜之情來。


    爬上了那山東邊的一個陡坡,便看見一塊平地。


    那兩個小孩兒便在那紛飛的雪花之中自行練劍。麵孔雖是幼稚,姿勢卻極為老練好看。


    兩個都長得粉妝玉琢,分不出誰更好看一點。其中一個穿了一身白衣裳,另一個卻一身玄色衣裳,上邊隱約用銀線繡著龍紋。穿白衣的慕家小公子臉上更多三分溫潤神色,外加眉梢眼角一點標識性的玩世不恭,傳說中的紈絝神色。


    而予兒,便整個一臉冰寒,似乎這一整個蓬萊山的雪加起來,還不及他那麽冷呢。


    她忍俊不禁地走上前去:“好勤勉的功夫,這般大雪,卻也不肯少歇麽?”


    那小呆子便抬起頭來一愣。


    到了後來仔細迴想前情,慕臻這個小東西,最開始就對她心懷不軌。否則,以她的功夫,哪裏會平地摔跤?還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哄得她為她親手換衣服。


    錦葵喜歡小孩子不假,然而這個慕臻,雖然也是個小孩子,卻同時是個大魔頭。


    這是她後來慢慢參悟出來的。


    第二次見麵時值予兒中毒,她上山去探病,發現那個小鬼頭人雖然小,棋藝卻十分了得,第一天殺得她片甲不留,輸得一敗塗地。後來漸漸的,似乎又有些力不從心起來,竟至於輸給她了。


    不過也輸得不多,隻是一步兩步。她葵贏得心癢癢的,隻想繼續多贏一點,然而又總是不能得逞,於是纏著“他”一直下,一直下。


    下了山特意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慕家小公子,其實並非男子,而是最小的女公子。


    便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為何這慕臻一直不說實話,還搞得她因為與她共寢過,內心很忐忑。


    慕府小女公子的娘,傳出得了重症,錦葵想起昔日,慕臻滾在她懷中睡裏夢裏喊娘的往事,甚是感慨。慕府的恩怨情仇,慕勳的行事作風,她也早就有所耳聞,卻不知此番慕臻的娘重病,那慕府之中的人,會否有人知會她一聲。


    出於一種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情,著人給慕臻送了信。


    這信才發出不久,她便被皇兄賜婚了。


    其實太極宮的那一位,一直想把她許配給百裏一派的人家,用作籠絡和鞏固自己勢力的一種手段。


    然則最後皇兄賜婚的這個人物,竟然是賀雲。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知曉,皇兄雖然對百裏一派諸多忌憚,但終有一日,會將他們連根拔起。因著這個賀雲,是最最義薄雲天,不屑於黨附之人。頗有戰功,據傳還長得十分俊俏,是建安城中許多待字閨中的女兒滿意的丈夫人選。


    錦葵心中空落落的。對於賜婚的消息,她除了有女孩兒家的嬌羞之外,既不覺得喜悅,也不覺得悲傷。


    倒是聽聞慕臻下山沒趕得及見上她娘親一麵,不免替她感到難過。這種難過,她可是切身體會了兩次。正在這裏感同身受,誰知慕臻居然來端柔宮向她問安。不言悲傷,隻說要陪她下棋,還要設一賭局,“若是臣贏了,公主不要嫁給賀將軍,嫁給我。”


    雖然前半局,下得吃力,然而到了後來,便又順利起來,最終還是贏了慕臻。


    這個“贏了”的幻覺,一直直到她帶著小宮娥女扮男裝上街去度上元佳節,才啪地一聲破滅。


    曆朝曆代,上元佳節都是很精彩的。


    花燈之下,各色活動都有。


    錦葵原本就喜歡下棋,慕臻給她信心之後,就更加喜歡了。


    於是見到橋邊一位老者擺攤說誰能破他的珍瓏棋局,就輸一兩銀子給誰。但若是下場嚐試了,然而卻以失敗告終,那麽就要給他五錢。


    劃得來。錦葵掰著手指一算,頓時決定玩它一把好的。


    宮娥趕忙拉住她,悄聲說:“公主,算了罷,要是迴去宮門下鑰了,可不是玩的。”


    也是命裏當有此劫,若是聽了那宮娥的話,即刻迴宮,此後的煎熬便都無從說起。隻可惜她當時貪玩,笑道:“那怕什麽?本宮自然有本事迴去。耽誤了我下棋,仔細我迴去罰你。”


    宮娥也便由得她去。


    然而試來試去,直把自己所帶的那一袋銀子悉數都給了老者,還是沒有任何破解的眉目。


    於是便有點氣急,皺眉道:“老爺子,你這是唬人的吧?這麽難的局,隻怕根本就沒有人破得了!”


    老爺子撚須微笑:“你說得沒錯,此局甚難。但也不是不可破,隻不過,能破此局者,也不多就是了。”


    “不多?不多是多少?”錦葵有點生氣,總覺得這是個老潑皮在和自己打馬虎眼。


    誰知老者不慌不忙道:“自打十年前老朽來此擺攤,還隻有兩人破過此局。”


    錦葵不服惱兒,冷笑道:“哦?兩人?哪兩人?”


    老爺子道:“一個是慕家的小公子慕臻,還有一個,是個麵癱臉的小公子,未曾通報名姓。”


    錦葵不管這個麵癱臉,隻立刻指出老者話中的漏洞,“胡說,慕臻的棋藝在本……我之下!怎生她破得了你的局,我卻破不了你的?可見是扯謊。”


    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我說小爺,你好狂的口氣喲,慕府有一本自上古時期傳下來的棋譜,密不外傳的,慕大人給了慕臻小公子,他的棋藝,殺遍天下無敵手,怎麽會敗給你一個無名英雄?”


    聽了這一席話,也不知怎麽的,她的心裏就梗上了。莫名有個結,梗在那裏解不開。


    殺遍天下無敵手?在蓬萊山上卻天天輸給她。慕臻怎麽想的?把她,當傻子玩弄嗎?從未受過這等侮辱!而且,“如果臣贏了,公主不要嫁給賀將軍,嫁給我。”那又是什麽意思?所以她原本是可以贏的?


    最後卻故意輸了?


    假若慕臻贏了,自己現下是什麽形景?會不會真的要按照當日的承諾,與賀雲悔婚,轉而嫁給她一個女人?


    這是哪兒跟哪兒?


    可是想到自己的生母菱嬪和母妃槿嬪,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當時更深夜靜,萬籟俱寂之間,她隻覺心底火一般地燒起來。揭開鏡袱一照,滿麵通紅,堪羨壓倒桃花。


    此時距離她與賀雲的婚期,不到半個月。


    錦葵隻恨不得再上一次蓬萊,問清楚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問清楚了,又能有什麽意思?


    皇兄會同意她嫁給慕臻一個女人?


    終究還是沒有結果的事情吧。


    不如從一開始,就別去糾纏。


    就這樣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上了花轎。


    新婚之夜,卻還是哭了起來。支吾著拒絕了那個叫賀雲的倒黴蛋。


    賀雲,人真的很好。從來不勉強她。


    但這樣死水無瀾的日子,並無任何生趣可言。


    內心有所波動之際,是聽到慕臻和容予下山迴朝啦。


    然而女子的矜持告訴她,不可以太露行跡,聽聞慕臻迴來之後,愛去樂音坊聽曲……


    這日錦葵便問賀雲:“賀將軍,請問這樂音坊,是個什麽地方?”


    賀雲受寵若驚。這還是她和他說的第一句閑話,因此便兢兢業業和她解釋,那是個什麽地方。


    錦葵聽完便冷笑。不愧是紈絝。當然更多是在笑自己的癡人說夢。


    慕臻,自己也說了,她是一個浪蕩之人。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是坦誠的,對浪蕩的紈絝抱有不切實際幻想,覺得紈絝會定情於一人之人,才是可笑的那一個。


    而且若慕臻真的對她容婉有半分情誼,怎的忍心從來不來看她一眼?


    賀雲還想和她多說幾句,表示若她有什麽想要去遊玩的地方,他樂意奉陪。


    錦葵便笑:“你軍務繁忙。”說完繼續看自己的書。


    賀雲隻得黯淡退了出去。


    他退了出去,不久他的母親卻闖了進來,竟淚流滿麵地跪在她跟前。


    錦葵當然刷地一聲站了起來,搶著去扶她,“娘,您這是做什麽?”


    “公主,求您休了賀雲吧!”賀老夫人老淚縱橫。


    錦葵不知所措:“為何?”


    “你們小夫妻的事,老身原本不當過問。”繼續老淚縱橫,“但你來了這幾年,都不肯為賀雲生下一男半女,我們老賀家幾代單傳……求求你行行好。休了賀雲。你不休他,他是不肯死心的。你休了他,老身也不敢再攀龍附鳳,高攀什麽金枝玉葉,隻給他找個小門小戶的姑娘,讓他安生過日子!”


    錦葵聽了,頓時淚下:“夫人如此說,錦葵無立足之地。”說著也在她對麵跪下了。


    “不不不,”賀夫人擺手,“你是公主,你到何時,都是有立足之地的。隻是沒有後嗣,老身到了九泉之下,難見他們賀家的列祖列宗。到時候老身才是沒有立足之地!”


    兩人對跪對哭,動靜不小,賀雲早聽見趕來,扶了妻子起來,再將嚎啕大哭的老娘也扶走。


    錦葵心裏油煎似的。總覺得欠了賀家一個大人情,永遠都還不上了。


    更哪堪,不幾日,到了這年除夕夜,這位賀將軍還來這麽一出,愛與成全的戲碼。


    錦葵自然是意外的,因著有這個胸襟的男子,其實不多。因問道:“若是我走了,你呢,是不是方便許多?”那樣倒可以試試把他休了,或者讓他休了她,都行。彼此解脫。


    可是賀雲答道:“你走了,賀雲便終生不再娶,賀雲的妻子,隻有容婉一人。”


    也許是愧疚所致,也許是為了賭氣。佛家講究因果。當時的因,錦葵已經記不清了。可是當時的果,就是懷上了賀蘭。


    隻是賀雲一生的福氣實在有限,就在她決定要好好待他,此生不做她想之際,皇兄那裏又下來了旨意,要賀雲前去出征。


    她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求皇兄收迴成命。


    進宮挺著大肚子跪在勤政殿門口,隻盼他顧及一兩分兄妹之情。不要讓她和腹中的孩子承擔成為寡婦孤兒的風險。


    然而皇兄皺眉:“此次出征,是賀雲自己要求的,而且朕屬意的人選,也是他。畢竟他曾在此地作戰,比其他人更為熟悉當地情形。”


    錦葵也不知自己內心強烈的不安從何而來,迴去找到正擦鎧甲的賀雲,求他憐憫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此次不要出征。


    賀雲笑道:“夫人可是擔心我?”抬手輕輕搭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請夫人放心,我牽掛的人在這裏,我的夫人和我的孩子,都等著我凱旋,所以我不會有事。大男兒誌在四方,希望我們的孩子,將來也是誌在高遠的鴻鵠,而不是安於家室的燕雀。”


    錦葵聽了,知道勸阻歸於失敗。


    賀雲見她還是愁眉不展,於是和她笑道:“夫人知道,此次與我一同出征的是誰嗎?”


    錦葵便問:“莫非是予兒?”


    賀雲搖頭:“不是太子殿下,是慕大人。殿下此番另有軍務在身。但是慕臻慕大人的武功和謀略,僅次於太子殿下的英明,也是十分可靠的啊。有她在,她是不會讓當朝的駙馬爺出事的。你說對不對?”


    錦葵便愣住,胸口翻江倒海。


    當日端柔宮一別,堪堪數載,紈絝的風流不減,軍旅生涯反而給她更添幾分颯爽的英姿。她掀開帳篷進去之時,慕臻正在擦拭她的那把寶劍。


    見了她,似乎很是意外,似乎又很難為情。


    “慕大人,”昔年矮墩墩的小包子,此刻已經需要她仰望了,“本宮,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


    慕臻依然是那個慕臻,雖然為人紈絝,然而開口卻是規矩,說她是尊上,自然不需求她,而隻需命令她。


    錦葵於是命令,她必須把她的夫君安然帶迴來。


    可她給她帶迴來的,隻有賀雲的屍首。


    她恨她。


    整件事中的所有人她都不恨。不恨皇兄,不恨賀雲,也不恨命運。反而隻恨慕臻。


    所有人都告訴她刀劍無眼,慕大人也很無辜,也很委屈。


    可她就是恨她。


    因著這恨意太過徹骨,收到賀雲屍首的當晚,就早產了。亦且是難產。


    幾乎沒有九死一生。


    那接生的穩婆覺得奇怪,明明這孩子的父親是已故的賀雲賀將軍,這公主生產的時候,卻要不停地喊慕大人的名字?慕臻!慕臻!淒厲得跟鬼哭一般。


    孩子取名叫賀蘭。


    賀蘭大了些以後,前塵舊事她已忘卻不少。


    所以當有一日醉酒的慕臻跪在她的帳簾外哭訴衷腸,她隻覺得恍若隔世。


    慕臻哭完了道:“公主,你迴答我一下。”


    錦葵語聲是淡淡的:“本宮對所有借酒蓋臉的懦弱之輩,無話可說。”


    然後這慕家的小紈絝就瘋了。


    各種清醒時候亂表白,成為賀蘭童年中不可釋懷的噩夢。


    又是送她幾畝的玫瑰。又是每日一封書信訴衷情。信的末尾總要附上一句:“公主殿下,此刻的我,並未飲酒。”


    錦葵隻是收著。


    內心不免感慨,若是早十年,慕臻能有這麽勇敢,現下的情形,又是如何?


    轉而難免哂笑,早十年,她還隻是個小毛孩子,彼時的錦葵聽了,反而隻會當成幼兒無知的玩笑,不會存在心裏糾結上如許多年罷。


    一切都是注定的。


    就像後來,太極宮逼婚,讓她下嫁百裏越。


    就像兒子中毒。


    賀蘭是她對賀雲唯一的補償。她從來沒有愛過他。所以才對他的愛越發地愧疚。能夠給他一個孩子,是好的。不能保住這個孩子,是生不如死的。如果賀蘭有什麽不測,她也絕不獨活,不止因為母子連心,也因著,今生欠賀雲的債,將永遠沒有辦法償還。


    可慕臻到底還是沒有一再讓她失望。


    蘭兒救迴來了。


    非但救了迴來,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情形下還成了小皇帝。


    對於兒子成為皇帝這件事,錦葵一開始是抗拒的。


    然而予兒說,他會擔任攝政王。照管政事直至將蘭兒訓練成合格的君主。


    皇室的血脈隻剩下予兒,可他為何不願登基,第一次,他答,因為自己的太子妃不適合做皇後,太拘束,不適合她生動活潑的性子。


    錦葵不明白這算什麽理由。不適合,可以學,她看著太子妃就是個蠻懂得學習的小姑娘。但再往深了問,予兒便不說了。


    也好。


    既然,將賀雲的後代推上了皇位……雖然有點微妙,但好像稍微能夠補償他了。


    那麽和慕臻握手言和,也是可以的了。也是,不必再歉疚的了。


    依然是端柔宮中,下棋依然是慕臻輸兩個子。


    錦葵皺著眉,憋得半句話說不出來。隻能拂袖一把將所有棋子掃落在地,怒道:“慕臻,你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什麽時候敢拿出你的真本事來,與本宮一戰?”


    對麵的紈絝挑著唇角笑道:“哪裏哪裏,在公主麵前,臣永遠都是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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